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剑醒入冥魔途乱
老人黑袍修身,殷红的火焰映着他似乎是红色的眼睛。他挑着邪魅的微笑道:“燳焱教暗血护法,尹粟。” 三人心中骇然,竟然出动了护法,这次看来是凶多吉少了。不过虹莲轻蔑一笑:“暗血部应该是背地里的杀手吧,你一上来便有礼貌地自报家门,还真是称职呢!” 尹粟还是微笑着摇摇头:“尖嘴利舌的小女人。不过无妨,因为听过我名字的人都死了,而死人是永远不会说话的。”一挥手,高木上所有精甲紧衣的部下一拥而下。道道身影四飞而来,三人背靠三方,看着在四周上下环绕的身影。突然一条条铁链从人影中传来,铺天盖地。 三人急忙躲避,在密密麻麻的锁链中灵活穿梭。箫剑却是越躲越惊,因为暗血人速度奇快,但攻击似乎并不犀利,躲闪间突然看到铁链停了下来。三人都愣住了,上百道铁链在高大树木间缠绕联结,围成了巨大的牢笼! 十几个暗血人立于四周高木,寒兵冷目。尹粟缓缓漂浮到三人上空,张开手眼露红光:“欢迎来到我的屠宰场!”大手按下,无尽的压力从天而降,三人四周的空间竟似静止了,连落叶都定在了空中! “杀。”冰冷的声音传来,所有暗血人齐涌而下,手中短剑寒光如星。动弹不得的三人看着如雨的寒光,使尽浑身解数都无法动弹半分,一眨眼杀光已到上空,生死一瞬。 “吼!”身边的小猪竟突然爆出冲天金光,一个圣猪金影显现,将所有暗血人一震四飞。他们吐着血箭倒地,又立刻站起跳回到原先位置,依然面无表情。倒是尹粟饶有趣味地看着在地上喘息的三人,摸摸下巴:“不愧是金陵圣猪,竟能破我的支配空间。” 小猪已经圣化,擦着满头的汗强笑道:“小老头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哈哈哈……”眼前一黑就要倒下,箫剑急忙扶住他。朱十崟嘴唇泛白,他苦笑着摇摇头,三人脸色严峻地环顾四周:燳焱教护法皆是高阶武尊,实力实在太过悬殊。 “啧啧啧……”尹粟抱着手,似乎挺享受现在的感觉:“我不急着杀你们,猫捉老鼠,戏谑才是乐趣。” “你为何会知道我们的行踪?”箫剑冷声道,右手握着长长的苌霄古剑,白点闪光。 尹粟摊摊手:“这有何难,只不过设了个简单的鼠夹而已,是你们自己往里面钻。” “别绕嘴子,鼠族才没那么笨呢!”朱十崟闷声不爽。玉虹莲却是脸色平静了下来,清声道:“你们从哪里开始的?” 尹粟吃吃笑了起来,一点也不像五十多的老人应有的表情:“从你们踏进京昊城开始,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了。”三人大惊,箫剑虹莲更是心中骇然,难道连汉明皇帝都是他们的棋子?! “多说无益,一战便是!”既已深知险情,箫剑也不愿多想,抬起剑直冲而上,将满心的质疑、失望、愤怒化为十丈剑光,狠扫向上空的百道铁链。铿,剑光砍到的是三把短剑,三个暗血人脸色木然地挡住了苌霄。 “给我滚!”身形急旋,剑光急剧旋转升空,形成了一道剑气纵横的龙卷风,将三人击飞而退。铿铿铿,十几根铁链应声而断,但来不及喘息,又有三人突破剑风而下,与箫剑缠斗起来。 “箫兄第,我来帮你!”小猪大吼着也冲飞而上,拔出一根长发迎风化成黄金木棍,他抡着重棍横扫眼前三人。重棍撕裂长风,携着无尽力道将三个暗血人的短剑击碎。几声惨叫夹着骨碎声,三个人被砸进参天树身,摇动无尽落叶。落叶飘落,落下的还有树身窟窿里的鲜血。 四周凉气微起,暗血人们脸色终于有些忌惮,他们盯着天生神力的朱十崟与剑意冷傲的箫剑,双目都发出了清光。“每一次看着猎物乖乖进入陷阱,那垂死挣扎的表情真是令人心醉。