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蠢蠢欲动

    如果说未夜以前的五平米“单身贵族”宿舍是狗窝，那么老张的实验室就是豪宅了。

    说是实验室，当然不是睡到实验台上去。实验室在绿楼是一整层楼，而且位于绿楼的最高层。

    未夜的住处，是一个供实验室晚上值班人员休息的卧室，十几个平米，配备了床、衣柜、书桌、洗手间等。简单、整洁、呆板，正是未夜喜欢的风格。

    未夜是以夜晚看护人员的名义住进来的。

    这年头基因技术太过于发达，后天整容已是为人鄙夷的事，很多父母在孩子还是jingzi和卵子时就精心挑选了，因此俊男靓女比例特别高。搬到绿楼，未夜就立刻感觉到这里莺莺燕燕，而且大多是成熟女性，妩媚靓丽，流连忘返。

    未夜的心思倒不在这上面。只是过去两年半，他都通宵上班。突然一天晚上能正常睡觉了，反而有些不适应。

    一觉睡到凌晨5点，他便醒了过来，再也睡不着了，于是干脆拼命作运动，什么仰卧起坐、俯卧撑、举杠铃、原地跳之类的。杠铃没有，他举两百斤重的木桌，一次性举三十下，累得差点吐白沫才停下来。

    未夜最大的优点是看准一个目标，便坚持不懈，百折不挠地完成。在他看来，世界上的确有天分这种事，但那都是先天的，他没有天分，没有有权有势的老爹老妈，那就只能用常人难以忍受的孤独、寂寞和努力，去抵消这种差距。

    未夜现在最大的目标就是在毕业考试之前升到三级人形兵器。而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吃再大的苦、冒再大的险、忍受再多的寂寞他也愿意。

    到了早上七点，未夜已经累得仿佛一滩烂泥，趴在地上，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了。

    “你可以试着躺进营养舱去里！”屋子中多了一个老张的3D影像，把未夜惊了一跳。想到这是对方最为看重的实验场所，这样监视他也是正常，而且他现在完全没力气跟着老头子斗嘴。

    于是，根据老张的指示，未夜到了一个小实验室，自己设置好程序后，脱光衣服，爬进了营养舱内。营养舱合上后，里面很快注入了营养液。

    未夜浸泡在营养舱里，只觉似乎浑身每一个毛孔都在疯狂地吸收营养液里的养分，他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条神经都似乎在慢慢壮大——这是过去他进营养舱从没有过的感觉。

    老张让未夜躺倒营养舱里，是因为营养液有助于恢复疲劳。未夜给营养舱只预设了30分钟时间，等从营养舱里爬出来后，他已经变得神采奕奕，浑身充满了力量，适才那种疯狂吸取营养的感觉也消失不见了。

    未夜心想，如此一来，以后都可以用这种法子不断的持续性训练自己了。

    不过，这个法子一般人也没法用，因为老张让未夜选择的营养液价格不菲，绝非普通人家能承受的。老张是公器私用，才便宜了未夜。

    于是，未夜过上了白天上学，晚上锻炼、睡觉的正常生活。虽然没有多少钱，但他依旧颇费买了一批训练设备放在卧室里。

    不过，这也只是未夜自以为的正常。事实上，为了能挤出更多时间锻炼，未夜依然在课间、中午等时候睡觉，让晚上可以少睡些，更多些时间锻炼。他买了些训练设备，每晚都是把自己折腾得连动一根手指都困难，只能从地上爬到营养舱里。而这样的经历，每晚会重复至少三次以上。

    如此一来，营养液消耗极快。但每次营养液似乎早就准备在那里了。未夜心知是老头子在关照他，事关人形兵器进阶，他也就坦然受之。

    在学校，未夜明显感受到李媛给他“加码”了。

    “阿夜，这三张试卷拿去做了，这是过去三年这科的综合试题集，今晚昨晚明天给我！什么？你不想做，我告诉你，这是张老师吩咐的！”、

    “阿夜，这本习题集拿去做了！张老师吩咐的！”、

    “阿夜，休想睡觉，老老实实地算完这三道题！”

    ……

    每次李媛都打着班主任张云的幌子。但未夜分明看到李媛只针对自己这样，因此半信半疑。但这种事，怎么好去跟班主任对质呢！未夜只好咬牙默默忍受。

    每天，未夜似乎就主要做着四件事，学习、锻炼、睡觉、吃饭。

    老张的学生中很有几个妖娆的年轻女孩，未夜见的第一面，就有些微的好感。但也仅限于此。未夜几乎从不跟他们搭话、从不多看一眼，连姓名都懒得问。他忙得连睡觉时间都在掐秒节省，哪有时间浪费在这些上面。

