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跳楼
什么？？？ 恐龙的消失，是一场人为制造的生化病毒故意毁灭？ 在人类的所知文明之前，还有四次更加发达的始前文明？ 地球人类的上一场文明，灭绝于一场超级大洪水？ 在这个星系，共有九个与地球类似的星球？ 我们人类，并不是自然进化而来，是外星人类的基因改造产物？ 在月球背面，住着一群监控地球人类的外星“神犬”？ …… 海底一万米，“道祖”问道石。 李木白望着巨大岩石上的壁画，一幅幅看下来，脑洞大开。惊得呆若木鸡！ 不敢相信眼睛里看到的这一切。 然而，这一年多来，发生的每一件事，又有哪一件，是以前的自己敢相信的？ ………… ………… ………… 一年前。 城市之心大厦不是这座城市最高的楼宇，但在水泥森林中也能排得上号；天气晴，虽算不上十足好天气，但那几缕灰黄的光线透过苍穹在雾霾笼盖万城的大环境下也能称之为难得的艳阳天。 此时，在城市之心的顶楼天台，一位年轻人正缓步走向护栏的边沿，看那步伐仿若灌有千斤铅块似的，每迈出一步都沉重和疲累。 蓉城，一座普通的城市。 和全国其它大城市一样，它不断的在变大和扩张，像一盆洗脚水打翻在地，看似自然亦或不自然的向四面八方流淌、蔓延。逆天的生长带来大量人口入驻，仿若吸盘将远近的人们吸于一城才肯罢休。 基于人口基数的庞大，每天、每时、每刻都上演着无数悲欢离合。有人笑，有人哭，有人发财，有人梦碎。更或许，每天都有人跳楼。 不知道的，不代表没有发生；没有呈之于新闻，不代表不存在。而李木白，大多数生活被代表着。 李木白是一个人的名字，此时，此刻，此地，站于“城市之心”天台的就是他。他是一个普通人。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文，不武，也不丑陋。如果一定要找出他和普通人有何不同，那……今天是他跳楼。 轻生有很多原因，自杀也有多种方式。李木白选择跳楼的死法，在他看来是最理想最洒脱的一种。选择高楼是因为不会摔残只会摔死。还有，据说人在空中下落的瞬间，脑海里能闪现好多神奇画面，曼妙难言。 但凡能活着，谁又愿意死呢？每走一步，他都在扪心自问。 缓缓踏上一米见高的水泥护栏，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俯看楼下的车水马龙，行人如织。平时有些恐高，此时反倒一点不害怕了。如此，生与死的区别，就这么一步距离了。 他又抬头望向天空，灰亮灰亮的天，灰的是雾或霾，亮着的阳光非常吝啬的有那么几缕。 “我得意儿的笑，我得意儿的笑，人间处处乐逍遥……”他突然轻轻哼起了歌曲。 歌停，李木白纵身一跃，跳下这幢摩天大楼…… 只感觉到身子像是飘在无重力的太空，慢慢向远处漂去，脑海中闪烁出无数画面，像播放电影时摁了快进键似的一一浮现：小学时和同桌的打闹、中学上课时互递纸条、高中时经过她家窗外的欲语还休、大学时的为赋新词强说愁…… 尽管平凡，甚至有些凄凉，却教人心生暖意，有种淡淡的甜。他的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 接着画风一转，他看到自己毕业后的每一个工作，做电焊工时的破衣脏裤、做食品生产车间工人时整夜加班的劳累、做业务员时大街小巷如蝗虫般的奔走、摆地摊时城管的追赶、做销售时的整天陪笑…… 他看到自己结婚了，来了好多人，亲朋好友；又有好多人没来，亲朋好友。他笑着迎着，又彷徨无措着…… 他看到自己创业做生意了，初创时的良好势头让他喜笑颜开，小两口憧憬着往后日子的富足美好…… 他决定尽快扩大规模，借贷，至亲挚友，信用卡…… 他看到生意垮了，无数人的白眼，冷嘲热讽，更受不了善意又现实的规劝…… 一个又一个人离开，还有她…… 没有离开的，是身上的债务…… 呵，生有何欢？死有何忧？！