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祸心包藏枭雄jian
董卓因败绩遭黜。适逢凉州韩遂等起兵为乱，卓以重金贿赂中官，遂得复为中郎将，西出拒遂。 蔡琰《汉末风云·董卓传》 ＊＊＊＊＊＊＊＊＊＊＊＊＊＊＊＊＊＊＊＊＊＊ 赵雷与刘备一左一右伴在卢师左右踏着坍倒的城墙冲出，迎面正遇上率军回杀的张角。赵雷低声道：“张角垂死拼命，弟子有伤在身不便出手，还要劳烦老师亲自出马。” 卢植点头，斜提马槊催马上前。 出于高手之间的微妙感应，张角亦看到卢植。他低笑自语道：“老天竟特意安排了卢子干送本座上路，总算待本座不薄！”狂催战马向卢植冲去。 卢植亦催马迎上，转眼间马头相对。 张角长剑笔直刺出，喝道：“卢子干，接本座最后一击——剑试天下！” 卢植则一声不响地刺出掌中马槊，出招的刹那，他再也不是那个温和宽厚的儒者，而是一个誓死无悔的铁血战士——无回枪，枪出誓无回！ 双马交错，张角战马跑出数十步后停住，他满怀着不甘与悲愤，将手中长剑指向天空，仰面大呼道：“苍天无眼，苍天无情，苍天无道！”喝罢，长剑铿然落地，人亦翻身从马上摔落。 卢植却看也不看被自己一合诛杀的张角，只是望着成功从董卓军方向突围而去的黄巾军，仰天叹道：“董卓误国！” ＊＊＊＊＊＊＊＊＊＊＊＊＊＊＊＊＊＊＊＊＊＊ 这一仗可说胜负各半，虽诛杀了张角这“贼首”，却使黄巾军主力成功突围。不久，朝廷遣使传诏，将因贪功冒进而导致此战失利的罪魁祸首董卓免职拘禁，押送京师问罪；而赵雷则因“误判”张角重伤必死，亦是罪责难逃，不过因先前在南阳和颍川都立下大功，功过相抵，只受了一顿申斥；唯一受到嘉奖的便是卢植，因诛杀张角的大功，被擢升平难将军，封东乡侯，赐金百斤。 眼看着董卓被如狼似虎的羽林甲士押入囚车解往洛阳，赵雷心中总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董卓临行前与李儒交换的那个诡秘的笑容总让他隐隐感到董卓才是此战最大的赢家。 回到自己的军营，赵雷径直去找戏志才商议。进入营帐，却见这家伙又偷了自己私藏的美酒与一人对饮畅谈甚欢。 “文和兄！”赵雷很是惊喜，坐在戏志才对面的竟是素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前魔宗左相贾诩。 贾诩悠然举杯，微笑道：“宇霆，多年不见，一向可好么？” “有劳文和兄挂念。”赵雷在走过去坐下，问道，“不知十余年来文和兄在何处安身？” 贾诩饮了一杯酒，道：“愚兄奔波经年，如今在董卓女婿牛辅帐下充任一名毫不起眼的幕僚。” 赵雷暗中咋舌，虽凭着前世的记忆隐约知道他此刻应藏身在董卓军中，却没料到他竟混到了董卓女婿的身边。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的说法倒是不差，但他呆的地方……也过于危险了一些吧。虽说借助“万劫解脱玄功”这门神奇功法的突破，如今的贾诩已脱胎换骨，容貌气质均与早年的真羽迥然不同，但一个人坐卧言行中总难免形成一些独特的习惯，若是稍露破绽又被当年相识之人看到，他身处人家心腹重地，便是生出三头六臂，也休想全身而退。 但赵雷清楚面前这看似三十余岁的清癯文士，实际是个年逾八旬几乎成精的老怪物，在他的心中，自然有自己的盘算与主张，绝对轮不到别人为他担心，更非他人可以影响。于是也不在这方面多言，转而向面前两个均被后世排入三国谋士榜前十的家伙问起先前存于心中的疑虑。 戏志才沉吟片刻，道：“属下也一直思量此事，董卓的这场大败实在是不合情理。其一，便是董卓无谋，他身边那李儒却是一个诡诈多智之辈，绝不会看不出张角的诈死之计；其二，此次董卓带来的人马在战场上的表现实在不堪，也不似传说中随董卓横扫西凉与并州的那支百战之师。