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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换一张脸】

    龚非缓缓走向小亭,由于事出匆忙,他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便立刻赶了过来,小琼见此情景会意地转身去了,龚非来到霜儿对面坐了下来。

    一落座,龚非便有些叫苦不迭,现在可是冬天啊,自己虽然穿了冬装,但还是难以忍受石凳上的寒气,一时间挤眉弄眼的为自己打起圆场来。

    霜儿一见龚非那副搞怪的嘴脸,不由得“哧”的一笑,龚非见到霜儿终于露出了笑颜,这才收手,这正是今夜自己走的第一步棋。

    相识片刻,霜儿拿起了桌上的绒毯,递向龚非道:“石凳上很凉,垫上这个吧!”

    龚非淡笑着推辞道:“我没事,男人么,做做冷板凳没什么的!”

    霜儿白眼一翻,正要开口挖苦,却猛然看到龚非前襟上隐隐的血迹,连忙问道:“龚主簿,你受伤了?”

    “只是点皮外伤,算不了什么!”龚非讪讪地拿出了那只香囊,苦笑道:“可是却因为这一箭弄坏了姑娘送给我的这个香囊,今夜龚某便是来向姑娘请罪的!”

    霜儿听到这番话不禁嗔怪道:“只要人没事就好,一个香囊坏就坏了,无所谓的,大不了过几天我再给你绣一个不就结了!”

    龚非连连称是,片刻之后,才切入正题道:“霜儿,我和大哥刚刚回府,听说郑家又来提亲了是么?”

    一提到这个,霜儿便有满腹的苦水:“嗯,没想到爹爹在郑家人面前那么附和,低声下气的就要将自己女儿的终身大事托付给了那个姓郑的纨绔子弟!”

    龚非和煦地劝阻道:“伯父是有他的苦衷,霜儿,你一定要谅解,虽然在董府之中伯父是一家之主,是这个家的主心骨,守护神,但跨出了那道大门,外边的事就没有那么简单了,在英杰辈出的官场,伯父又何尝不需要一个可以为自己庇佑的主心骨!”

    “你这么说是为了给我爹做说客么?”还没等龚非说完,霜儿便冷冷地打断道:“如果是这样,那我甘愿离开这个家!”

    龚非闻言一阵苦笑,霜儿不解地道:“你笑什么?”

    “离开这个家,就像我这样漂泊异地?”龚非淡淡地道:“有很多事你都不明白,想要在外边闯荡,并不是有一身武艺就能逍遥快活那么简单的;我的运气很好,遇到了余廉,遇到了大哥,但这毕竟都是少数,虽然我知道接下来的话有可能你不愿听,但我还是要说。

    你一个女孩子,就算武功盖世,在董府之外的那片汪洋中,你还是寸步难行,逢此乱世,平明百姓的生命就像草芥一般,落难将军跑到了偏僻村落都要忍受地痞无赖的欺压,你真的能适应得了?”

    霜儿恨恨地道:“那我现在能怎样?呆在这里,数日之后坐着花轿嫁给那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那样的话,我宁愿.......”

    龚非微微用手指抵住双唇,然后目光炯炯地看向霜儿道:“霜儿,你真的不希望嫁给那个郑宣威?”

    霜儿重重地点了点头,龚非抬身站了起来,双手扶住石桌,坚定地道:“那好,我帮你!”

    霜儿从没见过龚非会有这么斩钉截铁的时候,汉松镇一战,眼前这个男子虽然奇计破敌,但却是在被自己兄长的逼迫下才铤而走险,邺城之战自己没在沙场,所以也并没有太大的波动,而接下来收拾郑宣威、帮助璨宁,这些小事也未曾加深过自己对他的印象,但此时,龚非的眼神中透出的那股坚毅,却让霜儿不得不对龚非刮目相看。

    霜儿一双美眸痴痴地望着龚非,龚非却浑然未决,继续道:“我不敢保证能不能成功,但我会尽力,我不希望我身边的女孩跳进火坑,霜儿!”

    霜儿被龚非这么一叫,这才想起自己有些无礼,小脸登时胀气一阵红晕,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声,龚非话有深意地道:“霜儿,我还要说一句,我说过我会帮你,不管我做了什么,你都不要惊讶,好么?”

    霜儿虽然感觉龚非这话中另有玄机,但一想到唯今若是不想嫁给郑宣威,就只有先信他一次,想及至此,霜儿不无顾忌地点了点头。

    龚非一见欣喜不已,心中的大石也落了地,看着面色一点点恢复的霜儿打趣道:“被郑宣威这件事闹得你也浪费了不少脑细胞,这样吧,霜儿,说吧,今晚还想听什么词,我都唱给你听!”

    霜儿眼波一转,顿时来了兴趣,这段时间下来,龚非已经为这位董府二小姐唱过十多首歌,其中更是有好几首耳熟能详,是以一听龚非这么说,便霸道地道:“嗯,我想想,就那首兰亭序吧,说真的,你还真是不一般,连晋代书法大家王羲之的名作都能你唱出来,还真是让小女子着实佩服!”

