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献策心战伏蛮凶
[[[CP|W:329|H:438|A:C|U:http://file1.qidian/chapters/20115/28/1964990634422000541058601630145.jpg]]]帝佐乃师卢植定九江，尝献“心战”之策。曰：“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植深以为然。 蔡邕《天策志略》 ＊＊＊＊＊＊＊＊＊＊＊＊＊＊＊＊＊＊＊＊ 赵雷等一行人进到城中，由卢安领路往太守府拜见了卢植。卢植见到赵雷和徐风，心中很是高兴，在府中设宴为他们接风。 宴席之上，卢植笑道：“宇霆，为师却是好久不曾考较于你。今日有一问题看你是否能答得令为师满意。” 赵雷从坐席上跪直身躯，拱手道：“老师请问。” 卢植捻髯道：“如今蛮族叛军势大，依你之见当如何应对？” 赵雷略一沉吟，想到“日后”诸葛亮七擒孟获的典故，登时胸有成竹，答道：“以老师之能，败城外蛮兵不过反掌之间。然蛮族常遭地方官吏欺压，又自恃山高林险，不服王化久矣。纵今日破之，明日必定又叛。夫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学生愚见，老师当先以兵战折其锋，次以心战服其心。” 卢植闻言，欣慰地笑道：“宇霆当真知吾肺腑也！” 是夜，赵雷与徐风奉卢师之命率兵出城，准备夜袭敌营。一路悄然行进之际，徐风回头看看寿春城好不容易凑出的三百骑兵，撇撇嘴低声道：“但愿这些家伙到时不要拖我们的后腿。” 赵雷心中亦是无奈，中原之地本就缺少马匹，精通马术之人更少，这三百匹战马已是卢植费了好大力气搜罗来，其中甚至包括城中一些武将的坐骑。至于马上的骑者更是从三千守军中千挑万拣才凑够数目，其中的几个甚至只能勉强坐稳马背。带着这么一批业余性质的骑兵前去偷营，难怪连徐风都有些信心不足。 偷偷摸摸好不容易接近了蛮族军营，却不料意外突然发生。一匹战马一脚踏在一个浅坑中，身躯向前一栽，马背上的那个笨蛋大惊之下张臂抱向马颈，却忘记手中还提着已经出鞘的刀子，锋利的刀刃在战马的颈上割了一道口子。战马吃痛之下一声长嘶，登时暴露了他们的行迹。 “这个蠢货！”徐风一声怒骂，却已来不及生气，举枪一声断喝，“杀！”一马当先闯向营门。 赵雷恐她有失，挺奎神枪紧随其后，后面的三百骑人马见主将勇猛，胆气为之一壮，各自呐喊追随。 马到营门，徐风的沥泉枪毒龙般旋转刺出，在营门上钻出一个直径三尺的圆形大洞，将另一面的门闩震得粉碎。随后枪尖左右一摆，紧闭的营门顿时敞开。三百余骑人马呼啸而入。 一进营门，赵雷和徐风立时发觉不对，整个蛮族军营竟是静悄悄一片死寂。 “不好，中计了，速退！”赵雷变色道。 话音未落，四面金鼓之声大作，无数蛮兵潮水般从四面的黑影中涌出，将他们这三百来人团团围住。 “呵……”一声银铃般轻笑传入耳中，纵使场中一片人喊马嘶之声，这笑声竟是听得清晰无比。赵雷与徐风对视一眼，心中微感惊异，从笑声中可以辨出此人有着一身不俗的武道修为，却未想到蛮族中竟也有如此高手。 正北方蛮兵向左右一分，中间踢踏踢踏地缓缓踱出一匹浑身雪白的战马，马上乘坐一名年轻女子。此女年龄只在十六七岁，秀眉如月，星目含情，容貌甚美。她头上戴一个精巧别致的赤金发箍，左右各插一根长长的雉鸡尾翎，身上罩一件色彩艳丽的五色花裙，一双白生生的赤足穿了一双香草编织的别致凉鞋，手中提提一杆山藤为杆，刃如柳叶的七尺长枪。