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三节

    红唇帮覆灭记

    我在电子文档里转得实在是累坏了，只好出来透透气舒展舒展筋骨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再回到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出了一会神，我想起一件事说不定跟哈呼噜有关联。我拉开一罐咖啡猛喝了一通，思绪慢慢开始清晰一件久远的往事呈现出来。

    我记得铁蛋的档案卡里有过这么一则奇闻异事的记载，在七零年代末期或者八零年代初期这一特殊时段里，远州地区好像一夜之间突然冒出一个叫红唇帮的涉黑组织。这个涉黑组织很有点奇特的意思，曾经喧嚣尘上红极一时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大概在八零年代末期九零年代中期的严打中才最后被剿灭。

    记载中是这样写着的，改革开放以来，在江北北门岭下的毛巾厂里，有一个名叫叶红尘的职工，因为奇装异服长发红唇，名噪一时。叶红尘的出名到不全是因为他的奇装异服而是他以讹传讹的红唇，他的异服不外乎牛仔喇叭裤男士高跟鞋，或者的确良绿色水兵灯笼裤高跟皮鞋，再外加牛仔短襟上衣或者猎装什么的，看的时间稍长也就不稀奇了。

    稀奇的就是他的红唇，按一般常理来论男士用口红一般都有两性倾向或者变性倾向，他则不然。他用口红完全是为了烘托它体内或者口中发出的一种异香，但到底是口内还是体内没人说得清楚，只有被他亲吻过的人才知道。但真正被他亲吻过的人估计也说不出来，因为她们一个个不是疯了就是痴呆了，莫名地兴奋得说不出来。

    说起叶红尘的红唇，还有更离奇不靠谱的事呢。当人们正在窃窃私语他是不是在下毒的时候，他与一个车间主任谈恋爱的事得以公开，那些个被他亲吻得发疯的传闻就不攻自破了。风波似乎就要平息的时候，那个车间主任大概是亲吻得过了头了，又好几次莫名地疯狂发癫昏死在当场，吓得工友们手忙脚乱把她送医院却啥事也没有。

    叶红尘呢因为在车间上班时间把车间主任亲吻昏倒在车间里，影响太坏扰乱生产生活秩序民愤极大，经厂委厂部商议一致决定开除叶红尘厂籍驱逐出厂，还把他送派出所进行审查鉴定。派出所让技术员查来查去也没查出什么问题，口红就是女人用的很普通的唇膏，他呼出来的废气也就是普通人的废气没什么特别的呀，只好送叶红尘离开。

    他出来以后似乎反而红火了起来，全厂所有的女职工都痴迷醉恋他身上，那种比女人体香还要芳香百倍的香味，大有要跟他一起出厂的冲动，最后导致毛巾厂倒闭破产。我将信将疑，这不是编故事瞎掰？但魏主任是将这作为一个案例存档的呀，不像是假的呀？叶红尘的体香不是喷的香水，难道真有天生就体携香气的哺乳动物，不是用的什么特殊的药物吧？不好说，这里面一定还有什么名堂，就凭把一个工厂的倒闭归咎一个奇异的人这一点，就一定有问题！

    因为方言的关系，红尘被念成了红唇，她就以红唇的名义召集破产毛巾厂的女职工，抱着每个职工破产分得的一大把毛巾聚在一起，成立一个红唇委员会集中处理堆积如山的毛巾。这名字咋一听起来，就让人觉得很有一点一九六六年要重现的味道，而实际上这个所谓的委员会也是个改革开放式的一个服务团队。

    为了尽快处理掉这堆积如山的毛巾，红唇委员会集体集资专门集中开发舞厅发廊饭馆酒店之类的，把整个远城区的所有市场全部抢占了。员工们自由组合开一家发廊或理发店就各领一批毛巾，那些个比较合得来的自主开饭或馆酒店也各领一匹毛巾，剩下那些手脚麻利头脑灵活的就由红唇亲自带队也领一批毛巾去开了一个很大的歌舞厅。等到人员全部分派完毕之后毛巾也全都处理好了，生意一下子就火爆异常得很，红唇委员会的名声好像一夜之间就鹊跃了起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那就会很有问题，这利国利民之事怎么就被当成了涉黑组织给剿灭了呢？档案中记载，问题就出在一个叫钧泗的人身上，我看不一定是这样的，这里面一定还有隐情。

