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晕头
俗话说得好,钱包的厚度决定着男人腰板地硬度,张知秋这个在大多数时候钱包比脸更干净的家伙,就是在大街上走路时,都是透露出那么一股子穷酸猥琐的味道。 因为倒霉疑似遇着这五百年前的“碰瓷”,为了少些后患的手尾,张知秋也说不得动点心思,特意多绕了一个偌大地弯子,并且走路忽快忽慢地采取了荏多记忆中影视剧里的“反追踪技巧”,最终从第三十三个铺子的后门中鬼鬼祟祟地探出头后,终于确定没人跟着自己了。 虽然五百年后这里也算得上是自己的家乡,但此际在这忻州城内,张知秋却是举目无亲——和老孙头虽然是攀上了点儿关系,但这老头儿近来的疯病似乎有加重地趋势,实在是不靠谱的紧。 至于说关系似乎也还过得去的张继宗和张建东等人,他们在战后先是滞留大同,后来听说又直接地被弄去了太原,至今都还没有能够回到这忻州的驻地来。 换句话说,如果真要被人给算计了,张知秋却是连个出银子捞自己的人都没地方去找,深知后世“碰瓷党”厉害地张知秋,又哪里敢来以身验证这大明前辈们的深浅。 一句话,人穷志短! 为了找到这三十三个有后门的店铺,张知秋至少要多蹿了一倍的店铺——就这还是在进门前先对这些店铺做了初步评估的,诸如门面大小、店铺格局等。 因为要走人后门,在这些店铺里,张知秋也还多多多少少地买了些东西,是以其实到了最后,有八成的可能,不是觉得无人追踪了,而实在是被手上大大小小货物包裹的绳子给勒的手掌、手指疼的受不住了。 不过,事实上也还真没有什么人来追踪张知秋——不是说追不上,而是根本就没有这个必要。 张知秋来自于现代那种有着充足流动人口的城市,根本就不晓得,在这古代的县城里,大家不但都能认个七七八八,基本上就是连彼此的祖宗三代也都是知根知底的。 事实上,不要说是在明朝,就是在现代的一些缺少流动性地小县城内,大家也都是彼此熟悉的犹如一家人般,说起哪个人来,都是如数家珍一般。 在现代的时候,忻州城的老城虽然只剩下南北两个城楼,但那时却已是下辖一区十三县市的地级市,与如今只有一个属县的小州不可同日而语,也没有今日这种小城地人文特性,实在是怨不得张知秋不知。 此刻,尽管张知秋自觉根本是神鬼不惊,但在这小城内的居民们来说,不要说是象张知秋这样形貌特异之人,就是一个长相再普通不过的外地人,那也就是个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 对于张知秋,有心的本地人根本就不用追踪,只要肯张口,就连张知秋在出哪家铺子地后门之前,先向外探了几回脑袋,都是可以弄的一清二楚的…… 不明真相地张知秋童鞋,在终于坚挺回老孙头家里之后,不惟是两手地手心火辣、八指欲断,就连脑袋中也已是有些缺氧般地昏昏沉沉不明所以。 没有理会正在大门内独自玩耍地小环的欢呼,张知秋浑浑噩噩地将手中的东西往她面前的地上一扔,径自奔回自己的那个小院,进门后连屋门也没有去关,便一头扎到卧室地床上半昏半睡起来。 小环见到张知秋地古怪行径,一路小跑地尾随而来,待见到张知秋已然滚到床上双目紧闭之后,偷偷地一吐舌头,替他将屋门关好,自去欢天喜地的喊人去收拾东西了。 张知秋一直都在昏昏沉沉地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着,脑中却是闪烁着无数芜杂地影像,偏偏竟是既看不清内容、也听不真声音,只是一味地热闹着。 不知过了多久,头痛欲裂的张知秋终于感到眼前似乎清爽一些了,不再是五光十色地让他眼花缭乱,但是脑袋却是真的还有些晕乎。 “真是好大的馒头啊……”良久之后,张知秋终于能够看清自己眼前浮动的是一个什么东西了。 由于距离实在是离的太近,先被饿的头晕眼花、现在又吃的腹胀肚沉的胖子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眼前浮动着一个大馒头! 想着这鬼玩意儿离的太近,没想到眼前的“大馒头”还真就往后面缩了缩,这一下张知秋才终于完全看清楚这个“大馒头”是个什么东西了。 