    “就像一个机器人！”老张有时候也不禁在心底感叹。他已经算是疯子了，但见了未夜这个疯子，顿时感觉自己还算是个人，而未夜已经是非人类的存在了。

    倏忽月余过去，离毕业越来越近，全年级所有学生都完成了成人礼。一个消息传来，三级人形兵器及以上，如果期中测验文科成绩也百分之七十是优，其余合格及以上，则可以取得保送大学资格。

    未夜的年级紧跟着搞了期中测验，托了李媛的福，未夜的成绩竟然有了大幅度提升，一下位列班上第7名，跨过了保送线一大截。老师们都为之侧目。

    尤其是战略推演，这个看上去有些迷糊的憨憨少年，再一次取得了全年级第一的成绩。只要他能在毕业前一个月达到三级人形兵器，就可以不用参加毕业试，而直接保送了。

    “你功不可没啊，谢谢！”未夜拿到测验成绩后，憨憨地笑着对李媛道。

    李媛挺高兴的。因为未夜是个又迷糊又闷的人，几乎不愿浪费时间在跟别人聊天的事情上，他能这样跟自己说，看来是真挺感激的。

    其实，未夜那些功课，都是她自己安排的。未夜帮过她，她也想帮未夜一把，通过这段时间来看，她发现未夜其实并不像他面相那样傻乎乎的，其实精明得很，典型的面带猪相，心头嘹亮。而且与未夜相处的感觉非常轻松，与其他同龄人都不一样，这让她感觉很舒服。

    第二天，未夜在自习时被张云叫了去。张云先是表扬了他期中测验成绩的进步，随后十分诡异地笑了笑，拿出一张表来让未夜填写。未夜一瞅：赴欧洲圣皇公校交流资料登记表。

    未夜有些惊讶，与欧洲行政区的圣皇公校交流他是知道的，这是真魂中学高三级每年的必然项目。去年圣皇公校的一群高三学生来了CD，闹得沸沸扬扬，有男生还把那些交流生中的金发美少女的照片拿到班上传阅，大有西风压倒东风的趋势。

    不过，这种交流毕竟是要面子的事，因此学校派遣的往往都是双方学校最优秀的学生，一般都是三级人形兵器以上的优等生。未夜的成绩虽然有所进步，但在年级还是不够看的，最关键的是他连三级人形兵器都不是。也难怪他感到奇怪。

    事实上，张云比他还要惊奇。因为每个班两个名额，他上报的是李媛和另一个非常优秀的学生。按校长却只把李媛留了下来，把另一个学生划掉了，换上了未夜。

    天知道，校长是怎么认识未夜的！张云追问理由，校长轻飘飘地给了一句“这个学生的战略推演成绩好”。张云知道那不是真正的原因，但他也没法继续追问下去了，只好接受这个结果。

    对于这种张云看来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未夜却是犹豫了。他在盘算自己去交流，耽误的锻炼时间，会不会影响进阶。

    不过转念又一想，现在课程几乎都上完了，剩下的时间都是用作复习，以准备升学考试。而锻炼，去欧洲交流也可以进行，欧洲的交流，有很多对抗赛，未必会误事。最重要的是，去圣皇公校交流的学生将会得到公校的综合评分，如果拿到A ，甚至有望保送远东行政区的第一军校：北京军校。

    张云见未夜居然为这个别人争破脑袋的机会犹豫，又气又笑。他巴不得未夜主动放弃，免得去了欧洲出丑。想想看，真魂中学居然派出一个二级人形兵器去圣皇公校交流，天啦，这让那些白人们怎么看到真魂中学。他们会说，哟哟，真魂中学看来今年的三级人形兵器太少，咯，连二级都派过来凑数了。

    不过，未夜让张云失望了。他考虑一阵，还是提笔填写了登记表。

    被张云腹诽的真魂中学校长、曾经的星空锐士安春，正坐在校长办公室里抽着雪茄。粗大的雪茄散发出迷人的烟草气息，一团氤氲从他的有些褶皱的嘴缝里飘了出来，好一会儿才慢慢散开。

    一个有望成为神圣级人形兵器的学生，居然就默默无闻地呆在学校里，想到这里，安春就得意地笑了。

    那个老家伙竟然把这这事儿捂着，可这事能捂得住吗。他这种行为只会得罪更多的人！

    他的目光落在光脑的屏幕上，那里有一份加密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