她上前打量赵雷和徐风一阵，摇头叹息道：“可惜，我今夜张网，本想网住一条大鱼，不料只等来两只小虾！” 徐风大怒，上前喝道：“你这小丫头是何人？因何知道我等会来劫营？” “叫人家小丫头，难道你很老吗？”那女子将小嘴一撇道，“我乃涂山酋长墨旺送之女花铃儿，至于因何得知你们会来劫营，那有何难？所谓正以奇合，用兵之道也，故凡守城者必劫寨。如何？你们汉家的兵书人家也背得很熟呢！” 徐风还欲再问，赵雷催马上前拦住，低声道：“是非之地不可久留，从速突围为上！”又向着花铃儿拱一拱手道：“姑娘料敌于先，令人佩服。今夜一战是我等输了，他日等当再行讨教，告辞！”说罢拨转马头，回身杀入敌人群中，向营门方向冲去。 “拦住他们！”花铃儿举枪发令，四周的蛮兵一齐涌上。 憋了一肚子气的徐风杀性大发，厉喝一声：“阻我者死！”将沥泉枪抡圆当做棒使，一式“横扫千军”挥出，力道之强，使得那鸡卵粗细的纯钢枪杆在挥出之时弯成弧形。轰然炸响声中，拦在她面前的二十多名蛮兵刀枪断折，整个人硬生生被震得飞上半空，鲜血狂喷中装作一团又狠狠砸落在地面，再无一人能凭自己的力量站起。 骤见徐风强悍若斯的一击之威，所有的蛮兵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下意识的停住脚步。乘着这难得的良机，赵雷率领三百余人马如一柄切入奶酪的烧红尖刀，冲入密如蚁群的蛮兵之中。夫妻二人双枪开路，前方蛮族兵将无一合之敌，瞬间闯过数道重围，其间有数十名战士因骑术不精而被敌人掀下马来，却也顾不得救援了。 “都是废物，连这么几百个人都阻拦不住！”一个首领模样的蛮族汉子将手中大刀狠狠贯入地面，大怒骂道，随即扭头问花铃儿，“铃儿，我们追不追？” 花铃儿不怒反喜：“追，当然要追！普旺叔叔不是一直因缺少攻城器械而难以攻下寿春苦恼吗？只要紧紧坠在这些逃兵身后，让他们为我们开路，说不定今夜便可一鼓作气将寿春攻下呢！” “妙！”那名为普旺的蛮将大喜，将大刀拿出，大喝道，“还愣着做什么，跟我追！” 当下花铃儿亲率三千人马衔尾追杀，虽然蛮营中战马更少，除少数首领，余者尽都步行，但蛮族向来穿山越涧，人人练就一双利足，而赵雷他们这三百余人的战马在经过一阵冲杀之后皆以疲乏，此消彼长之下，竟被敌军追个首尾相连。 赵雷看敌人追得甚急，等追近后却不上前赶杀，只是不紧不慢地吊在后方一箭之地。心中略一转念，便已明了其用意。当下将马头一拨，喝一声：“蛮贼欲借我等冲击城门，不可使其得逞，都随我来！”竟不回城，斜刺里落荒败逃而去。 “该死！”花铃儿见自己的如意算盘被人识破，恨恨地一捶马鞍，却也无可奈何。当下将满腔怒火发泄在前面的敌人身上，举枪喝道，“追上去，杀光他们！” 随着她的一声令下，众蛮兵如飞般抡动双足，霎时已追及我方。 赵雷略一皱眉，下令道：“不必吝惜马力，放血！”说罢伸出右手，用小指的指甲在胯下战马的颈侧一划，登时有一道殷红的血箭从伤口喷射而出。众人见状纷纷效仿，各自拔出随身短刀给胯下战马放血。两条腿终究无法与四条腿相比，随着战马的速度暴增，霎时将敌人远远抛下。 后面的花铃儿心中焦急，一面催马紧追，一面喝令手下蛮兵跟上。双方一追一逃，尽是使足全力，不多时到了寿春城东北的“连理山”之下。此山生的身为奇特，虽作一名，却分为两座，乡野传说是古时一对恩爱夫妻所化。两山中间有一条宽不过数丈的山谷相隔，两侧的石壁立如刀削，地势很是险要。 赵雷率众人一头扎入山谷，匆忙之际还不忘回头喝道：“本人已在谷中设下伏兵，尔等还敢追吗？” 