他不忍再看下去，慢慢的闭上眼。 就在闭眼瞬间，他吃惊的发现楼宇天台的水泥护栏上站着一个人，也正要往下跳。 虽然随着自己不停下坠，与天台护栏的距离渐行渐远，那人的面目却又看得如此真切和清楚，短平头发，眉角的疤痕，高挺的鼻梁，清澈眼睛中的绝望，嘴角边的不屑……那，那分明就是自己啊！ 顶楼像极自己的人哼起了歌，而自己即将跌落地面，肢离破碎。 …… “我得意儿的笑，我得意儿的笑，人间处处乐逍遥……”歌声在空中飘着，没有任何伴奏，诡异又胜过一切伴奏。轻缓的男低音回荡在顶楼天台上每一个角落。 “你等一下！”就在李木白歌声即将卡然而止时，一个女子的声音在他身后传来。 李木白回头望去，一位美艳女子出现在他的视野。三十岁上下，穿一身职业装，无暇白晰的皮肤，好看的面容，嘴角边一颗美人痣犹显风韵。此时的李木白虽无心赏美，却也不由喑叹美胚一枚。 “你是想跳楼？”女子问。 李木白苦笑一下，缓缓的说：“你看我这阵势，难道是为了看风景？” “为了钱？”女子又问。 “你怎么知道？” 女子轻轻一笑：“但凡轻生的人，无外乎为钱，为情，或是看破世事生无可恋。而为钱的人，几乎占了百分之八十。”女子回望身后进入天台的铁栏门入口，又望向李木白说：“你既然是为了钱，又怎么会不明白，钱没了是可以再赚的，而人一死，就什么都没有了。” 李木白观察女子的表情，又看到她不停朝天台入口张望，心想多半是等更多人来阻挡自己跳楼。而一想到如若不跳，回到那残酷、冰冷、压力山大、又绝望无情的生活中，蝼蚁且偷生，但如蝼蚁般活着又有何意义？ “你是想劝阻我不要跳楼么？”李木白冷冷的、决绝的一笑：“真不想活的人，想劝是劝不了的。我也不想告诉你轻生的原因。我只往前走一步，就解脱了，请你走开吧。”说完，李木白不管女子有何回话，作势欲抬腿往前迈去。 “且慢！”女子叫道。 李木白收住抬出的脚，回望女子。 女子说：“我可以帮你。” 李木白满脸疑惑，她为什么帮我，怎么帮我？ 女子看到李木白收回的腿，心里稍宽，语气就略显轻松：“不就是为钱么，我给你钱不就完了。” 李木白心想，这原来是她的缓兵之计。她要怎么给我钱？骗我下楼，然后一群警察就到了，把我围住，至少这次跳楼就跳不成了。不管以后是否还跳，跳楼是否成功，但亲人，朋友，所有认识的人全知道自己这种行为了。那将是怎样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解，伤心，轻视，鄙夷，债主朋友们更是会催债如命…… 又何苦再受这遭心灵折磨？ “谢谢你的好心，算了。”李木白淡淡的说，又将迈腿。 “手机！”女子叫道：“你手机有带在身上么？！” “带了，怎么了？”李木白不解反问。 女子从随身的挎包里利索的翻出手机:“你微信号多少，缺多少钱，我可以马上转给你！” “这……”李木白心头一愣，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是遇到观世音菩萨下凡？不由再次打量眼前这位女子。 由之前的观察递变为更深入的打量——虽着一身深色女性职业装，但做工和用料都颇为考究，发型端庄大气，显得明快又不失稳重；淡红色高跟鞋，虽无显眼之处，却又与众不同，想是某牌新款；左手腕挎着的女式包这时倒是看得清楚，香奈儿的限量款，前不久某毯星就用此包出过镜。 这应该是一个不缺钱的女人，她有这个能力帮助自己。 转念一想：我真的需要这样的帮助么？各种价值观、人生观、世界观在眼前飞转。旋即顿悟，非常需要。 “如风公子，30万。”李木白拿出手机说道。如风公子是他的微信名，30万是他欠下的一屁股债务，差不多刚好30万。 “好的，”女子看着手机一边cao作一边说：“实名是‘木白’这个账号？” “是的。” “转账成功，你查收一下。”女子淡然说。 李木白赶紧在手机微信上翻看，点击，确认。一共点了六次收款，每笔5万，真的！真的是转账30万！