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推理

    阿坝位于华夏内陆腹地，面积近十万平方公里，与内陆三省交界，属于高海拔地区，辖内大山起伏，人烟稀少，少数民族居多。

    李木白一行，从蓉城出发，载着野外物资装备，长途驱车十个小时，四百多公里，沿着省级公路，来到大山里一座小县城。

    一路上天高云阔，民居独特，空气清新，风景极美。

    于雷发挥了本地人作用，以较低的价格找到还算凑合的旅馆。

    旅馆里，已到晚上，吃过晚饭，四人围在一起商讨第二天的寻人计划。

    “我有一个疑问，”龚冰开口说，“第一个项目组寻人出事的地点，是在阿坝大山深处，江总他们第二次出事地点，却是在进山后返程的路上，离我们所住县城七八十公里的地方。假如他们追踪线路都没错的话，我们是不是可以推断，那个金忠国正在往我们来的方向逃窜，已进入大城市呢？”

    “那……那你不早说，我们都进了阿坝……你……你才说。”于雷结巴着。

    “我也是才想明白这个道理呀。”龚冰横了一眼于雷。

    李木白说：“我认为不会。首先，我们几乎可以推断，金忠国之所以逃往阿坝，而不去往其他地方，最大的原因就是身上没钱。二是善长在这些地方隐遁。没钱的日子我是深有感触，那是寸步难行……”

    李木白顿了顿，接着说：“另外，我们的电子通讯公司技术部那边也反馈来信息，公安内部已将他列入A级通辑犯。一进城不说没钱寸步难行，就算有钱，大街小巷的无数天网摄像头都叫他无所遁形。现在是电脑人像识别技术，不管你再怎么乔装打扮，除了用关公的大刀整形以外，都会被天网识别出来。金忠国是侦察兵出身，应该不会这么傻。”

    “电脑识别出来，就会‘滴滴滴’的自动报警么？”江小可弱弱的问。

    李木白使了个白眼，无语的表情，不想回答江小可。

    “可是这茫茫大山，我们要怎么下手去找啊。”龚冰毫无信心。

    “是啊，有……有大海捞……捞针的感觉。”于雷不改结巴风格。

    “要有信心，是人都会留下线索的。”李木白鼓励大家。其实心里也极其没底。

    躺在旅馆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开了一天的车，李木白闻闻胳膊窝子略有异味，干脆洗一个澡。

    没想到这旅馆的热水器洗澡洗到一半，热水突然变成雪山的冰水，将李木白冷得浑身哆嗦。赶紧擦干身子钻进被窝。

    却也灵光一现：现在虽是初春季节，这阿坝地区却还是大雪盖山，有些高山更是常年冰雪不化。室外的温度到了夜间，也是零下十几度到二十几度。这金忠国就算身体再好，不可能不怕冷呀。既然怕冷，就一定会找驱除寒冷的办法。要么找个山洞生火，要么去偷些绵被衣物御寒。不管怎样，都会有迹可寻。

    如果换作自己是金忠国，会怎么做呢？

    还有，江总他们是在第一批项目组全部人员洗白的情况下进山找寻的，但又是在返程的路上出的事。

    要么是江总没有找到，无功而返。

    要么就是由大山深处追踪到县城之外。

    如果排除江总等人的车祸不是意外而是人为的话，那江总无疑是找对了方向。

    如果我是江总，我会怎样才能在线索全断的情况下又找对方向？

    次日，天亮。

    给越野车加满油，驱车向大山方向前行。

    进山的国道限速极低，到了江总车祸事故处，已近中午。李木白将车停在路边，叫大家吃点干粮当作午餐。

    “李副总，为什么你不觉得金忠国有可能就潜伏在我们来的路上，而不是在山里？”龚冰嘴里嚼着昨天在路边买的牦牛rou。

    李木白笑了笑：“我昨晚不是说了么，如果他朝我们来的方向走，那就是进城的方向，他一个外国人，进城是一天都藏不住；我们来的路上，虽说也有山可躲，但山太小，又是藏民聚居，人多眼杂，不利躲藏。”

    李木白又说：“其实我不担心他去往大城市，因为这种可能微乎其微。他是一个野外生存专家，肯定是朝有利于自己发挥所长的地方逃窜。我倒更担心他由阿坝大山窜到若尔盖大草原。”

    李木白翻开那一大沓A4纸地图，拿出其中一张大比例地图，指给大家看：“你们瞧，从阿坝大山到若尔盖大草原，再从若尔盖大草原窜过去就是更大的群山，进入甘南地区；从甘南经黄南到海南，再从海南到达海西地区。一到海西地区，将是比本就极大的阿坝无人区，更大无数倍的荒蛮区域，那时才是真的大海捞针了。”

    几人商讨着问题，李木白看见江小可站在路基边默然伤心掉泪。

    这条公路一边是草坪，不怕冷的野花野草红绿相间，很是好看；另一边是十几米的高坎，高坎以下，是一片广阔草原，草原尽头，是一片蒙胧中的群山，又显壮丽之美。

    李木白知道江小可想起尚未醒来的江总，心里伤心，慢慢的走过去拍拍她的肩。

    “我哥就是在这里出的事？”江小可双眼含泪。

    “嗯，”李木白应了一声，“交警出具的车祸事故鉴定书标明的地点就是这里。”

    看着地上一条长而曲的刹车印，虽过去一个多星期，也依然清晰可见。

    李木白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江小可听到什么“车祸”、“事故”一类的词，眼泪再也包不住，又有决堤之势的不停流出来。

    “不正常啊！”李木白望着这条美丽的草原公路突然大声说道。

    “怎么了，”一旁嚼着牦牛rou的龚冰、于雷二人闻声跑过来，“李副总，发现什么情况？”

    “你们看，”李木白指着这条长而弯曲的刹车印痕说，“你们看，这条刹车痕迹！”

    龚于二人看了看，都说：“一个急刹车的痕迹啊，有什么问题？”

    “你们看这条公路前后，视野极好，比所有高速路的视野都要好无数倍。江总他们当时又是白天开的车，又没下雨。怎会踩出这样一个又长又弯的急刹车痕迹？”李木白手指着道路两方。

    “开车开累了走神？”龚冰推理道。

    “不会的，我哥十几年驾龄，天天开车，技术不说好坏，但最注重安全了。”江小可梨花带雨的说。

    “江总他们是在返程的路上出的事故，也就是这条道路的右侧行驶，草坪一侧，而不是高坎这一侧。就算遇到前方来车占道对向行驶，要紧急避让，所有人都会选择朝没有任何风险的右侧草坪打方向，而不是向高坎下冲去。更何况如小可所说，江总是老司机，不会连这一点应急反应都没有。”李木白咬着手指陷入沉思。

    “那会是什么情况？”龚冰问。

    李木白深思中没有回答。

    “小可，”李木白大声说道，“你有事故现场的相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