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贺先生之死
…… 围住梁峙和魏瞎子的这帮人，都是一色的武官。 他们手里都提着长刀，虽然是恶狠狠的模样，但是难掩他们因为纵欲过久，留下脚步虚浮的后遗症。看他们一个个迷蒙的醉眼，梁峙心里冷笑，就这群乌合之众，一刀砍翻几个都不成问题。 同时他又想起了在外面绑的那个习空，那厮可比这群人靠谱多了。 梁峙脚下不停，只是朝着前面走。周围但凡有人胆敢冲上来，不是脑袋被劈了，就是身体裂成两半，鲜血飞洒，场面极度血腥，有些抗不住的人在酒精的刺激之下，吐成了一片。 那个发号施令的人，此刻面色惨白，也被梁峙这无形一般的刀法，给镇住了，不待梁峙冲上前去，就自己爬到了梁峙的腿边，哀声道：“大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您老人家大人不计小人过……”梁峙最厌恶的就是这种两面三刀之人，见状一脚就踹在了他的胸口。 一脚下去，只听这厮胸口一声闷响，整个人朝着后面飞速滑了去，一连撞翻了好些个的桌椅板凳，之后又是砰地一声闷响，撞到了墙上，才算是抵住了退势。 那些围住梁峙的武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恍然不知所以。他们都是欺软不吃硬的主儿。干那些欺凌老百姓的事，那是奋勇争先，等到要他们碰上硬茬了，真的该他们显露本事的时候，一个个又有做起了缩头乌龟。 现在见这里带头的人都率先服了软，他们也很自然的有了谄媚之心，只是现在见带头的那人被梁峙一脚踹翻，现在还趴在地上翻来滚去，满地哀嚎，心中俱是大寒。想求饶又不敢，想放下刀，又觉得不妥，左思右想不得其要领之下，都把目光投向了魏瞎子。虽说这魏瞎子只是一名低阶武官，身份远低于他们，但是这里好歹就他能跟梁峙说上话，要是他出面的话，兴许能助他们一二也说不定。 魏瞎子也是心思乖巧之人，平日里虽然受了这些比自己官位高的人不少气，但是好歹大家都认识，他也不想这里变成血洗的修罗屠杀场。再读懂那些人眼神的意思之后，壮着胆子，就走到了梁峙的身后，道：“队长大人，眼下军营军心不明，您看……他好歹也是田启手下第一副将，活着还能稳定军心不是。”原来这个被梁峙踹的是田启手下的第一副将，怪不得如此嚣张。 梁峙又岂能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也算是卖了魏瞎子一个面子，冷哼一声：“给老子搬把椅子来！”他的话音才落，一个离他最近的一个武官，赶忙就把先前第一副将坐的那把椅子给搬了过来，塞在了梁峙的身上。 那些本来怀着忐忑心思的武官，听梁峙口气软了下来，一个个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而那个还在哀嚎不已的第一副将好像因为梁峙不再纠缠自己，哀嚎的声音明显的小了很多，最后干脆自己又站了起来，自顾自的走到了梁峙的身边，傲然挺起自己的胸膛，就像自己是梁峙的贴身护卫一般。 人不要脸还真是天下无敌了，来形容此人正好！ 梁峙心里暗自好笑，但是也没有反对他站在自己的身边，看了一眼魏瞎子问道：“西城军营，今日谁是主事？” 魏瞎子看了一眼第一副将，本来想说是他的，但是又转念一想，道：“是知州贺大人。”贺大人就是贺先生。 梁峙有些疑惑的看了现在挺立在自己身边的第一副将，问道：“是这样的吗？” 第一副将道：“是的，队长大人……今天本来是该我当值的，可是中午的时候，贺大人拿着田大人的兵符就来了，说要调动全城之力，抵抗……大人你。”这厮说到后面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明显的小了一些。 “那他……现在在哪里？”梁峙又问道。 “这……大人你找他作甚？”