花铃儿闻言，又好气又好笑地道：“区区虚张声势之计也敢卖弄，不必理他，追！”率兵紧随其后追入山谷。不过里许长的山谷转瞬便到尽都，花铃儿见前面的敌人已穿谷而出，刚要紧紧跟上，忽听到头顶上天崩地裂般一声巨响，无数巨石原木从两侧山顶上落下，将谷口堵个结实。 “中计了，速退！”花铃儿脸色大变，急忙下令撤军，却哪里还来得及。同样的一声巨响后，后面的谷口亦被堵死，三千人马尽成瓮中之鳖。 “呵呵……”一声轻笑，赵雷与徐风分别现身于左右两侧的山上。望着山下紧咬银牙的花铃儿，他油然道：“铃儿姑娘自称熟读兵书，却怎生忘记‘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这最要紧的一句话？所谓运用之妙，存乎一心，方为兵法至理。若拘泥于成法，与纸上谈兵的赵括又有何区别？” 看着山上出言调笑的赵雷，花铃儿几乎七窍生烟。她看看左右被自己一时失察带入绝地的三千族人，心中难过万分，仰头厉喝一声：“狗官，本姑娘和你拼了！”说罢从马上一跃而起，凌空拔起三丈。身形将落之际，将手中长枪斜向下方往石壁上一刺，那以山中千年老藤所制的枪杆压弯后猛地弹直，借着枪杆的弹力，花铃儿的娇躯再次升高两丈，如此连续三次，她已跃上十余丈高的绝壁。 “狗官看枪！”攀上绝壁后，花铃儿不顾内力消耗过半，挺枪向赵雷刺来。 赵雷急忙提起奎神枪招架，不妨花铃儿美眸中厉芒一闪之时，手中藤枪灵蛇掉头般一下转折，刺向咽喉柳叶形的细薄枪刃转弯刺向赵雷左耳耳门。 这一式与他多次倚之建功的“绕指柔剑”绝技极为相似的枪法着实令赵雷吓了一跳，急忙缩头时，反应已不由自主地稍慢了半拍，头盔上的簪缨被枪锋挑落在地。 “哈哈哈……”对面山上的徐风顿足大笑：“我的夫君大人，你莫不是见人家小姑娘貌美所以手下留情？不过我看这小姑娘似乎是恨极了你，你留神莫要因怜香惜玉而阴沟翻船才好！” 赵雷老脸微红兼有些恼羞成怒，一声不吭地挺枪反刺，内劲到处，修长圆润如笔尖的枪锋中途随枪杆的弯曲而转向下沉，刺往花铃儿小腹。用的正是由“绕指柔剑”改编而来的“绕指柔枪法”。 花铃儿见赵雷使出与其极为相似的绝技，亦是为之一呆，险些被奎神枪的枪尖点中丹田要害。在惊出一身冷汗后，勉力振奋精神，施展出师门秘传的“灵蛇枪法”，与对手展成一团。 赵雷与花铃儿的这一战甚是好看，两条长枪便如两条灵蛇，小心翼翼地试探窥测着对手的虚实，只须对手在不经意间露出的哪怕一丝微不足道的破绽，立时曲折蜿蜒、无孔不入地循隙而进，噬向对手致命要害。 如此三十余合过后，花铃儿渐渐不支。她手中长枪的枪杆虽是特意选取柔韧的山藤所制，但这般不停地以内力使其屈曲盘旋，损耗亦是极大。越到后来，“灵蛇枪法”渐趋滞涩，浑不若初时的灵动如神。 最后，乘着她出手稍慢之际，赵雷的奎神枪一下曲折抢到她近前，枪锋闪烁之间，已点中她三处要xue。 中招后的花铃儿兵刃脱手，软软地瘫倒在地上。 “夫君快看，卢师那边也得手了！”赵雷刚刚收枪，却听到借“一苇渡江”的绝顶轻功从另一侧山头飞跃过来的徐风一声欢呼，扭头望去，却见蛮族军营方向燃起冲天火光，将半边天宇映的通红。 今夜赵雷他们用得是一条连环之计。他与徐风假作偷营，其目的却是将敌人诱至此处，配合实现埋伏在此地的一千人马，借地利将敌人围歼。待敌人中伏后，却又派出伶俐的细作，扮作漏网的蛮兵到敌人大营中送信，将营中蛮兵引出。待敌人倾巢而出，卢植却又亲自率兵，再次夜袭蛮族大营，将敌人粮草辎重尽都焚毁。看那火光，想来是他已经得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