出现在张知秋眼前的,原来是一个满是大大小小地石块的小山包,也正是因为这些石头的颜色以及这个山包的形状,才让饱受饥馁之苦的胖子误以为是一个馒头的。 张知秋现在的感觉,自己好像是在从一个空中的视角在从侧前方俯视着这个小山包,因为没有任何的参照物,也看不出这个山包的具体大小来。 对自己眼前竟然会出现如此异状地张知秋大为讶异,不由地便想要更为仔细地观看一下更多的细节。 不过,当张知秋努力地睁大自己的眼睛时,却是霍然地发现,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竟是屋顶几根粗大的房梁! 有些晕菜的张知秋使劲地眨眨眼睛,终于地搞清楚了自己当下地处境、以及事情的前因后果。 张知秋此刻,仍自身处老孙头家地那座空闲院子中连吊顶都没有地卧室里,而刚刚大约也就是躺在床上做白日做梦了! 不死心的张知秋再次闭上眼睛,果然便没有再见到什么该死的“大馒头”,却是觉得脑门发胀、眉心也是抽的有些头疼,不由地开始破口大骂起来。 想来自己当时虽然没有察觉出太过严重,但终究却是被那个莫名其妙的同性恋给拍到了脑袋的,是以这后遗症这时也终究还是新鲜出炉了的。 呲牙咧嘴地下床,张知秋蹒跚着走到门口,探头探脑地向外边一看,发觉自己这“一觉”竟然躺了足有一个多时辰,也就是两个多小时!! “靠啊,这要是一天三顿饭的话,岂不是把午饭也耽搁了?”看着日头已然偏西了的张知秋嘴上嘟嘟哝哝着,心中却是在开始盘算着独自开小灶的可能性。 自打来到这明朝,前后也已经有十多天的日子了,张知秋肚子里那点儿还是从现代带来的“油水”,也终于是被熬的一干二净了,胖子如今已经是越来越不经饿了。
之前在辎重营时因为饭量充足还不大觉得,如今只在老孙头家里吃了两天定量的清汤寡水地小米粥窝窝头,张知秋便已然是觉得,在自己一天地二十四个小时中,至少有十八个小时,是在极度饥饿的状态中度过的。 当肚子日渐开始造反的时候,张知秋后来也不是没有动过张建东和张继宗这两个大佬的心思,甚至有些后悔起当日地话说的有些太过于决绝了。 事情到此,张知秋总算是切身地感悟到,为何在现代的那些官员们说话时都是那么地云山雾罩、不着边际,原来都是所谓地“话到嘴边留一半”,都是在给自己留着后路的呀…… 只是,忻州营地这些家伙在从大同返回忻州之后,根本就没有做任何地居留,直接就又跑去了太原,这时却是想找也找不到人的。 当然,对于张建东此刻的心思,张知秋也是认真地揣摩过的,因为有些主意,原本也是他对张继宗提点过的。 大明的军制,有些类似于现代地苏联,这边防军和野战部队,却是基本完全独立的两个系统,大同军镇,是实打实地“九边”之一,也就是大明地边防部队,那是一辈子不是战死、就是要老死在边关的。 而张建东的募军,说白了讲,应该是属于内卫部队,如果一定要与现代做类比的话,大致与地方驻军或武警部队相当。 张建东此次立了大功,在“雁北大捷”中显现出极为彪悍地战斗力和指挥能力,当即便被大同总兵胡云峰所相中,竭力要把他拉进边军系统之中。 象张建东所部具有如此强悍战斗力的部队,不要说是在大同军镇数十万边军中,那就是在全国,也还当真是独一无二的。 如今能打的部队都在边军,但即便是举国最为强悍地辽东边军,也绝对没有如此厉害到变态的队伍。 事实上,大同军镇说起来拥兵数十万,但大多数的军户已然和老百姓差不了多少,真正可以拉出来一战的,充其量不过数万人,而且战斗力还没有保证,这也是为什么胡云峰急于拉拢张建东的原因所在。 张知秋因为怀疑大同军镇的边军中有猫腻——这几乎是必然的,只是和张继宗说了一句话,便让被胡云峰的许诺美得有些鼻子冒泡的虞候大人立刻火烧屁股般地跑掉了。 功高震主,兔死狗烹! 其实张继宗清醒过来之后也就明白了,象他们这么一只表现地如此能打的部队,那要到了边军,肯定是要被往死了去用的,只怕是不用多久,张建东的这些子弟兵们,就会差不多死光死绝了。 届时再要补充进来的人马,那要听谁的,也就不用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