啧啧啧……”尹粟怪笑了起来,笑得身形都有些颤抖。但是所有暗血人听到笑声脸色都变了,变得恐惧、嗜血、疯狂,他们知道每当护法发出这种笑声,如果任务没有完成,自己所有人都将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嗖嗖嗖,所有身影动了,一波波地冲击向三人。短剑暗光,飞刀流星,每一个人都不要命地轰击杀来。三个人竟被冲散,不住抵挡拆招,但一下子就是满身伤痕!三方杀光四起,灵招璀璨,剑意冲天!一颗颗参天巨树被击倒,一片片草皮被翻裂,当然一朵朵鲜血被抛洒。 “可恶!这些铁链太碍事了。”箫剑左手再被刺中一刀,却应势将眼前的一个女杀手刺穿。再次躲过两把飞刀,他急忙重重落地,五个暗血人急速笼罩而下。“呼……”箫剑闭上双眼,左手竟然握住苌霄剑身,缓缓上拔,鲜血从如玉的剑身流淌,如万千河流。 “你难道要强行解开封印?!”虹莲急忙传音,她想冲过来阻止箫剑,却被四个人缠住了身形。眼睛闭上了,但灵识将周围一切看得更加透彻,箫剑睁开眼,抬头迎来了五道寒光。 “甲门,开!” 铿,一道剑罡冲天而起,将五人冲散。 “这是怎么回事?!”一个胖子捂着断掉的手腕后飞,惊异间却迎上了蓝光莹莹的人影,那是箫剑残忍的笑容。长剑滑落,没有痛苦,武宗巅峰的胖子成了两半,一个迷茫的灵魂烧成了灰烬。四周大惊,暗血人急忙后退,连尹粟也发出了惊疑的声音。 暗血人退得快,箫剑更快。他犹如灵蛇游动,在几声惨叫声中就收割了三个武宗的生命,有两个初级武尊抵住了他的狂暴。所有暗血人退回到高位,脸色凝重地看着急冲而来的箫剑。淡蓝色的气血环绕着孤高的身影,他就像来自地狱的使者,又似天上的审判星君。 但上冲的箫剑却定住了身影,玉虹莲从身后紧紧抱住了他,莹莹红光将淡蓝气血渐渐压下。箫剑挣扎着,双眼蓝光忽闪忽灭,他喘着粗气沉声道:“放开我!我不能死在这里!” “现在收手还来得及,我能帮你祛除剑噬!”玉虹莲大吼一句,“如果你失控了,苌霄会把你吞食的!”箫剑还是挣扎,虹莲急忙闪身到他面前,修长食指点住他额头,眉间虹莲爆出红光。红光击中箫剑,他双目泛出一阵红芒,淡蓝气血渐渐平稳了下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朱十崟也摆脱来到身边,“箫兄第看起来很痛苦。” 虹莲没有回答,因为她没有听到。她已将自己的意识打进了箫剑的识海中,两个人定在空中,红蓝光芒缭绕。虹莲听到了哭声,千万鬼魂啼哭的声音,而鬼魂环绕下是一个低头沉默的少年,看着手中的长剑面无表情。 虹莲只感到说不出的压抑与悲凉,这难道就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潜意识的世界?未免太过阴暗,太过……孤独。玉虹莲轻抬莲步上前,刚刚走了一步,少年突然望了过来,顿时千万剑气袭来,无尽鬼魂扑来! 虹莲一惊运起灵力抵住剑意,强大的压力却抵挡她的步伐。她抵着狂暴的魂风吃力喊道:“主人弟弟,是我啊,我是虹莲!”少年无神的双目动了动,他喃喃着:“虹莲?虹莲……” “还好,苌霄的剑界没有与他的灵识融合。”虹莲抵着风,一步步艰难地向他走去。鬼魂低泣,灵光淡淡,少年双目映出红色的身影,终被温暖的柔软怀抱。 “不要怕,jiejie会陪着你的。” …… 却说意识外,尹粟饶有趣味地看着定在空中的两人,朱十崟则在拼尽全力守护两人,强横如他也伤痕森森。尹粟一挥手,剩下的暗血人急速后退,小猪扛着染血的木棍身形有些虚晃。 “当真是有趣的情景。什么友谊,什么爱恨,哪比得上混乱!”尹粟怪叹一声,身形一晃突破空间直到小猪面前!完全没有反应,普普通通一掌就打在朱十崟胸膛。