第一副将面色一变，似有为难。 梁峙突然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一把揪住了第一副将的衣领，厉声喝道：“他在哪里？” 第一副将面色再变，方才建立起来的镇定之色，因为梁峙现在横眉怒目的样子，再度被击得溃散而去，剩下满脸的惊恐之色，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才好。他越是这样，梁峙心里越是不安。此老对他的助益甚大，要是现在出了什么意外，他梁峙该如何处之！ “他在哪里？”梁峙目光一扫全场。那些个的武官，哪里又敢看他的眼睛，全都很自然的低下了自己的脑袋。这里面明显就有鬼！梁峙恨不得提刀现在就豁开了第一副将的脑袋，把贺先生的消息从他的脑袋里面抠出来！ 魏瞎子看了一眼那些一脸惊惧之色的武官，满堂之上，竟然没有一个人敢毫无愧色的挺立。他并不知道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当然以他的身份，是不可能参与其中事情的。 也就在这个时候，紧闭的布帘再次被挑动，从外面走进来了一个人。此人一脸悲愤之色，身着低阶将官的军服，看他这模样，地位比魏瞎子还要低了一些。梁峙看到他的进来，先是一愣，跟着一声大吼，目光紧紧的盯在这个人抱着的一个人的身上。 此人胸前被鲜血染得尽红，透出了一小截的刀尖，就目前看来，此人之死，是死于偷袭，而且是从后面突然出手偷袭。梁峙拖着第一副将的身躯，就来到了那将官的身边，看着那个已经死了已经有几个时辰的人，只觉脑中轰隆一声闷响，轰得自己浑身一震，完全不敢相信现在发生的事情。 这个死人不是别人，正是贺先生。 “这他娘的是谁干的！”梁峙一声嘶吼，震得在场诸人耳鼓轰鸣，浑身打颤。 抱着贺先生尸体进来的那个人，在定了定心神之后，空出自己一根手指，指向了第一副将，沉声道：“就是他！就是他害了贺大人！可怜贺大人还为他们筹划了一系列的防御计划，却不想他们狼子野心，以为贺大人是来夺权，就先下毒酒迷晕了贺大人，然后一刀从后背刺入！” 梁峙怒目一瞪，想也未想的就是一掌飞击而下，拍在了第一副将的脑门之上。这厮一声犀利的惨叫之后，脑门碎裂，喷出了一股浓稠的液体，而后就瘫软在了地上，跟着就不再动弹了。 其余之人，见状都是大惊失色，一个个连忙跪伏在地，向梁峙求饶。 梁峙目光直视抱着贺先生尸体的人，寒声道：“你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这人在他目光的注视之下，浑身一阵暴寒，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勉力稳住自己心神之际，道：“因为小人当时就在左近！而他们在谋策杀了贺大人之后，威胁小人前去埋尸！小人有感贺大人一身正气，不忍见其这般屈死，因此将他的尸身藏于我的营帐之中！为的就是等着这一刻的到来！” 那些跪伏在地的人，有人听他这么一说，立刻跳起来骂道：“梁大人，别听他胡说！当时就是这小子出的主意！要不然贺大人也不会死！” 梁峙嘿嘿一笑：“我凭什么信你！”也不理会那个出声喝骂的人。 “我有西城军营的全体将士作证！”这人很是冷静。 他的这话才一出来，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大吼，声势极大，却是有万余人在一齐嘶吼。原本沉寂的军营，因为这一阵大吼，变得突然热闹起来。本来守在外面的梁峙手下，也因为军营之内这个突然的变故，全部冲了进来。双方将士，虽然没有即刻拉开战幕，但是彼此之间推搡还是有的。 “你是有备而来啊！”梁峙冷笑一声。 “不敢！”此人低着自己的脑袋，“贺大人生前一再赞扬梁大人的勇谋，自叹虽然与大人为敌，也是无奈，今日早间的时候，他老人家还说，要是猛州城破，要我领着弟兄们一并投了大人，也比跟着田盛投奔别处的强！” 