    这个名叫钧泗的人与红唇有着相同的喜好，总喜欢标新立异再加上多少与红唇有点沾亲带故，就被叶红尘吸入委员会做了一名会计。同样是因为方言的关系，钧泗被人们叫成了军师。因为委员会很容易让人犯忌讳不断有人投诉，军师就建议把委员会这个一九六六年之后的产物，改成了红唇帮一下子又到回去了解放前。叶红尘就成了红唇帮的帮主，钧泗就成了红唇帮真正的军师。可即便是如此改换名头，也不至于当成黑社会给剿灭了呀，换回名字不就行了？

    问题可能还不是出在这，只是后面的事呀，说起来就有点复杂了。

    随着红唇帮的名气越来越大生意越做越红火，原来的毛巾厂厂长因为是个破产厂的厂长，没有哪个领导愿意重新安排新的领导职位给他，他闲地无聊就把无聊的眼神死盯着红唇帮不放。他因为心里不服更因为眼红妒忌，这个破产厂的厂长就到处告状四处检举，什么市委、市政府、公安、检察、法院和工商局，凡是能挨得着一点边的行政主管部门他都去。

    他罗织的罪名也五花八门，什么妄图复辟反攻倒算无证经营偷税漏税，什么乱搞男女关系耍流氓败坏社会风气等等，应有尽有不该有的也给加上，不说别的部门单公安局就介入调查好几次。此时正适八零年代初期全国性严厉打击刑事犯罪行动的风口浪尖，害得叶红尘差一点被当成流氓罪嫌犯抓去。好在有数百女职工一起出面作证，才没整出什么毛病来呀。

    几百名妇女围着公安的人唧唧咋咋地说了好半天才说出个门道道来，你（破产厂长）厂子经营不善把我们都泼了出来，我们也得赚钱养活自己这一家家的不是吗，我们又没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我们也不外乎都是按劳计酬嘛，完全合乎我们当前的社会制度劳动体制的呀，如果仅仅因为名字取得不好换一个好的不就成了······

    她们让叶红尘当着公安同志的面改名字，红唇也不含糊现场拍板更名为红英休闲总工司。这样总都没话说了吧，公安的同志似乎也如释重负般地离开，红唇则招呼女人们举行盛大宴会庆祝红英总公司成立。可是那破了产的厂长心生嫉恨不死心呀，他总是那么不依不饶地到处扇阴风点鬼火，最终他将厂子搞垮的原因全归咎于叶红尘的奇装异服标新立异。

    这下把叶红尘实在是惹火了，他号召大家去向破产厂厂长追讨所欠工资欠款以及索赔，浩大的声势把个旧厂长拉的拉拽的拽差点没把他撕巴撕巴给吃了，把他吓得躲到外面都不敢回去了。红唇觉得这样做还够不解气，干脆跑到他家里去把他同样下岗在家闲着的老婆，拽到自己床上把她给睡了，又公然让她去做了自己的歌舞厅的经理。

    红唇这一个疯狂的举动给他带来疯狂的后果，数百名女职员围着他都吵着嚷着要睡到他床上去，争着吵着要到他的各个部门去做经理，把个红唇真急红了眼就定了几条规矩，还让军师白纸黑字写在纸上作为公司规章制度。这样做了之后风波虽然是给平息了下去，隐患也明明白白地落在了纸上张贴在墙上，再想掩盖也已经不可能了。

    作为一个不大不小的总公司，有一个也应该有一个明确的规章制度这是不稀奇。稀奇的是不知红唇从哪找了军师这么一个活宝，来充当他自己公司运作的大脑经营意识的灵魂，而军师似乎总喜欢有意无意地把公司的经营管理活动跟三老四少扯上点关系，总要让公司的明文规定酸不拉唧得贴上些旧社会的之乎者也之标签。

