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6章 过夜
宁古泽拉着她坐到前方的正座上，冰冷的目光直逼向两名停止扭打的女子身上。但见她们一身漂亮的华服，此刻已衣衫不整，发饰摇摇欲坠，秀发凌乱不已的披散在胸前，给人一种古怪而滑稽之感，全然没有了大家闺秀该表现出来的端庄贤淑、秀气大方。 林婉抬起一手，忍不住以袖遮脸，两肩头一耸一耸的，偷偷笑了起来。 宁古泽两眼微眯，那一刹那的如花般美丽笑颜落在他眼里，印在他心坎里。 他抬头望向跪在地上那两名女子，冷沉着声音道：“你们怎么不打了？” 蓝衣女子一脸委屈道：“王爷，妾身气不过呀，李氏说妾身三年无所出，这话让谁听了也不顺心哪，更何况她不也和我一样，肚皮眼儿还是平坦坦的……” “王爷，妾身只不过跟jiejie开个玩笑罢了，谁知jiejie竟如此较真，二话不说便往妾身眼前冲来，妾身哪有不还手抵抗之理？只是哪知道jiejie用力会这么狠呀……”李氏手指着红肿的脸，泪眼湿湿道：“王爷你看，妾身这脸都被jiejie打肿了，到现在还很疼呢。” 林婉看了一眼那牙尖嘴利的闹事者李氏，突然觉得很好笑，遂低下头，忍不住又抿嘴偷笑，大概没有人会像她这么傻愣到选择这样一个日子来闹事。 这一幕画面落入宁古泽的眼里，心中顿觉一片柔软，他嘴角轻勾，沉声道：“王妃，你看这事如何处理？” 林婉有些愕然，抬头望向他，默然不语。他怎么突然把这么敏感的问题抛向她？这也太不厚道了吧，何况她还没完全熟悉王府的规矩，这事情让她如何处理？ “王爷，妾身不晓得如何处理，还请王爷看在两位jiejie曾真心侍候陪伴的份上，从轻发落吧。”林婉知道他是有意挖坑让她跳。她本来想把问题原汁原味抛还给他，可话一出口才惊觉，这‘从轻发落’四字已不多不少得罪了两位jiejie。 宁古泽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笑意，眉头轻展，沉声道：“既然王妃给你们求情，本王便罚你们抄写一百遍《女诫》，抄不完不得走出房门一步。” “王爷，不可呀——”那李氏惊叫出声，头一次感到天要塌下的感觉，她从来不爱读书，更何况要抄那些陈乏无味的字句，那可比杀了她还折磨人！ 林婉暗暗笑了声，父皇宫里常听到的一句经典台词：皇上，臣妾做不到呀—— “莫要多说，如若不从，立马给本王滚出府去！”宁古泽此话一出，四周立马噤若寒蝉，没人敢再窃窃私语，深怕这团怒火会无故扯到她们身上。 林婉被这无情的话吓了一跳，一夜夫妻百日恩，难怪皇兄评论南宁王爷并非托付终身的良人。那她该怎么办，她还能回到过去吗？恐怕不能了！即便她能回到过去，她又将以何身份回去？ 一切都是自欺欺人罢了，她回不去了，也回不去东俊国了！ 想到此，晶莹的泪光瞬间浮上眼眶，强烈的思念在她心头缠绕不去，如千丝万缕，剪不断理还乱。 脸上突然滑上一丝温热，她回过神来，抬头望向身旁的男子，但见他以指腹轻轻抹去她颊上的泪痕，声音低沉而沙哑道：“别哭了，本王可没有赶她们走啊，王妃何必伤心？” 闻言，林婉无语了。他这是为她解围么？她哭，并不是为了这事呀！ “好了，嗯？”宁古泽轻声劝道，见她微微点头，回过头来，对着厅中众人说道：“来人，奉茶礼！” 紧接着，由新进门的侧王妃北城国公主夏侯塔娜先行奉茶，林婉没准备礼品，幸得楚怜香暗暗从旁递了个盒子给她，这才让她松了口气。 林婉把盒子递给夏侯塔娜，看着她一脸娇滴滴的模样说道：“meimei谢过jiejie，望以后还请jiejie多关照。” “侧王妃客气了。”林婉神情淡然，不想与她套近乎。 夏侯塔娜公主退下后，目光直直地盯向座上的林婉，神情无比的幽怨，那正妃的位置本该是她坐的，现却被这女人抢去了，她恨老天太不公平！ 府中所有姬妾都纷纷上前来奉茶，林婉记不得每个人的模样，但印象最深的，莫过于那两位柳氏和区氏，这两人不仅长得美丽，而且很有特点，一个长得娇弱如柳，一个长得高挑苗条，让人一眼便记得住，就不知她们的性情如何？ 茶礼过后，林婉决定先回房歇息，而宁古泽则要去忙事情，一直到了晚上，也没个影儿见着，怕是一时半会也不会回来的。 