这话像是贺先生说的话。 梁峙心里一时悲伤无限，没有仔细来体味其中的意思，向魏瞎子道：“你向我投诚，也是这个原因吗？”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在调我去城防的时候，暗里里面也有这个意思！”魏瞎子想也不想，就说，“贺大人也是逼于无奈才如此做的，田大人完全不作为，把一手的烂摊子全都甩给了贺大人，最后……还……”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叹了一口气，算是对贺先生的惋惜。 “那你们……”梁峙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示意刚才听到的那声大吼。 “我们都在等梁大人你的到来！”此人沉声道。这个人隐有大将之分，指挥手下那些人，能如此镇定，也算是不错了。 “好！”梁峙点了点头，这些无能的武官的话不能信，因为他们是为住自己的性命。这个人的话也只能信一半，贺先生有如这么交代他，倒是其次，就他的这一份的胆魄，梁峙甚为欣赏。重要的是，他能稳定那么多的士兵，而且也不像那种虚与委蛇的人，这样的人不正是他想要的吗。 梁峙心里计议已定，道：“你能指认在座的那些是当时谋划害死贺大人的人么？” “愿为大人效力！”此人点了点头。 梁峙示意魏瞎子带着贺先生的尸体先出去，把这边的情况跟外面的人交代清楚，不想因此而让双方在这个时候发生火拼。魏瞎子没有拒绝，只是对着那些跪着地上的那些武官作了一个很无奈的神情，意思就是自己已经尽力，实在是帮不上忙。 那些人此刻全都跪在地上，没有一个人敢多说一句话，都被吓的浑身直哆嗦。可能他们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 这人在得到梁峙的许可之后，漫步走到了高台之上，沉声道：“你们谁参与这件事情，自己心里有数，刚才梁大人已经跟我说了，没有参与贺大人之事的，绝不会为难与他！现在你们自认为与这件事情无关的，站到我的左边去，自认为与这件事情有关的，就请自觉的站到我的右边。” 他的话音才落，那些人全都从地上爬了起来，一个个全都朝着左边涌了过去，就是没有一个人敢自己主动的站出来。当然，明知道站到右边是死，那干嘛要站到右边去，兴许站到左边还能蒙混过关也说不定。 这人冷笑一声：“既然没有人主动，那就只有我来了！”说完之后，一下子就跳进了左边的人群之中，双手有如穿花一般的，左拉右拽，一连拉出了五个人。这四五个人一被他拉出来，互视一眼，俱是心里狠劲升起，各自挺刀朝着此人就刺了过去。 其中一人更是大骂道：“混蛋！老子们待你不薄！好酒好rou的伺候你，还真是喂了狼了！”他们现在也是有感于反正横竖一个死，还不如死之前拉一个垫背这样的心理，也有一点不管不顾了。 可是他么的刀才拔出来，这个把他们揪出来的人的刀光更快。一刀出，就砍翻了第一个出刀的人。此人刀法十分娴熟，一看就知道不是庸手。其他四个人见状，慌忙之下，全都跪在了地上，朝着此人就磕起头来，边磕边有人呼道：“爷爷饶命！爷爷饶命！” 这人现在既然已经向梁峙投诚，当下也不理会他们，走到梁峙的身边，道：“大人，现在人已经找出来，单凭大人发落！” 梁峙冷冷的扫了他们四个人一眼，试探性的问道：“如果是你，你当如何处之？” “当场斩杀！”此人缓缓的吐出了四个字。 这四个字一出，那四个人精神气好像突然被抽走了一般，全都瘫软在了地上。那些幸免于难的人目光望向他们的时候，难免有唏嘘之情，也在感叹，当时幸好没有跟他们几个人一起谋划暗害贺大人的事情，要不然现在……这里可不止是五个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