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李文平

    时间持续推移到六点刚过，在三个大男人的期盼中，第一车就菜出现了。不高不低的一架子车，估计有个一千斤左右，熟悉这个行当的人直接看车栏往上有几层就能推算出这一车菜的重量，这是张全忠刚才告诉俩小年青的。

    拉菜的人看到前面的李文平等人就开始减速，到他们站立的地方刚好把车放稳，这应该是刚从南河湾里上来的玉皇殿村的韭菜。玉皇殿是个小村子，村民以姓李的居多，以前都是从四十里铺李家巷分离出去的。两个村子直线距离很近，就是山上和山下的区别。但是最近几年他们村山上的地大多数都种果树了，到是位于南河沟底的地全部种植的韭菜。因为他们村没有收菜的商人，所以大多数人都是直接出沟就卖给四十铺的代理，或者直接顺公路下去拉到杨家庄去买。而这其中又以后者居多，原因是去杨家庄的路是下坡路，省力，而且收菜的代理比较多。

    这个菜农也不说话，直接拉开前面帮着的副绳，揭开苫单，张全忠也就直接的上去随便从里面抽了一把。

    只见这把菜用红色的塑料皮绑的结结实实，大概二十公分长短，直径有个十五公分左右，黑黝黝的，根部粗细均匀，菜叶翻了翻也没有烂叶和人摘掐的痕迹，这绝对是不可多得的好菜。

    “卖什么价呢”，张全忠开始试探性的问。

    “老板你说呗，你也看到了这菜绝对十里八乡的好菜”

    “恩，菜是好菜，你说说你打算卖多少呢”张全忠继续。

    “恩，今早上有人卖一块六呢，我这菜最起码得八”卖菜的汉子很自豪，他后面推车子汉子也过来搭腔。

    “早上一块六就那么几股，一会都降价了，最近外面降的厉害呢，你这菜好，一块六，算我晚上开张第一股绝对不便宜”，张全忠开始出价了。这也是今天他们商量好的价格，好菜一块六，实在好的可以加个五分、一毛，稍微次点的就按一块五收，再次点的就不要了，因为姚元说了他只要精品，次品的不要。

    “一块六便宜了，老板你看，我这菜，根子多粗，再看看叶子既厚又黑，连片倒叶都没有，别的不说了再加点七毛我就卖了，要不然我就下去到杨家庄去”。

    还没等李文平和张全忠开口，姚正泰就直接喊了，“好，拉过去过秤”。

    这下张全忠和菜农都有点闷，张全忠的意思这菜价肯定还能往下压一点哪怕是五分钱也是对雇主的负责不是，毕竟压的越多雇主赚的越多以后收菜肯定是找他的，这也是这个行业大多数代理的想法。而菜农那边这才发现，原来这年青人菜是老板啊，价钱答应的这么痛快早知道应该再往上说说。

    就这样大大咧咧的第一车菜就成交了，李文平帮着把车推到磅秤上面，张兰一称报了个数，连皮一千四百六十斤问了菜农的名字，果然姓李，叫做叹娃，很具地方色彩。然后把菜直接拉到货车旁边，等过会装车。

    李文平父亲这时出招呼两人进去先喝个茶，过会才装车的，两人也不矫情，就直接跟进去了。

    过了不多会，菜农慢慢的多了起来，李文平的这个代理点的位置十分的优越。东面，可以说紧紧的连着四十里铺一队人所有的耕地，而南面刚好是渭河的支流四十里铺南河，从南直接北汇入渭河，这里面既有从遥远的潘家山村出来的，也有玉皇殿村出来的，还有本村人南河两岸的菜。西面则不是很多因为四十里铺村的布局就是沿着316国道呈东西走向的，而且村子的西面也有一个代理点，所以基本上下来的菜不多，除非是旺季，那个代理点收不了那么多的菜，才会流向东面的杨家庄。而北面也是有相当多的菜农，沿着河堤一路往北穿过陇海铁路，那是大片的耕地，几乎全部是韭菜，而唯一的出口就是这河堤，一出河堤不到50米就是李文平的代理点了。

    这时的李文平在张全忠的带领下也开始试探性的进行叫菜动作了，基本上所有的菜价都是一块五左右。短短不到半小时，就叫了五架子车的菜，而这其中有四车都是玉皇殿人的。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沟里面天气凉，三点一过就照不上太阳，他们这时就开始下地了，所以出来的比较早。