林婉命楚怜香备上晚膳，让她也一同坐下来吃，可不管怎么说她也不肯坐下。林婉明白，初来乍到，怜香定是怕了这府中的规矩。 其实，楚怜香是不想在这规矩多多的王府犯下一些不必要的错误，不然以后她还如何保护公主？她最担心的是，无故受害被赶出王府，以至于无法完成四爷所吩咐她的事情。 到了夜晚，林婉准备上床歇息，却被门外一声通报给吓得心跳加速，“王爷到！”这么晚了，他还过来做什么？ 林婉赶紧披上外衣，赶在宁古泽进门前，双膝一曲跪在一旁：“妾身见过王爷。” “起来吧，天气寒冷，小心着凉。”宁古泽一手托起她，扶着她来到桌椅上坐下，目光炯炯地看着她，直把她看得窘迫地低下头去，他才慢悠悠地道：“今晚本王便歇在这里了。” “啊？”林婉整个人愣了下，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遂又猛地低下头去，手心里已惊得出汗，这可如何是好？ 正不知该如何办时，一只大手已经勾起她的下颌，慢慢地凑近他的眼前，一双锐利寒冷的眼里倒映着她惊惶失措的身影。 “王……王爷，吃过晚膳了么？要不要来两杯小酒，暖和一下身子？”林婉一颗心都快要蹦出来了，可她还是强装镇定的询问他，一边暗暗寻思着应对的方法。 宁古泽静静地看着她闪烁不定的眼神，心中略有些不悦，薄唇轻抿，沉默了一会，方开口说道：“好。” 林婉听了，心中大喜，赶紧唤来楚怜香，让她去准备酒水和一些下酒的佳肴，想着过会，她决定和他拼了，醉了反一了百了。 酒菜上桌，林婉寻思着，这开场白该如何说？若没话可说，喝的就是闷酒，没事时谁也喝不了一晚，而且今晚最关健的问题在于，她到底能不能把王爷灌醉？ 再看看站在门口的楚怜香，摆了摆手指头似有话要对她说？ 林婉正想起身走过去，谁知楚怜香却自告奋勇地走了进来，面对着他俩人道：“禀王爷，奴婢自小对乐器略有研究，不如让奴婢为王爷王妃弹首曲子助兴如何？” 这话一出，成功地引来了宁古泽的注意力，他抬起眼眸，目光炯炯地盯向楚怜香，好半晌儿，才应允道：“好。” 林婉心里扑通扑通直跳，向楚怜香投以一个感激赞赏的眼神，幸亏有她在，不然还真不知如何面对这个相对于她来说，一个陌生而没有感情的男人。 “王爷，这酒温热了，您先喝一杯暖暖身子吧。”林婉给宁古泽倒了一杯酒，刚劝他喝下满满一杯女儿红，抬眼便见楚怜香抱着一把琵琶琴走了进来。 “王妃，坐下来听曲子。”宁古泽感受着林婉热情的服务态度，心情大好，拉着她坐到了身旁。 楚怜香向他们行了个礼，坐到对面一张矮凳上，十指抚弦，倾刻间，一曲悠扬略带着忧伤抑郁的情感飘荡在空中，缓缓传进他们的耳里。 林婉听着那忧郁华美的琴音，心中一顿，泪水忽然浮上眼眶，只感觉无数的伤心难过瞬间涌上心头，一只举起酒壶的手停在半空停滞了一会，待回过神来，她一边倒酒，一边流泪，仿佛一下子被这伤感的琴声勾起了某些陈年往事，让人难过得不能自已。 宁古泽目光幽深地望着楚怜香一眼，浓眉轻皱，嘴角紧抿成一条直线，他低下头又喝了一杯，侧过头看向一旁哭得梨花带泪的林婉，心底猛地一沉，仿如被一座大山压住一般，沉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够了！你且退下吧！”宁古泽猛地大声喝止道。 “王爷，可是奴婢哪里做得不对？”楚怜香有些意外，不明白王爷为何突然让她退下，她有些无辜地看向林婉，不知道方才哪里出了错，导致王爷如此激动。 林婉泪眼朦胧地看着她，心中也是受惊不小，明明楚怜香这曲子表演得不错，曲意相通，不知为何不讨王爷喜欢？她对着楚怜香暗暗摇了摇头，表示她也不明原因。 宁古泽并没有回答，而是紧抿着唇，冷冷地紧盯着楚怜香，那寒而冷的视线仿如千年寒流，让人周身都感觉到冰冷。 楚怜香想拖延一下时间，张开口欲要说话，却见林婉的手悄悄地在身后摆了摆手，并眨着眼睛示意她赶紧离开。 王爷的怒气连她在一旁都能明显感受得到，怜香继续留在屋中已显得不适合了，所以林婉才会让怜香快快闪人。 “奴婢告退。”楚怜香没有等到答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抱着琵琶琴抬头看了林婉一眼，心情极不安地步出房门。 