第三十五章 归乡
当玛塔回到地下城的时候，幽暗地域的战争尚未结束。 是的，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回家。 虽然内心有些痛恨自己的优柔寡断，但是想到那些熟悉的人又让她松了一口气。她安慰自己：我还没有准备好。再说，那毕竟是她的家啊。 不同与地表炎热的夏末秋初，幽暗地域永远是常温的气候。在没有负重和阻碍的情况下，返程的速度又比出发时快的多。在五天的地下旅程之后，她终于远远的看到了散发着魔光的城市顶端。 看来事态的严重，远比莎尔蒂恩所说的一切要严峻的多。在离开城市尚远的地方，就遇到了城市的巡逻队。即使发现来者同样是是黑暗精灵，巡逻队还是摆出了防御的姿势。 玛塔勒住坐骑，交出了自己的徽章。 她在巡逻队中扫视着，这是一个纯男性的队伍，所有战士全副武装，神情严肃，浑身散发着与平时不同的气氛。所有人都很面生。 里面没有哈里斯。 巡逻队长亲自检查完了她的徽章，才走上前来，对着玛塔行了一个对上位者贵族的礼节，并将徽章交还了给她。 “愿蛛后庇佑与您，祭司大人。” “愿蛛后庇佑与你。我离开撒伦多时，现在战况如何？” “祭司大人，虽然矮人节节败退，但是战事尚未结束。祝您建功立业。” 玛塔离开巡逻队后一路飞奔回城，却发现整个城市处于戒严的状态。主干街道上走动的只有全副武装的战士和贵族。以往在街头巷尾的奴隶和平民们都消失无踪。这还是玛塔从出生以来第一次碰到这种程度的戒严。幸好凭借着她的徽章，她一路畅通无阻。 直到执政议会大厅面前。 她又一次交上了自己的徽章。一名高阶祭司的视线在她的鬓角上扫过。那里有一个双刀交叉的图案。 她低声说道：“在这里稍等。”然后急匆匆的走进了议会大厅。 玛塔和一旁的另一位高阶祭司攀谈起来。那位或许是看到了徽章上戴尔文的标志，这位祭司对玛塔的态度还算客气。给她简单的介绍了最近的战况。 原来，在玛塔一行人出城不久，矮人就发动了对撒伦多的攻击。矮人王巴格尔·真银挟最近的大胜之势，以自己的表弟——红岩堡的国王被卓尔们残忍杀害为名，发动了这场攻击。虽然战事数次拉锯，但是矮人的联军至今为止尚未突破城市的第一道防线，米尔比洛湖。矮人的联军本身也出现了不稳的状态。 这位高阶祭司神色自如，看来并不像普通战士一般为目前的战局所担忧。她透露道：在内外交困之际，矮人最近初现守势，或许在很短时间内就会退兵。 她尚未说完，那位进去的祭司已经走了出来，她看向玛塔，请她进去。玛塔整理了一下衣饰，才迈步跟上了前者的步伐。 这还是玛塔第一次进入撒伦多的核心权力机构。 原本玛塔以为如此庞大建筑物内必定容纳着众多的房间，然而，在穿过短短的门厅之后，里面唯有一见恢弘的大厅。不可胜数的雕刻和圣像充斥在这个地方，议事厅的末端是巨大的蛛后雕像俯瞰着众人。带着迷乱气息的蜡烛照亮了整个大厅，大厅的中央是一张蜘蛛形状的桌子。多脚的桌子上镶嵌的宝石在烛光下闪耀着诱人的光芒。主母们分列桌子的两旁。议事大厅的一切都彰显着在座诸位的权势。 玛塔不由暗暗提醒自己，她们是决定这个城市命运的人。 玛塔抬首，微微一扫。最上首的是第一家族的法斯特主母。她比玛塔想象中的要老一点，本应该无暇的甚至出现了皱纹。玛塔一瞥之下立刻低头，震惊于法斯特主母衰老之快。失去了蛛后宠爱的主母可等不到自然衰老，或许撒伦多格局改变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快。而坐在她身侧的应该分别是肯文，马其顿家族的主母。她的母亲戴尔文主母坐在肯文主母的下首。还有四五位主母坐在下首，各有姿态但是同样庄严，散发着不容亵渎的威严。 一时间，议会大厅的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主母们纷纷审视着这个初出茅庐的年轻祭司。她感觉到奥西莉亚的目光就像针刺一样落在她的身上。 而她怡然自得的享受着这份关注。 心头升起陶陶然的感觉。 书记官首先提醒各位：“大人们，玛塔·戴尔文到了。” 原本垂着眼皮的法斯特主母稍微振奋了一点：“玛塔·戴尔文，你给我们带来的是好消息吗？” 玛塔恭敬的行礼回答道：“是的，各位主母大人。复仇之路已经杀死了胆敢亵渎女神的狂徒。” “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你的队长和其他队员哪里去了？”其实对于其他人的下场，所有的主母心里都有了猜测。 果然，玛塔回答道：“回禀主母，她们不幸遇害了。” 玛塔简单的讲述了一路上所遇到的一切，先是遭遇到赛尔的红袍法师，接着受到一群杀手的突袭，这一切都是狡诈的莫瑞亚从中作梗。唯有她和莎尔蒂恩活了下来，接着，他们认识了一群信仰席文塔姆的黑暗精灵，接着到达了西门城。她介绍了一下西门城当时复杂的情况，各种地下势力，以及其他组织在其中深藏的势力。当她们发现这一切的之后，队长莎尔蒂恩决定暂时不动手，而是隐忍潜伏下来，借用当地最大的势力的手剪除了他的党羽，最后一举击杀了莫瑞亚。 但是，不幸的是，队长莎尔蒂恩也在此役中死于狡诈的敌人之手。 她言简意赅，从开头娓娓道来，讲述了大约十分钟。并不提自己一行人如何九死一生，但是其中惊心动魄之处依然让人心颤。