    红唇对军师所做的这一切从来不管不看不过问，一切都由军师说了算大有一副“用者信之”之风范。他现在要把全部的时间和精力用来应对不时总在sao动的女员工和公司越做越大的生意上，让军师如鱼得水般不时露出阴森森得意的微笑。那些被军师白纸黑字写下来的几条规定目前还只是张贴在总公司的墙上，当初也仅仅是用来约束那绝大部分公司女员工的。

    随着红英休闲总公司的投资规模越做越大，加入的人以及入股股东也就越来越多了起来。军师润物无声地把公司的规章制度也扩展到一两百条之多，张贴在公司的各个部门、各分公司的墙上。这把个红唇乐得哈哈大笑自己却一个字都没看，这也让军师欣喜若狂难以言表的心情挤对在眼角上微笑着。一切就这么悄然发生着，也将这么悄然结束。

    随着时间的推移，红英休闲总公司成立马上就要满十周年了，可公司的盈利却在走下坡路就要到负债的地步。这让红唇坐立不安焦躁不已，可还有比这更让他惊魂不定的是他红唇上那种撩人心魄的香气，正在一点一点地消失估计不用多久就会消失殆尽。他对内开始采取了很多的紧缩措施减轻支出，对外似乎也动起了他从未动过的歪脑筋，这正是军师所希望的。

    在一个下雨的黄昏，红唇突然头痛欲裂浑身抽搐实在挺不住要去医院的时候，军师来了问红唇可不可以让他看看。红唇实在难受就点了点头，军师就给红唇号了一会儿脉，然后伸出右手食中二指在红唇后背一通乱点，红唇欲裂脑髓的疼痛缓解了很多。红唇大喜便完全相信了他任由他周身乱点乱拍，直到疼痛的症状完全消失为止。

    红唇病症已消失才来得及问军师你懂中医？军师说学过一点但很久没用了，给你开个房子巩固一下效果行不？红唇讨得方子就要叫人去抓药，被军师制止他说这个还是他亲自去来得稳妥一些，让红唇大有感激涕零就要拥抱他的冲动。军师不但亲自去抓药而且亲自把药煎好直接端给他喝，一连三天汤药灌下去不但深感浑身舒坦轻身如燕，就连令他暗自甚为忧虑的唇香也恢复不少。红唇感激老天给他送了个真正的活宝，把军师引为知己说出了自己心里想在生意上做的一些扩展的想法。

    军师说把这交给他去办保管一个月之内盈利翻番地长，红唇一连连说了两声好就算拍板了。浑不知就是这两声好，不但把自己的牛鼻子让军师牵着走，还把自己的脖子伸出来让他军师砍。第二天上午军师就到各个饭店酒店的厨房去调制才汤的配料，下午便去了各个酒巴舞厅发廊调配酒水饮料，让后安排人专人必须按照他刚才做的样子去做。安排好这一切之后军师才离开。于是一切就都悄然地按着军师设计好的方向发展，夜空中这才缓缓传来军师意满神足的狞笑。

    一个星期之后，无论饭店酒店舞厅发廊都传来了利好消息，一个月之后果如军师保证的那样利润翻番。于是红唇兴致满满安排十周年庆典，这近半年的盈利可比前三年的总利润还高，红唇的庆祝是真心的。可就在庆典的当场，有人毒发身亡在庆典的现场可把红唇弄了个透心凉。当红唇想问军师是怎么回事时军师早已不见了人影，于是红唇被带到派出所询问情况。一星期后结果出来了，死者因吸毒过量导致死亡，红唇这才切底傻眼了。

    魏主任说的不错，原来这一切真的是军师搞的鬼，可为什么呀？魏主任没说，大概他也不知道。这就奇了怪了，红唇与军师有仇？也没人提及。（2·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