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诊断
张风虽然也觉得能够筑造传送阵的水国人相当了不起，却还没有到将水国人视作外神的地步。他过去对水国人的印象主要来自二愣子伊哭和他爹娘，除了见识上的差异外，那三个人跟普通人其实没啥不同的。 这会儿，受到妇人邀请，张风一点也没觉得惊喜，反而感到了恼怒。他从妇人话中听出了嘲讽之意，那个女人是在笑话他脸白的毛病呀！ 他冷哼一声，没好气地说道：“我这幅面容怎么了？我不过是最近体内走了寒气，血气不畅，所以脸色略微苍白些罢了，过阵子等我病好了，便能恢复如常。你为这点事笑话我，有什么趣味？” 妇人不知他说得是真是假，一时怔住，脸上却仍挂着淡淡的笑意。 她身旁的小姑娘则一脸关切，小声问道：“你真地生病了么？”接着，又扭头向妇人说道：“娘，你替他诊一诊吧？” 妇人似笑非笑地看了小姑娘一眼，对张风说道：“小孩，我女儿喜欢你，她求我替你诊病，我试一试倒无妨，只不知道你是否愿意？” 此言一出，小姑娘脸颊飞红，头深深地低下。 张风呆了呆，朝妇人躬身鞠了一礼，“阿姨若能治得了我的病，这份大恩一定终身不忘。”他并不抱多少希望，但好歹也是一线机会，决定试一试，搏个侥幸。 妇人咯咯直笑，“刚才叫我婶婶，现在却改口叫阿姨了。小孩，看不出你竟是个势利鬼。” 随后，她从手指上取下一枚戒指，拨弄出一根细小的尖针，不由分说地抓起张风的一只手，将尖针刺入他指尖，再飞快地拔走。 在断崖城，医馆的医师在给人诊病时，也会以尖针取血，置于长筒镜下察看。张风对妇人的这番动作没觉得惊讶。使他疑惑的是，尖针取血之后，即刻又缩回到了戒指中，妇人若无其事地将戒指戴回手指，完全没有用长筒镜察看的意思。 他耐着性子，脸上堆笑，好声好气地问道：“不知阿姨准备怎样来诊我这病？” 妇人白了他一眼，“急什么？” 接着便捋起了一只袖子，露出一幅灰手的手镯一样的东西。张风细看，那其实不是手镯，竟是环绕着手腕的曲面魔镜，镜面上闪耀着许多字符，看起来非常神奇。 他凑近了想看清楚些，妇人却故作神秘地背转身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头说道：“你一切体征都是正常的，根本没病。” 顿了顿，接着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已到灵海境四重境界。” 张风哑然失笑，摇了摇头，自嘲似地说道：“我真是太笨了，竟以为你真能治我这病，到头来还是被你戏弄了一场。” 默然旁观良久的炎修此时忽然开口：“伊镜主，这位小兄弟体内没有丝毫灵能波动，不像是修练者，怎么会达到灵海境四重境界呢？是不是镜主腕上的天机镜失灵了，所以才会得出如此不合情理的结论？” 妇人淡淡地说道：“天机镜依血中灵气含量判断灵海境修为，从来不会失误。至于你为何感应不到他体内灵能波动，那就不得而知了。” 有人低声提醒炎修：“炎公子，会不会是因为那小子刚好耗尽了灵气，还未重新蓄积，所以才会如此？毕竟，与血rou相融相合的灵气是不会产生灵能波动的，唯有在rou身间隙游走的气丝才能释放灵能。” 炎修沉吟不语，此时，人群外围一人高喊道：“炎公子在此吗？该你上场了。” 围在魔镜跟前的众人自觉地让开一条道，炎修转身走向赛场中央，张风机灵地跟在他身后，挤入人墙内层，占据了一个最好的观赛位置。 决斗并未立刻开始，有一队穿着兵服的年轻人进入内场，粗暴地推搡着围观者，让大家尽力往后挪，直到众人几乎已经挪到了内场边沿，那些士兵才作罢，然后拉着手围成一个大围，将围观者全部挡在身后。 这阵势未免太隆重了些，并且，这样还不算完，正当张风惊讶之际，看台上忽地响起一阵欢呼，先是暴发于一处，紧接着又向四周散开，很快整个赛场都轰动了。 他听附近几个人小声议论，才知道是南山州州府大人亲自赶来了。 南山州辖下二十余城，断崖城也在其境内，不过，张风过去只知道州府位于南山城，至于州府大人是怎样的人物，他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的。 眼下，他好奇地四下张望，却怎么也看不出州府大人身在何处。 许久，士兵们在内场围成的大圆打开了一道缺口，一个肥头圆身的胖子缓缓走到内场中央，靠近炎修之前，便深深地鞠了一躬，像是后辈在给长辈行礼似的。 炎修见状，连忙也躬身行了个大礼。 见礼之后，胖子再次艰难地挪动双腿，气喘吁吁地走到炎修跟前，又行了个礼，然后亲切地拉着炎修的手，脸上挂笑，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张风扭头问身边的一位中年汉子：“那个胖叔叔就是州府大人吗？” 汉子点了点头，“胖子是从皇城被贬到我们南山州的，听说他的家族在皇城里还有些势力，不过跟炎公子比起来可就差远了，所以才要刻意巴结炎公子，你看他那殷勤劲儿，连我们这些百姓也要跟着难堪。” 张风又问道：“南陵剑后在皇城的势力很大吗？” 汉子微微一怔，似乎对这个问题感到非常意外。随后，他脸上恢复笑意，说道：“南陵剑后是南陵王心爱之人，南陵王为了她，终身未娶。而南陵王是当今皇上的兄长，皇帝之位还是南陵王惮让的哩。有这样一层关系，你说剑后的势力大不大？” 顿了顿，汉子接着说道：“即使不借南陵王之势，炎公子一家在金国也是少有人惹得起的，他家五世为官，在皇城中根基极为深厚。虽然他爹现在并无官职，只是个闲散的文人，但威望之高，连皇帝也敬他三分。” 张风听着直发愣，这炎公子的家世确实大大超出了他的意料，真想不明白这种人为何要抛头露面，四处跟人决斗。 默然片刻，他抬眼望向赛场中央，胖子正缓缓走向外围。那家伙脚步移得太慢，看着都觉得吃力，当他终于从视线里消失时，张风长长舒了一口气，大有如释重负之感。 随即，他注意到，士兵们围成的大圆又闭合了，而魔镜不知何时被人搬到了圆内，护镜人和她的女儿正静静地坐在魔镜两侧。 他疑惑地问身边的汉子：“把魔镜摆在那个位置，可有什么讲究么？” 汉子说道：“也没啥特别讲究，只是为了方便魔眼探察决斗的场面。一般只有高手决斗时才会作出这种安排，普通人根本没资格接受魔眼的探察，因为本来就没实力列入英才榜。” 张风想了想，不解地说道：“如果实力强大，却无名声，就算决斗，魔眼也看不到，那岂不是要被埋没了？” 汉子笑道：“如果足够自信，尽可以去挑战入榜的高手嘛。要是平时找不着机会，就在他们登场时挑战，按照角斗赛的规则，只要以决斗者的身份进入赛场，就必须无条件地接受任何人的挑战。所以有名的高手登场时，往往会被无名之辈视作出头的良机。” 说到这里，汉子朝四周望了望，接着道：“今日这赛场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是为了挑战炎公子而来呢。” 话音刚落，第一个挑战者便入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