但若说董卓有意求败，纵放城内贼兵，则其目的何在，竟使其不惜赔上自己的声名与前途？此中因由，怕要劳烦文和兄解说一番了。” 贾诩放下酒杯，脸上现出缅怀往事的神色，喟然叹道：“虽然不愿意，但我仍不得不承认那‘碧海龙王’敖溟虽为一介女流，其见识胆略却着实令我们这些须眉男儿愧煞，即使当年的羊珍宗主与她相比，恐怕也颇有不如。她的野心已远远不止于振兴魔宗，压倒儒道两门，而是欲争霸天下。自从皆朝廷之手铲除异己篡夺了魔宗大权之后，几十年来她一直在默默地积蓄实力，只看她一手培养出的董卓已成为手掌重兵的一方之雄，便知如今魔宗的实力远胜当年全盛时期。” 听贾诩提到魔宗与敖溟，戏志才的脸上掠过一丝痛苦与仇恨，转瞬即恢复如常。他皱眉道：“难道董卓有意方黄巾军一条生路，是希望他们继续为乱，好不断消耗我大汉国力，以便从中取利？” 赵雷终于明白过来，以掌击案道：“定是如此了！为平定黄巾之乱，各州郡长官都得以掌握兵权，朝廷有准许各地豪强自行招募乡勇御贼，对于野心勃勃之辈来说，这无疑为他们的崛起提供了千载难逢的良机。显然，董卓便是其中最善把握这一良机、做的最为出色的一个。但若是乱事早早平息，朝廷为巩固统治，必定会设法削弱和收回各地豪强手中的兵权，而因时间关系，豪强实力羽翼未丰，绝不敢公然抵制朝廷发令。董卓显然是想到了此节，所以生出养贼自重的主意，黄巾一天未灭，国家的实力便会一天天被消磨，而他则可以借此机会壮大自身，最终完全摆脱朝廷的制约！” 戏志才叹道：“那董卓果然是个狠人，伟为达此目的竟不惜赌上自己的前途，难道他不怕因此大败而被朝廷治罪！” 赵雷冷笑道：“他当然不怕，志才难道忘了当初魔宗曾派出‘疾风狼王’郭汜助朝中那些阉货劫杀我岳父蔡伯喈之事？想来那董卓早与宦官有所勾结。日前那小黄门左丰来军前巡视，事先便受了张让的嘱托要故意与卢师为难，只是被我提前发觉将此事消于萌芽罢了。那张让的背后，未必便没有董卓的影子，想来他是见到第一计未成，才不惜行此苦rou之计。如今宦官深得天子信任，那张让与赵忠甚至被天子成为父母，有他们从中缓颊，董卓此次定然有惊无险。” 一旁的贾诩补充道：“宇霆说的不错，董卓与宦官，更准确地说是与宫门早有勾结，而且这勾结始于数十年前。当年敖溟便是通过宫门中人透露了魔宗在吴郡的总坛所在，借朝廷之手几乎将宗内高层除尽。” 面对董卓的高明手段，赵雷等三人均感到一阵无力。沉默一阵后，贾诩问道：“宇霆，不知你下一步要怎样走？” 赵雷有些无奈：“从交州出来时带了七千人马，在南阳伤亡数百，岚心回交州带走千余，我手边就只剩下了五千人马，而在日前的攻城之战中又损折近千。按我的意思，这次出兵功也立了，名也出了，更从南阳拐了十多万人口回交州，可以说赚了个盆满钵满，早该返回交州闷声发财。可朝廷又令卢师前往下曲阳，与皇甫嵩将军会和剿灭张宝。那张宝与张梁两兄弟相会后，总兵力已超过二十万，我总不能看着卢师和人拼命而自己溜之大吉罢！” 此时他手中的兵力着实有些紧张，于是不由地想到了自己那开山门的大弟子高顺。从东莱传来的消息明明说这小子早已领着已扩充到三千人的“贪狼营”出发，至今却仍然杳无音信。以我对他的了解，这个小子此刻定是不知躲在哪里看热闹，只等抓住机会抽冷子捡便宜。 约定了日后联络的方法，贾诩便要起身告辞。虽明知不可能，赵雷还是再次出言诚挚挽留，希望他留下来帮我。 贾诩一笑道：“宇霆，如今汉室衰微，地方豪强之辈纷纷崛起。所谓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每逢乱世，必有王者重整山河再造乾坤。宇霆你既有王者之才，又有王者之志，却惟独缺少的一颗王者之心。愚兄可以和你做一个君子协定，何时你真正懂得了王者‘取’‘舍’二字的真谛，愚兄便来你帐下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