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鸡犬不留、片瓦不存
飞驰路过冷香小筑的时候，文瑞突然想见一见林诗音，看看这个让李寻欢和龙啸云痴迷的女子。顺手解决了一个侥幸未曾中毒，正在往后院奔来的庄丁，文瑞撕下他衣衫一角，蒙了脸，往冷香小筑折返而去。 自从诞下龙小云之后，林诗音便一直独居冷香小筑，连龙啸云为她安排的伺候侍女都没有要，每日间只有龙小云能够入屋坐坐，陪她说话，顺便送来一日三餐。自天亮起，林诗音便倚在栏边，怔怔出神，小云送来的梅花粥放在一边，却是动也未动。 表哥现在还好吗？也不知他身子好点了没？离开这么多年他竟然不曾回来看上一看，就连寒食节祭扫先祖他竟也不来。为何他会如此的狠心？连让自己看他一眼的机会都不给。一如既往的思念，一如既往的冷漠、哀怨，林诗音就这样地度过了数千个日日夜夜。 然而就在刚才，林诗音却听到了前院嘈杂的人声和激烈的打斗之声，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担忧。龙啸云是个枭雄，他有着很大的野心，这些林诗音都知道。对于如今有人打上门来，她也不是很在意，只是别伤到儿子就好。 文瑞静静地看着倚栏而眺的这个女子，正如书中所写，脸色苍白、身子单薄，常年的相思已经累坏了她的身子。大大的眼睛虽亮却已经无有神彩，脸上满是冷漠和哀怨，此时或许还带上了一丝担忧。虽然如此，一身淡黄裙装的她依然显露出绝世的芳华，虽已有三十之数看上去却还只二十三四。 林诗音也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蒙面之人，等他说些什么。虽然只能看见他那一双发亮的眼睛，不知为何，从这人身上林诗音感觉不到丝毫的危险和害怕。 良久，文瑞声音沙哑的说道：“龙啸云已被我杀了。” “哦！”林诗音波澜不惊地应道，接着说道，“希望你不要伤害云儿。” 文瑞不置可否，再次深深地看了林诗音一眼，转身便走。文瑞心中忍不住地骂李寻欢傻蛋，就那样轻易地将自己青梅竹马的表妹、深爱着的女人、一个风华绝代的丽人拱手送给了龙啸云，然后自己伤心远走天涯，一人的牺牲换来的是三人一生的痛苦，蠢！蠢！蠢！ 至于龙小云，那是必死的，他的命运一早就被志凌云画上了休止符。 前厅，纳兰青衣对上了权力帮帮主柳权，旗鼓相当。霸王枪丁喜对战金钱帮少主石头，稍逊下风。龙小云被三人围攻，左支右绌，险象环生。其他的人则四处搜索，将已中毒，无力瘫软在地的庄丁、家仆一一斩杀，坚定地执行志凌云鸡犬不留的命令。 由于柳权、石头两人为了表示对龙啸云的尊重，坚持等他祭扫回来一起用饭，龙小云相劝无果之下，只好与他们寒暄着一起等待，没想到三人因此却避免了中毒之祸。故而三人的武功没有受到丝毫影响，最初的慌乱之后，眼看来袭之人高手不多，柳权与石头越战越勇，准备击溃来犯之敌。 此时，远远地一人飞驰而来，看到此人石头脸色大变。此人却是文瑞，他实在不习惯蒙头遮面，故而已经把蒙脸的衣布扔掉，就算被兴云庄庄丁看见了也无所谓，反正他们已经被志凌云判了死刑，而死人是不会到处乱说话的。 文瑞作为游戏玩家第一高手，他的资料早已在游戏论坛传地沸沸扬扬，作为玩家的石头自然是认得他的。眼见文瑞前来，自知不敌，石头一掌逼退丁喜，跃到柳权身边，低声喝道：“风紧，扯呼！” 