咔嚓,所有肋骨碎裂,似乎一座大山砸中了胸膛,小猪喷出血箭,落下了空中。 尹粟完全不看小猪一眼,右掌抬起对着还在发愣的两人慢慢按去,但手掌所过处空间都似被压缩,无尽的毁灭之力劈向玉虹莲。就在此时,虹莲身上红光大盛,两人意识苏醒,但一睁眼迎来的却是必死的掌风! 噗,鲜血飞溅。一个手掌穿过了身体,却是朱十崟的胸膛!虹莲箫剑长大着嘴看着眼前胸膛都已碎裂的小猪,一时没有反应。小猪转过头咳着血笑笑:“我的原则是不能让漂亮jiejie受伤,但是我有点累了,就交给箫兄第你了……” 尹粟拔出手,小猪魁梧的身躯倒下,虹莲急忙抱住意识全无的他,双眸如水:“你真是可爱的小猪……” “尹粟老鬼!”身边响起箫剑愤怒的大吼,虹莲转头却只看到淡蓝的残影,因为他已冲到尹粟面前,刚被压制的气血一爆而出,越来越盛!八门封禁第二门,生门,开! 怒,狂怒! “纳命来!”苌霄剑气纵横,人剑合一犹如流星冲击,翻卷起四周的土地花木,宣誓着极度的怒火。但所有的狂怒被轻轻一掌击溃,尹粟随手一挥,剑气破碎,箫剑后飞撞倒三颗巨树。 “困兽之斗……”话未完,青蓝的寒光再至眼前,尹粟双眸一凝,双掌劈向眼前的长剑。铿……令人头皮发麻的剑颤震响,箫剑双手喷血后飞,溢血的还有尹粟护法!四周惊呼微微,一个中级武宗竟能伤到高阶武尊,当真惊世骇俗! 箫剑从地坑里再度飞出,又被虹莲拉住了身形:“冷静点!”一朵奇花困住箫剑,他狰狞着脸,犹如发狂的猛兽,双目还留着些许清明。尹粟黑着脸,突然想到了什么阴测测笑道:“剑的诅咒,当真不错。虎渊谷的小空间里,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你说什么?!”犹如晴天霹雳,箫剑最后一丝清明被冲散:“是你带队抄我箫家?!”怒吼着,箫剑不住挣扎,虹莲的束缚法术急剧动荡。 尹粟摊摊手:“我可没这么说,只是那些人至死不屈的样子让我很不爽而已。”他压下手,百道铁链汇集,如瀑布般直灌而下! “遁门,开!”在虹莲惊讶的目光中,花阵破碎成风,箫剑裹着无尽的青兰气血一飞冲天。额头现出剑印,双目漆黑如墨,他怒吼着一剑就击断了百道链影。 “哦?武尊二层天了……”尹粟咪咪眼,双手画圆抱印:“那这样又如何!”咚,尹粟一按,整片空间静止了,箫剑虹莲如石雕般定在原地。然后所有断裂的铁链在上空汇集成尖额黑蛇,遮天蔽日地呼啸而下! 此刻一个少女暗血人急声道:“护法,教主说过不能杀……” 尹粟恼怒一挥,未说完的少女瞪大双目,已无生机。铁蛇一下子就冲到了两人上空,虹莲凤目流转,暗自咬了咬牙,眉间虹莲印记出现了些许异样。但此时箫剑突然发出怒吼,静止的空间如水纹波动,因为无尽鬼哭隐隐传来。尹粟眼眸一亮,所有人惊异地看着箫剑。
“地之玄阴,空星我意,万法为剑,臣为裂山……”剑意随着无意识的话语飙升,箫剑漆黑的双眸竟露出了一点白,他狂吼一声:“鬼剑道·开山鬼诀!” 苌霄发出了光,勾动无尽地阴之气,裹着隐隐的万千怨煞,一座玄黄剑山拔地而起!轰!山峰击碎铁蛇,然后一爆而开! 光芒遮住了天地,无数铁块如溃散的墨云四散而开,连尹粟都眯起双眼,看不清魂光剑意。箫剑大脑如乱浆翻滚,头昏欲裂都已感觉不到,他暗淡的视野只看到上空消散的黑影,突然想到了什么。他顺势下冲转身,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虹莲和小猪推进了漆黑暗河中,自己也落进了冥河暗流,泛不起一丝涟漪。 剑光散去,所有暗血人看到疮痍的下方,却不见了三个目标的身影。尹粟脸色如炭,他指着一个人说:“你,跳进黑河里找找。” “是。”青年抱拳便跳进暗河中,依然没泛起涟漪。