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恶鬼上身
…… 梁峙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牢房的。 田盛对他说的那些话，就好像魔咒一般，在他的脑中来回激荡，搅得他神思不明，混沌一片。整个人就好像突然石化了一般，呆坐在之前云策给他的那个位子上面。 云策见他这个样子，也不无担心的在他耳边不停的说着话。可是不管他如何的大声，这梁峙压根儿就好像没听见一样，目光依然呆滞，神思依然混沌。 而梁峙自己的感觉是，那钻入耳朵里面的都是一些很怪异的音符，时高时低，就连云策凑上来的那张面孔，都是扭曲着的，时远时近，像极了被搅动水面上的倒影，一圈又一圈，晃得他脑子晕晕乎乎的，闪现出了无数个大小不一的金星。 而这些金星，在呀眼孔里面渐渐的扩大，纷纷化作了日前在山坳里面阵亡的那些人的样貌。这些人都笑得很灿烂，一个个的脸上就好像开花了一般，全都蠕动着自己的嘴唇，好像有什么话在对梁峙说一样。 梁峙看着绕着他不停转动的面容，脸上也出现了和他们一模一样的笑容，看上去很是诡异，甚至是说有点阴森也不为过。 本来还安坐在一边的狱霸见此，啊呀一声大叫，喊道：“他鬼上身了！”跟着他就是一跳而起，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了一根长棍，跑过来，就是一棍朝着梁峙的脑袋就砸了过来。 云策此时也没有注意到这个人，一时不备，砰地一声闷响，狱霸一棍不偏不倚的砸到了梁峙的脑袋上。 梁峙被这一棍砸得脑中嗡地一声炸响，跟着眼前一黑，直挺挺的就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知。 云策定睛一看，只见这厮拿着的是一根足有手臂粗细的棍子，顿时被气得怒火上涌，手掌一探，就扣在了木棍之上，使劲一夺，当下厉声叱道：“你干什么！”狱霸也拿捏不住，就被他给夺了过去。 “他鬼上身了，你没看到啊！不敲他几下，你我都得完蛋！”狱霸一脸的紧张。他也算是在这牢房里面呆了很多年的老人了，见惯了生死，而这个牢房之内，像梁峙这般夜审回来的人，如他这般的人他也见过不少，所以他有这样的反应也还算说得过去。 “胡扯！这世上哪有什么鬼怪！滚蛋吧你！”云策说完就是一脚踹出去，正中狱霸的右腿，骂道，“愚昧无知！” 狱霸惨叫一声，但是他毫无退却之意，依旧大吼道：“他会害死我们的！”说着就要来抢云策手里的棍子，现在他倒是忘记了云策是反贼，要和他保持距离，难道只是因为他认为梁峙鬼上身了？ 他这么一吼，他的那几个手下也闻声而动，全都围了上来，看着这架势怕是要强来了。 云策看他们一个个神情紧张，内心鄙夷之下，也没有办法，喝道：“你们要干什么！”他再怎么厉害，总归也只是一个人，而他们这些人也都是在牢里关押许久的人，随便哪一个人的身上都是劣迹斑斑，虽然之前一直顾忌云策，不去招惹他。但是现在在狱霸蛊惑梁峙鬼上身的情况下，他们也怕了。 “把棍子给我！你让开！这没你什么事情！”狱霸现在的胆气很壮。 “我要是不让呢！”云策看着他们一个个朝着自己走过来，挥舞着手里的长棍，吼道，“我看你们谁敢过来！”棍风阵阵之下，这些人还真拿他没办法，一时也不敢近前。 “好，你不让是吧！我找牢头！”狱霸狠狠地瞪了一眼云策之后，就跑到了这个牢房的另一边，用力拍打着围立在外面的大木柱，扯开嗓子吼道，“死人啦！快来人吧！死人啦……”这厮还真是没完没了。 对面牢房里面的人也庆幸没有在这边，其中也不乏有人挖苦狱霸，但是狱霸现在也懒得去理他们。 没一会，就从那边走了一个军士过来，这人看了一眼狱霸，冷声道：“吵什么吵！” “牢头呢？”狱霸一愣，这个人不是这里的牢头，是之前带走梁峙的那两个人中的一个。 “现在是我当班，大晚上的你吵吵个甚！”军士跟着就转身，眼角的余光若有若无的瞟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梁峙，嘴角浮上了一丝笑意。 这笑意很古怪，像是成竹在胸，像是洞悉一切。 狱霸可不管他在想什么，把手伸出去，一把就拽住了他的衣衫，喊道：“爷，你可不能这么就走了，那家伙鬼上身了，会害死我们的，你把他换个地方吧！” “松开！”军士一脸的不耐烦，喝道。 “爷，军爷！你老人家就行行好吧！”狱霸的几个手下，也涌了上来。 