林婉见屋中只剩他和她两人，一时无话，只好举起酒壶，为他倒满了一杯酒。 “王爷？”她轻唤一声，试图打破这沉闷的氛围。 突然，宁古泽伸手触碰她的脸颊，轻轻地为她抹去眼角的泪痕，声音低沉而带着某种难言的情绪道：“别哭了，好吗？” 那温柔而富有磁性的声音有如醇酒一般让人迷醉不已，林婉缓缓地点了点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她的心如小鹿般‘怦怦’乱跳，两抹红晕瞬间浮上脸颊。 她羞涩地垂下眼睑，不敢再看他那双深邃如星空般璀璨夺目的眼眸。 感觉一道暗影在向她慢慢靠近，不一会儿，一抹湿热柔软的嘴唇轻轻覆在她的眼角，有如蜻蜒点水的吻着她的泪珠，继而吻着她的双眼，缓缓压向她如樱桃般的小嘴。 林婉猛然睁眼，双手按在他的胸膛，感觉着他的结实，两脸变得通红如烈火燃烧，一颗心跳得极快，快得就要跳出来似的，蹦得老高老高…… 宁古泽薄唇轻抿，目光深沉地凝视着她，忽然觉得这样的她很美，美得让人窒息！ “妾身……妾身有话要说。”林婉羞涩地低下了头，声音轻而细的说道：“妾身至今癸水未至……” 闻言，宁古泽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一把将她打横抱起，一步一步往大床走去。 “你，你快放开我！”林婉急了，不由大声叫道：“我……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若不信，你问我母后去！啊……救命啊……” 听罢，宁古泽笑得更加肆无忌惮了，把她抱在怀里原地转了好几圈，直把她转得头晕眼花连连求饶，方站定静静地看着她。 林婉慢慢地挪开双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刚毅俊逸玩味的笑脸，她杏眼圆瞪，愠怒道：“王爷！快放我下来，会出人命的，你知不知道？” “哦？是吗？”宁古泽漫不经心地回应道，突然俯下头去，在她唇上轻啄一口，笑着说道：“那过一会，本王想要做的事情……不知会不会出人命呢？” “你，你想干嘛？”林婉抬眼瞪他，见他目光从左到右，从上到下的将她看了个遍，她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急得双手抱胸，羞怯道：“不许看！不许你想干嘛！不许你做你想做的事情！不许你……啊！放我下来——” 宁古泽嘴角轻勾，不理会她的抗议，抱着她直往那张双人大床走去。 “你，你放手啦！”林婉神情紧张的大喊道，忽然感觉他双手一松，她整个人滚落在床上，到了床的最里边，刚好被一堵墙挡住。 一颗心刚刚放松下来，就在她抬头的那会儿，见到宁古泽那高大的身影不急不燥地站在床边，双手环胸，嘴角勾起了一抹有趣味兴的笑容，目光深邃而安静地看着她。 “你……你别过来。”林婉拉过一床被子盖在身上，目光紧紧地盯着他，底气稍有些不足，声音细如蚊蝇，“如……如果你真想女人，我可以允许你去侧妃那里……” “嗯？王妃你有胆再说多一遍？”宁古泽半眯着双眼，俊美的脸庞透着一股冷漠而危险的气息。 林婉吓得心肝都在颤抖，一句不合意就会惹得他不爽，以后她还敢乱说话吗？ 他低头不语，沉默片刻，脑海里突然想起了某些东西似的，目光炯炯地盯着她那双清澈明亮带着一丝惊慌的眼眸，嘴角轻勾，眼底划过一丝让人摸不着的情绪。 安静的房间里，只听得见两人急缓不一的呼吸声，一股怪异的气氛在空气中凝聚。 林婉心情紧张而复杂地看着他，不知他心里做何想法，不知他到底会不会如她所说的那样选择到侧王妃那里过夜？ 她将被子拉得高高的，快要盖过她美丽的脸颊，只露出一双大大的杏眼儿警惕地望着离她不远的男子，心跳随着沙露一滴一滴的消逝而变得紧张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她偷偷抬头，天啊，他怎么还站在那里！别再折磨人了，去或留，老天快替他决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