    接下来的叫菜十分的顺利，李文平也渐渐的有了做代理的派头架势，但是少了份其他代理的那种盛气凌人和高高在上的矜持，毕竟都是乡里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包括几个认识的村民李文平都直接上去打招呼，由于他们的菜不是很好所以没达成交易，李文平过去专门解释了原因：今晚的菜老板只要好菜。

    7点钟的时候高峰期到了，李文平父亲和邻居王三成开始装车。外面的千瓦杠打开，亮到刺眼的光直接从货车顶上射了下来，李有福和王三成站到货车车厢里面，和李叹娃一起的那个汉子也上去了，李叹娃揭开所有的苫单开始往上面接菜。

    姚正泰被打发到了车上，他要保证上车所有的菜都是好的，不能有夹心，或者混杂的次品菜，毕竟谁也不敢保证一车菜随机抽取的几把就能代表全部。

    李文平很愉悦的奋战在马路上，很是有些意气风发的感觉，他已经开始独立叫菜。

    这时候人民群众“赶”的劣行开始爆发，一车车的开始往前面挤，等的不耐烦的开始帮李叹娃往上面帮着接。

    终于第一车菜上完，李叹娃把苫单和绳子往车子上一拦又一次得冲上磅秤开始除皮。

    “274斤，1460减去274是1186斤，价钱一块七，明天下午就能领钱了，老石家路有福家哈”，张兰附带的说了下领钱的情况。李叹娃高兴的接过单子，直接拉车子去对面的小卖铺了。

    这时路边的李文平隐隐忽忽的听到了，这汉子是在给家里打电话，说让赶紧点做饭，菜卖了，很顺利，说今天秤没骗人，除皮才270斤，以前都350以上的而且结钱快，明天下午就能拿到了。

    李文平知道自己成功了，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不黑心，结钱快，价格实在，以后这些菜农将成为自己绝对的忠实者。农民就是这么的可爱，只要你稍微让他们些甜头，他们绝对会成为你最可信赖的拥护者。

    大概叫了快三十车左右的时候，李文平去问张兰，看手上来多少斤了。

    “已经两万六千斤了，再叫个十来车就够了”张兰回答。

    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八点刚过，时间还早李文平把数字给姚正泰和张全忠分别报了下，又开始奋战。

    9点冒头，张兰喊李文平过去，原来已经差不多了。李有福和王三成装车很快，再加上菜农们帮忙货车下面就剩下三到四车菜的样子。张全忠决定先停一下，等这几车装完再看，要是车上还能装就再叫，如果车上已经装平那么今晚得收菜就此结束。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装韭菜不像装其他货物，装韭菜都是一把压一把，平平的码过来的，如果装到最后，还是平的，那就是最理想的状态，这样的车拉苫单绑绳子都是很容易的。但是如果装不平，不满，那就很容易引起塌陷，对盖苫单和绑绳子绝对是大考验。而最后一种情况如果是多了，那更加的好办，直接平铺到车顶上，基本上不影响什么。

    果然到最后的时候有缺口，张全忠没想通为什么，按往常的经验这个斤数绝对能够装满啊！李文平嘿嘿想着告诉了他，自己的秤没有作假，是实打实的称。

    这下张全忠想通了，对这个外甥伸了伸大拇指，说了句：果然不愧是读过书的，这事情做的敞亮，估计以后那些菜农绝对优先来你这里卖。

    李文平也乐呵呵的，他们叫了最后一车菜，装平后大概多了两百来斤，直接平铺到车顶。这时在屋里喝了会茶的司机严继武出来了，众人配合着开始盖苫单盖上，绑绳子，李文平母亲则开始给大家准备宵夜。

    11点左右，车上的韭菜已经完全的盖好，绳子拉紧，李文平把姚正泰他们先让到家里去吃夜宵，自己则收拾这边的炉子、秤什么的。等到这边一切都收拾妥当，姚正泰和司机也出来了，姚正泰果然披着父亲的军大衣傻乎乎的一个劲的耸肩膀。

    不到12点姚正泰就出发了，估计到金城也就4点左右，稍微休息会早市就开了。

    李文平回到家开始吃饭，父亲把今天傍晚二舅家的小表弟张鹏牵上来的一只狼狗直接拉出去栓到磅秤上。因为代理点是在马路旁边又不住人，所以说不定会发生点什么。

    吃完饭，李文平把自己狠狠的甩到炕上，打算跟琳琳聊会，结果不管怎么叫琳琳死活就是不出来，李文平只好眯眼睛了。

    这时短信的声音响起，打开一开：“您的个人账户0217于2014－1－7网银存入人民币67800元整，目前余额67801.67元[中国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