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生命的代价

    胸口的肋骨似乎完全碎掉了，每呼吸一次，胸口就如同被人用刀狠狠地扎了一下，剧痛。

    虽然感觉到了疼痛，意识也清醒了过来，但是苏铭并没有急着睁开眼睛看看自己身处何方，也没有立刻去吸收周围的生机给自己疗伤，而是很疑惑自己为什么没有死。

    说实在的，在藤原妹红做出了那个回答之后，苏铭本来能够用来欺骗自己的最后一个谎言也被彻底的打破了。虽然说他早就知道，但是他却仍然在欺骗着自己。

    但是当谎言真的被打破的时候，那股难以忍受的绝望还是喷涌而出，将苏铭喷的透湿。

    其实，苏羽也问过这个问题:为什么，他要那么执着于人类的这个身份呢？

    当时，苏铭没有回答，但是他的脸上，却是写满了坚韧。

    那是没有理由的坚持。

    所以，苏铭在那时，死意再一次冲上了心头。那时他所释放出来的力量，绝对超越了他所能承受的极限。如果不是因为同样是火焰的原因，估计藤原妹红就要死上一次了。

    当然，那样的力量，也足以把苏铭自己玩死。即使没死，按苏铭的估计，藤原妹红也会过来杀死自己。

    所以，现在的苏铭，自然很疑惑自己为什么没有死掉。并没有什么劫后余生的欢喜，也没有什么险死还生时的欢乐。有的，只是疑惑和悲哀。

    悲哀自己为什么没有死掉——以一个妖怪的身份。

    “你小子醒来了啊？”苏铭听到了藤原妹红那股懒洋洋的，还带着一股**气的声音。

    睁开眼睛，苏铭就发现自己躺在一大片焦黑的废墟之上，周围是虽然茂盛但是却有一些枯黄的竹林。非常熟悉的场景。

    看起来自己就在这里躺了整整一晚上。

    藤原妹红就站在旁边，肩上正扛着一大捆刚砍下来的竹子，而旁边已经摞起来了一米多高的竹子山。看起来，她是打算重建这个竹屋。

    苏铭尝试着想要站起来，但是似乎是因为脊椎骨出了点问题，怎么着也站不起来。

    又尝试了一次，还是站不起来。苏铭也就懒得再试，直接躺在废墟上，开口问到:“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藤原妹红把砍来的竹子放在竹堆上，然后拍了拍手，说到:“因为，你那个样子，让我连杀你的兴趣都没有。”

    这句话相当的有讽刺的感觉，但是苏铭没有回话。他只是又看了一眼藤原妹红，然后又将眼睛闭上，不知道在想一些什么。

    大概几分钟之后，看藤原妹红还没有走，才开口说到:“你是觉得，我怎么了？”

    虽然问出了这个问题，但是苏铭也不怎么期待答案。现在的他，或许已经有些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态了:是作为人而活下去，还是作为妖而死去。

    他自己都搞不清楚，自然也不会希望别人能搞得清楚。或许，就连苏羽也不明白。这个问题，只不过是说了出来，问的人，其实还是自己。

    但是，出乎意料的，藤原妹红听到这个问题，竟然回答了，虽然她回答的苏铭并不怎么明白。

    苏铭听到藤原妹红这样回答:“因为，你没有在乎自己的生命。”

    这个回答，苏铭听到的第一个反应，是愣了一下，第二个反应，就是不屑。

    “你作为一个永生之人，难道会知道生命的重要吗？”苏铭虽然有一点不屑。但是，更多的，却是不可思议。

    藤原妹红的脸上露出了一些不舒服的表情，然后回答道:“是啊，我是不会死。但是，也就是这样，我才能知道生命的重要性。”

    苏铭不说话，因为，他知道，后面，一定还有更重要的话。

    沉默了一会，藤原妹红将自己的表情调整好，继续说到:“我以一个不死之人的角度去观察世间，才能够看到生命的脆弱，在随随便便之间就会逝去。所以我才能看出生命对于一个人来说的宝贵。”

    苏铭并不否认藤原妹红的话，但是，他并不认为这对他来说就是适用的。苏铭只在脸上露出了一丝自嘲的笑，说到:“但是，对于一个人类来说，妖怪的生命，却不是那么重要了。”

    听到这句话，藤原妹红瞬间就明白了之前苏铭问她的问题的目的。苏铭想要知道的，只不过是自己到底还是不是一个人。或许，他在心中认为自己是一个人，实际上，却是一个妖了。

    藤原妹红捂住了额头，看到苏铭，她又想起了一些不怎么好的回忆。她在很久以前，确实也是这样的，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一心求死。

    唯一的不同，就是，她死不了，所以最终可以解开这个迷惑。但是，苏铭却是可以死掉的，他，很有可能永远的无法解开这个迷惑。

    自己当时，是怎么解开这个迷惑的呢？藤原妹红不禁回忆起往事。

    大概在又是几分钟之后，藤原妹红走到了苏铭的附近，居高临下的看着苏铭，说到:“你给老子听好了。”

    苏铭并不是很在意的笑了一下，他并不认为，藤原妹红有那种能够让他转变心意的话。

    “生命，本来就是一个奇迹，它的存在，不需要任何存在的理由。因为，存在，就已经是最大的理由。活着，就是生命最可贵的地方。活着，并不只是为了目的而活，更是为了珍惜而活。”藤原妹红顿了一下，又说到:“当时慧音就是这么给我说的。”

    苏铭似乎不为所动，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不可名状的感情，似乎是没有听进去的样子。

    藤原妹红看到苏铭这样，叹了口气，回身抄起一根竹子，说到:“如果你真的不想活了的话，那么老子就来送你一程。”

    说完，那根竹子就冲着苏铭的胸口射了过去。

    但是，竹子在碰到苏铭的胸口之前，就迅速枯黄，然后竹叶脱落，水分脱失，咔嚓几声，变成了没用的细小竹条。

    “我觉得，我还是需要多活一会……”苏铭吸收了附近一部分的生机，支撑着站了起来。然后看着藤原妹红，说道：“谢谢。”

    藤原妹红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似乎是想要把苏铭赶走，但是似乎也是在表示不用感谢。

    苏铭没有在意，但是他确实是真真切切的对着藤原妹红鞠了一躬，然后就准备离开。

    但是接下来，苏铭就听到了似乎在不远处传来的上白泽慧音的声音，似乎是看到藤原妹红的竹屋被摧毁，才急急地赶了过来。

    “妹红，你没事吧？”苏铭还没来得及躲进竹林的深处，上白泽慧音就赶了过来，握住了藤原妹红的手，急急忙忙的问道。

    藤原妹红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似乎是感到了一丝温暖。但是嘴上却是大大咧咧的说着：“我能有什么事啊，慧音你太多心啦。”

    苏铭在这个时候，趁着藤原妹红和上白泽慧音说话的时候，想要往竹林的深处走。但是，他也就在无意之间，踩到了刚才被他弄碎的干竹子，发出了一声脆响。

    听到声音的上白泽慧音转过头去，看了苏铭一眼。此时的苏铭，虽然说衣服有些破旧，头上的兜帽也掉了。但是上白泽慧音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仅仅是觉得有些眼熟，但是却没有认出来这个人。

    苏铭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心中也有着一丝淡淡的悲哀。但是同时，他也就趁着这一瞬间，钻进了竹林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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