即使没有亲自走上地表的主母们也了解了这趟任务的艰辛与危险。当说到聂拉斯和莎尔蒂恩相继身亡的时候，诸位主母的目光不禁投向了她们之中的两位。长女的身亡，让埃兰和戴尔文的家族避免不了又要出现一场风暴。 埃兰主母毫无表示，而一贯狂妄的奥西莉亚这一次默默的承受了他人的目光。 在玛塔讲述完之后，法斯特主母轻轻的咳了一声，询问玛塔道：“你干的很好。但是戴尔文家的玛塔，你又是如何知道那位色雷斯主母的相貌的呢？” 在所的所有主母都是狡诈敏捷之辈，没有人没想到这个问题。只是先等主事的法斯特主母开口罢了。 玛塔闻言恭敬的回答道：“我在刚刚知道议会任命的这项任务的时候就有一点疑问，莫瑞亚杀死他的主母已是罪不可恕，他为何还要杀死自己的两个亲生孩子。因此我大胆的猜想他可能对他的主母产生了亵渎的爱情。在出发之前，我特地请人找到了那位主母身前的画像。这本是以备万一的准备，没想到最后竟然排上了用场。是侥幸，也是多亏了女神庇护。感谢女神。” 法斯特主母点了点头：“玛塔，你让在座的所有人印象深刻，不负女神和城市对你的期望。不仅蛛后会赐予你奖赏。城市也会给你相应的殊荣。我观察到蛛后赐予你的神力，你的晋升已经指日可待了。后天，戴尔文家族将为你举办晋阶仪式。你将成为高阶祭祀。举行完仪式之后，你就去索兰尼那里报到吧。那里目前非常欢迎你这样的高阶祭祀。” 奥西莉亚微微歉首，以示对法斯特主母的谢意。 玛塔大喜过望，既然在决心在幽暗地域好好生存下去，任何财富的奖赏都比不过高阶祭祀的荣耀。这意味着一脚踏进了城市的统治阶层。何况，刚刚毕业就获得高阶祭司的殊荣，这在整个城市也是少有。 她想到，或许回到撒伦多也不是太难以接受的命运。 因为执政议会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商议，在表达谢意后玛塔就告退了。 在走出那扇大门的时候，玛塔碰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半耳，这个曾经的战士顺着侧门走了进来。他和玛塔打了一个照面。两人都有一些吃惊，双双点头致意。 自从上一次两人密谋杀死前任武技长之后，已经过去了四个月。这还是两人从那时候起第一次见面。他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武技长的权威在潜移默化的改变了他。他的一举一动都更有威严，更高深莫测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变的很像他的前任。 他穿着武技长的服饰，就连这样的场合，那只魔宠依然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就在擦肩而过的时候，武技长停住了脚。 “恭喜你，戴尔文家的女儿。” 他身旁的大猫看了看玛塔，似乎是认出了她，嗅了嗅她，然后转过头去。 “谢谢您，武技长大人。” 武技长看了看她，似乎欲言又止。玛塔等着他。两人之间有半刻停顿。直到执政议会门口守候的那两位高阶祭司纷纷看来的时候，武技长才对她点点头，什么也没有说就离开了。 玛塔在回家的路上一直在思考着武技长想表达什么，最后提醒自己找个机会去私下见见他。她的思绪飞到了城市之外，她刚刚听到所有的长女都已经被派到了祭祀团，弗莱娅应该也在那里。她的心已经飞到了战火弥漫的城市之外。 然而，现在她必须先回家。 戴尔文家的奴隶已经在门口备好了坐骑等她了。最近战事紧张，原本应该由战士担任的职责大多由奴隶负责。 玛塔跨上蜥蜴，双腿一夹，朝着西北区戴尔文家族领地的方向疾驶而去。 议事结束的比较早，主母们乘坐的是飞碟，速度比蜥蜴快的多。因此当她回到家中时，奥西莉亚已经端坐在宝座上。 奥西莉亚已经换下了在议会厅穿着的一身礼服，换上了主母的衣服。华丽的长袍上缀满了各种珍贵的珠宝。蜘蛛头冠卡在盘发上，手里握着权杖，无上的权威却遮盖不住她最近的苍白。 下首站着分别是她的如今的长女瑟德，次女瑟斯丽。右手边站着的是她的meimei克雷希亚。瑟德因为是学院中的导师，所以并没有出城。瑟斯丽同样穿着高阶祭祀服，应该是最近刚刚通过高阶祭祀。 至于男性们一个都没有见到。 等玛塔到达之后，这次谒见也开始了。 这场权利的交接仪式简单的近乎草率，主母对站在下首的小女儿视而不见，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从今天开始，瑟德就是戴尔文家的长女了。” 然后，她就离开了她的宝座，离开了谒见室。 克雷希亚祝贺完瑟德之后也追随着主母的脚步离开了。 宽大的谒见大厅内只剩下三位各怀心思的女儿们。玛塔不禁想起在不久前的一天，那时候她也是最后一个到达的。莎尔蒂恩和希尔维斯刚刚策划了一个几乎致她与死地的谋杀。而现在，她还活着，两人却已经永远的消失了。 “后悔么？”她自问。 “并不。” 瑟德朝着玛塔微微一笑，玛塔和瑟斯丽走上前，分别行了一个对长女的礼 。 瑟德微笑的让两人亲吻她的权戒，她的脸上是遮盖不住的容光焕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