李木白望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零钱：300000.55”，已然呆若木鸡。 这是什么情况？！一走上天台，整个人的精神就为之恍惚，之前觉得自己明明已经跳楼了，却又没跳。待要跳时，又被眼前这女子拦住，还百思不解的给自己30万。 做梦！这一定是自己在做梦！ 他“啪”的一下，抽了自己一耳光，竟感觉不到疼痛。想到这一定是梦，多么痛的领悟！他又接二连三的狠狠地抽打自己耳光。脸上顿时由白变红，由红变肿。 “你这是干什么？”女子惊道。 李木白长叹一声，哈哈大笑：“你是假的，你是假的，我是在做梦，你是我梦里的人……” 女子哑然，沉思片刻，说：“如果是梦，你用力拧自己大腿试试，痛就不是。” 李木白又是一阵大笑：“我打自己耳光都不觉得痛，哈哈……”看着女子认真的表情，呆了呆，觉得再拧一下大腿也无妨，就用尽吃奶力气使劲的拧了大腿一下，只觉得一股钻心的疼痛传来，不由“哎哟”大叫一声，那种痛是那样的真实，该不会是梦了！ 李木白顿时醒然：都是真的呀！真是喜从天降！不由欣喜狂笑，却因久站高台双脚发软，身子又因大笑前仰后俯，一个站立不稳，向楼外倒去。 说迟却快，只见女子三两步飞奔到李木白跟前，在李木白倒下一刹那间抓住他的双脚。李木白双脚朝天，整个身子悬空，头部重重摔在水泥护栏的外侧边沿，脑袋一阵天旋地转，金星直冒。待要努力整顿思绪时，已被女子用力一提，将他整个人提进天台护栏内。 李木白兀自坐于天台水泥地上，背靠护栏，什么话也说不出，女子也因用力太猛，面部泛红，暗喘不已。 “这女的什么来路，这么大力气？”李木白背倚护栏，努力让自己思考起来，却犹如乱麻一团，怎么也无法集中精力。 突听见天台入口的楼梯间传来一阵阵杂乱脚步声，一群保安陆续出现在天台，七八个保安因为跑得太急直喘大气，一个带头模样的保安大喊：“刚刚是谁站在护栏上！” 原来已有人在楼下发现李木白跳楼并通知保安，保安们火急火燎地冲上天台。而这时，几部电梯又因为突然断电无法乘坐，从一楼一阵急跑到达顶楼天台，三十层的大厦，饶是一群健硕的保安也累得够呛。 李木白无力回答，像一滩烂泥似的贴在护栏边。 众保安看见他的样子，已经明白八九分，再看见这美貌少妇在一旁面嗔气紧，纷纷猜想：多半是这两口子闹什么家庭矛盾，男的一时想不过就跑这里来闹着跳楼，女的又几言几语将男的劝了下来。 再一看女的貌美如花，虽未怒不笑，却一副勾魂摄魄模样。男的面色凄白，半边脸肿得像面包，老老实实的神态。众保安又立刻脑补了二人吵架的原由：多半是女的有了外遇，被男的发现，男的想不通就要跳楼。 于是乎，众保安搀扶起地上的李木白，好一阵乱劝，等着电梯通电后，挤进下楼的电梯。 电梯其实不小，却因人数众多显得很是拥挤。 “哎呀，我说兄弟，有啥想不开的，女人没了再找一个就是，命是自己的啊……” “想想你的父母，子女，为了一个女人就抛下他们，你还配为人子女为人父吗……” “兄弟，宽心些，家家都有难念的经，离了再找一个就是，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 众保安真是热心，不但没有责骂李木白因为跳楼给自己工作增添多余的麻烦，却纷纷开导起他来。 只是这个“开导”有些驴唇不对马嘴，却将一旁紧靠在电梯角落的女子说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几次欲张嘴辩说，又因众保安嗓门粗犷，哪里插得了嘴。 李木白和女子走出城市之心大厦，这群保安还在遥遥目送和大声奉劝，不时引来路人的察望、围观打听。众保安又耐心的给周围群众解说。 待得二人终于走出众人视线，踏上一座过街天桥，不再有人关注，女子的心中郁气总算爆发。 “你给我站住！”女子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