军士咧嘴冷笑，再次回头看时，目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笑道：“想好了吗！” 狱霸见的目光直视自己的后方，心里很不自然的一跳，回头一看，吓的啊的一声大叫，其他人见此，也都回头看去，只见先前扑到在地的梁峙不知道怎么就站了起来。 此时的他，满脸都是血，看来刚才那一棍打得不轻。 狱霸好似触电般的抽身就退，喊道：“不是我的害得你，你不要来找我！”他的几个手下，现在也算是看明白了，他这是醒过来了，而不是什么被鬼上身，只是这副形容，看得他们碜得慌，几人不自觉的，也如狱霸一般，退到了一边。 云策见此，有些担心的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梁峙冷笑几声，伸手在脸上摸了一把，见满手的鲜血，面肌抖动几下，狠瞪了一眼狱霸，就走到了那军士的身前，道：“我要见他！” 其实说来，狱霸这一棍算是把他给打醒了，若不然，他真的有可能会继续下去，而继续下去会是怎么一个后果，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军士点了点头，道：“我这就去通传！你先等着！”说完之后，朝着那黝黑甬长的通道就走了去。 “好！我等着！”梁峙双目紧紧的盯着这军士的后背，直到他走得没影儿了，才收回自己的目光，而后晃荡着自己的身体，又走回了自己先前待的那个地方。 狱霸几人见他这诡异的神情，鹰隼一般尖利的目光，吓的更不敢说话了。 云策心里疑窦重重，想向他问点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无奈之下只有叹了一口气。 梁峙却是紧紧的攥住了自己的拳头，双眉紧锁，像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一般，浑身抖个不停。 一边的云策虽然和他相识，没多久，但是见此心里也是大为焦急，半晌之后，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 “你认为呢？”梁峙看了他一眼，眸子里面闪烁着一股寒人心魄的厉芒，刺得云策有一种要远离他的感觉。 蓦地梁峙长身而起，昂首大笑起来，一手扯开了自己的长发，喃喃自语道：“义父……请恕孩儿再次忤逆了！”跟着双膝一软，就跪倒在了地上，纵声大哭起来，哭声悲戚莫名。闻者虽然不知他在说什么，但尽动容。 他这一跪，本来就一头雾水的云策也跟着站了起来，想伸手去把他给拉起来，可是这梁峙脾气倔的很，愣是没给拉动他的身体本分。 狱霸愣了一会之后，也不禁双眸泛红，伸手抹了一把自己的眼睛之后，才发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中也失态了，抬手就抽了自己一个耳光，骂自己道：“没出息！跟这样一个疯子较什么真！”及至看到自己的几个手下，也纷纷如此，不禁大怒，对着他们一人踹了一脚，骂骂咧咧道，“都成什么样子了！至于嘛！老子挨揍的时候，都不见你们挤半滴马尿下来！” 这几人被他踹了也不敢回嘴，只是揉了揉被踹的位置，讪讪发笑。 “懒得看你们！”狱霸在瞟了梁峙一眼之后，就窝在了一边，到头便睡了去，不一会儿的功夫，就传来他如雷鸣一般的呼噜声。 其实现在已是深夜，这些人老早就困了，其他人见此，也如他一般，蜷曲在了一起，只是不敢闭上眼睛，盯着那边的梁峙。说实在的，他们现在很畏惧这个人，就怕他又像鬼一般的发疯起来。 “梁队长……”云策还在试图拉他。 梁峙却把自己的脑袋深深的埋在下面，双手撑地，此时虽然已经收住了哭声，但是他安静下来之后，却更让云策不放心。 “梁队长？”云策又唤了一声。 梁峙还是不答。 云策无奈之下，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苦命的人哎！”跟着也不管他，自己走到了自己的位置，合身躺下，双目眨也不眨的看着梁峙，手里也紧紧的握住那根棍子。 狱霸那帮人，保不住，又会起来突然袭击，这一点云策是深有体会。 梁峙低垂着脑袋，五指箕张，紧紧的扣在牢房的地面上，此时的他心里有似滔天的巨浪，翻滚不休。 想着能借助田盛的力量去干掉牧仁，他什么都不管了。他也懒得去想田盛出于什么目的，这些都与他无关，与他有关只是他们共同的敌人——牧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