所有暗血人来到河边,看着没有一丝动静的奇怪河流。正惊疑间,河水突然狂暴掀起,一个黑影破水而出,黑气狂涌,皮肤溃烂,水肿成庞大的怪物,竟是刚才的暗血青年! 但他在空中就爆开成了血滩,尹粟收起了掌风。他看着漆黑如墨的河流,对惊魂未定的暗血人道:“目标逃亡不慎跳入冥河,被魔气侵蚀而死。明白吗?”手下们惊喜地齐声答道:“是!”如此一来他们也不算任务失败了。 冥河暗自流淌,消失在漆黑的山洞中。河水下,三人已经失去了意识随暗流飘动。到他们这等修为,皮肤早已能自动提取气息,溺死已成笑话。只是黑河里魔气狂暴,一道道黑气环绕三人。虹莲红光莹莹,化为灵体抵住了侵蚀;而小猪身边竟幻化出圣猪金影,圣洁的血脉逼得魔气不敢靠近,身上的伤势竟奇迹般地自动复原;倒是箫剑,他竟像黑洞一般吸收着魔气! 魔气混沌,究竟三人命途如何,只有这条河流知晓…… 京昊城,皇宫御书房。 皇帝君启天在阅读奏折,突然眼前晃过一个黑影,一个信封出现在龙檀桌上,周围的宫女太监没有一丝发觉。君启天打开信封,一扫黄纸上的字,面色沉怒。他猛地放下奏折,站起来狠狠拍了拍木桌,声响惊得所有宫女太监下跪,颤着身体高呼“陛下息怒”。 君启天喘着气,右手一挥:“你们都下去吧。”所有侍从退下后,他坐在软椅上沉思,眼前闪过那一抹红色的倩影。他越想越怒,低吟道:“那小子怎地如此命大!” “是啊,千里堵击,南坤执法组都杀不了他,命可真大啊……”皇帝一愣,看着眼前飘落的雪花和姬雪玫的身影,脸色有些别扭。姬雪玫声音冷彻:“陛下,这可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君启天冷哼一声:“他废我八皇儿,不全国通缉已是看在贵派之面。” 姬雪玫微微冷笑:“难道八皇子不是陛下派去的吗?” “你!”君启天微愣,不过马上恢复了泰然之色:“那又如何。朕是王,朕要得到的东西绝对会到手,不惜一切代价!”原来箫剑逃到南坤城中的一切杀机,尽是皇帝的安排! 姬护法美眸盯着眼前坐稳如山的皇帝,她竟看不透这四十出头修为极弱的男人。她留下一句“望陛下三思后行”便消失了身影,只留下皇帝望着窗外的翠竹不知所思。 南坤城外郊,荒山上的一座土坟前,几个人落下了身影。 “无常索命,菩萨过河。呵呵……”蒋正辞摇头笑笑,缓缓拔起手中的冥邪剑——八脉之咒剑,“老头子,你死得还不是时候,无常怎能索自己的命呢?” 话语落,剑光将土坟劈开了两半。一行人扛着阎无常的尸体,消失了身影。 第二天的北原,白雪皑皑千里,冰霜连绵起伏。雪原上聚集了七八十人,围着中央一个长宽五丈的大脚印。风雪不断,却洒不进脚印雪坑中。 “这股黑气应是魔气无疑……”药阁柳沁雅已赶到现场,林夕等人也在身边。 “不,这不是。”众人看向一伙兽人,虎老大站出来:“我见过真正的魔气,这必定是人为仿造的。”狼牙与雨蝉林夕打着招呼,雨蝉也有些高兴能见到他们,只是不见小猪的身影,忙问道:“小猪呢?你们哥俩不是形影不离吗?” “馋猪和箫兄弟查魔气源去了,还有一个超级大美人!”狼牙愤愤道。众人听到“魔气源”立刻警醒,虎老大将南坤城中事与箫剑的猜测告诉大家,众人听后反应各异,倒是林夕雨蝉听到“箫剑”眼眸一亮。 “箫剑是我汉明国万泰军少将。”迎上来的却是文松云和七八个年轻修士,他摇着手中扇道:“只是他犯下大罪逃亡,此等罪臣之话不可轻信。” “就是,一个小子无凭无据的话怎可相信?”顿时其他门派种族的人纷纷附和,一时间争议不小。只有沉稳之人没有出声,他们相互打量着,格局互异的天下各族为了共同的目的齐聚一堂,矛盾与信任哪个能抵住未知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