柳权、石头齐齐出手，逼退纳兰青衣，身子拔地而起，往南疾驰而去，几息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此时文瑞已经到了前厅，在正负手而立居中调度的志凌云身边站定，看着两人迅速远去的身影问道：“跑的两人是谁？可有大害？” 志凌云微微一笑，道：“柳权和石头，无妨，对于我们的计划无甚影响！” 扫了一眼战场，文瑞道：“大局已定，我先回客栈休息。” 志凌云看了看文瑞受伤的肩头，抱拳感激道：“多谢！” “不用客气！”文瑞笑笑，冲一边的纳兰青衣微微点头，转身离去。 眼见昨日还在与父亲义结金兰，口口声声同生共死的柳权和石头抽身遁走，龙小云不禁又急又怒。慌乱之下枪法出现很大破绽，随即中招倒地，乱刀加身，魂归天国。 战事已了，纳兰青衣与丁喜抱拳离去，以他们这样级别的杀手，留在此处却已无必要。 未久，志凌云得到手下回报，兴云庄除了冷香小筑，全庄上下已无活口，当下得意地哈哈一笑。在吩咐手下四处放火之后，志凌云整整衣衫，施施然向冷香小筑走去。 冷香小筑独处兴云庄后院，院子很大，只有这孤零零一处建筑，周围是些刚刚发绿吐芽的花草，尚且还有院墙阻挡，志凌云倒也不怕大火波及到这里，伤害到林诗音。 志凌云腰悬长剑，背后是冲天而起的熊熊大火，一身白色文士华服被热浪袭地徐徐而动，说不出的潇洒飘逸。站在冷香小筑之下，看着那倚栏而立的女子，第一次见到林诗音的志凌云也被深深震撼了，无可比拟的气质、无可比拟的风华，如同水墨画中走出的纤纤仕女。 深吸一口气，志凌云长长一揖到地，说道：“林姑娘，庄凡这厢有礼了！” “林姑娘”林诗音喃喃自语，志凌云这一意外的称呼让她失神良久，已经嫁作他人妇的自己多少年没有听到别人喊自己林姑娘了，这一称呼随着表哥李寻欢出走，已经逝去十多年了。 定了定神，林诗音凄然一笑，问道：“我儿小云呢？” “已经葬身火海！”志凌云冷静地答道。 林诗音眼中顿时悲痛一显，声音颤抖地问道：“为何？” 志凌云早已想好托词，当下摇头苦笑道：“正月十五，上元节，在下游历至宣州城，于灯会之上正好碰到林姑娘。一见之下惊为天人，此后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必要得之而后快！” “原来如此！”林诗音失神道，当初执拗不过小云的哀求，无奈之下陪他逛了一次灯会，没想到竟为兴云庄引来今日之祸。自己这一身美貌不但害得表哥伤心之下远走天涯，自己和龙啸云也痛苦不堪，今日更是祸及儿子和兴云庄上下百十余口！老天为何对待自己如此不公！ 看着失魂落魄的林诗音，志凌云心中微微一痛，施礼道：“庄凡情之所深，望林姑娘理解，与我走吧！” 闻言，林诗音回过神来，冷漠道：“若我不答应呢，你便把我也杀了不成？” 志凌云心中苦笑，杀你？那我这一切不是白做了！你当然不会答应，你若是答应了便不再是林诗音了，那样我反倒不得不杀你了。 志凌云摘下长剑，剑锋沧啷出鞘，淡然道：“若如此还不能得到姑娘芳心，这尘世又有何值得庄凡所恋之处！”言下之意却是林诗音不答应，他便自刎当场。 但凡女人，就算风华如林诗音者，就算她整颗芳心早已心属李寻欢，面对一个为了自己敢于做尽天下坏事，虽千夫所指犹不悔，甚至甘愿牺牲自己生命的男子，总算再铁石心肠也不算无动于衷。 林诗音冷漠、哀怨的眼里终于带上了一丝感动，缓缓摇头道：“你何苦如此，我是不会答应的！” 志凌云哈哈一笑，道：“如此，庄凡生无所恋！” 扬剑自刎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