    “呃,内个,我哪有那个本事,也是听一位音律大家唱的。”龚非一阵讪然,在心中暗暗苦笑起来:“幸亏我没承认是我唱的,要不然被周董听到非毙了我不可!”

    ......

    总算将霜儿开开心心地送回了闺房,龚非这才如释重负地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刚走到门口,便看到吕筱和陈绪焦急不安地站在石阶之上,一见龚非,吕筱连忙上前握住龚非,仔细打量一番,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龚非看着不免有些疑惑:“吕头领,你这是怎么了?”

    吕筱关切地道:“这深更半夜的也不见主簿大人你回来,我们都担心死了,刚刚在门口听过往的更夫说相府又发生了刺客行刺的事,而且还死了不少官员,我们一听可真是坐立不安呐!”

    陈绪也上前道:“幸好现在您没事了,主簿,您胸前的血迹是怎么回事儿?”

    龚非心中有事,简单地道:“没什么,只是些皮外伤,这么晚了,你们都回去睡吧!”

    陈绪点头道:“嗯,那我们就去睡了,主簿,这一晚可把丹阳姑娘和黄莲担心坏了,你还是先去看看这两个丫头吧!”

    龚非淡笑着颌了颌首,二人转身刚要退下,龚非忽然转身叫住,陈绪回首不解地道:“大人,您还有什么吩咐?”

    “我答应帮霜儿姑娘应付郑家,也不知道明天他们什么时候会来;为防万一,有些事今晚就要吩咐给你们。”龚非说着来到两人身前,继续道:“吕头领,你明天天不放亮就立刻去为我准备一些提亲用的礼品,顺便也把璨宁叫来,在城府外的茶肆等我,切记要快!”

    吕筱有些为难地道:“可这天还没亮,城中的店铺根本就不会开张做生意啊?”

    龚非淡笑一声,胸有成竹地道:“这个你放心,我让你买的不是小数目,那些商贾都是无利不起早,大笔银钱送到门口,不怕敲不开他们的门!我待会儿就叫人把所需物品的清单送给你,你先下去吧!”

    吕筱离开后,陈绪不明就里,诧异地看着龚非道:“主簿,你要大批聘礼做什么?”

    “陈兄,这个先别过问,待会我分派完你的任务你自然会明白!”龚非说着来到陈绪面前,低声附耳吩咐了一番……

    天刚蒙蒙亮,龚非便早早起了床,一番洗漱过后,龚非叫黄莲找来了一件花花绿绿的袍子,头上的公子冠也变成了一道花哨的欢喜巾,来到了铜镜面前,龚非四敞大开地环视了一阵,满意地点了点头。

    跟随了龚非这么久,黄莲还是第一次看到龚非穿的这么古怪,为龚非扣好了蓝玉带,小妮子便炸着一双扑闪扑闪的美眸好奇观赏起来,龚非回身见到黄莲那张好奇宝宝一般的面庞,莞尔笑道:“莲儿,你看本官像不像是准备去提亲的公子哥儿?”

    龚非话音刚落,黄莲便像是被电打到了一般,半晌之后才用力地点点头,龚非见状苦笑道:“你该不会是以为我要去提亲吧,放心吧,属于我的缘分还没到,你家主簿可是很挑剔的哦!”

    黄莲闻言小脸一红,欣喜地点了点头,龚非整理好衣冠,大步一迈,指着门口诡异地一笑:“对不住了,郑大鸿胪,小生今日又要让您和令郎丢一丢面子了!”

    ……

    被一顶臃肿的小轿抬出董府后,龚非便直奔茶肆而去,穿过店门,龚非与两名书童打扮的侍卫径直上了二楼雅间,来到门口,龚非转身对两名侍卫道:“好了,你们马上换上衣服,去楼下探看,不管在哪,一见到郑家提亲队的踪影,立刻回来通报与我!”

    两个侍卫应诺去了,龚非大步走进了雅间,雅间之中,吕筱与睡眼惺忪的璨宁早已等候在那里,龚非也不多话,坐到了窗口早已备好的妆台前,信手一挥,璨宁便会意地走了过去,龚非仔细看了看自己的面孔,璨宁揉了揉眼睛问道:“龚大哥,易容成什么样?”

    龚非不咸不淡地道:“看上去越yin-荡越坏越好!”

    璨宁深呼了一口气,扯过龚非那张正气十足的脸便开始修改起来。

    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只留一只手在外边的龚非微微勾了勾小指,吕筱连忙走上前去将门打开,一名扮成贩夫的侍卫喘着粗气道:“禀告主簿,郑家提亲的人已经来了,在侯府南面的巷口,再有一炷香的时间就会赶到!”

    龚非忍不住闻言扭头问道:“璨宁,这东西是不是应该可以了?”

    璨宁算算时辰,点头应道:“嗯,应该可以了,不过主簿,你的这张脸真的很。”璨宁欲言又止,龚非疑惑地道:“很怎么?”

    吕筱和侍卫在一旁忍俊不禁地道:“用你常跟我们说的那个词来形容,很欠揍!”

    龚非这才想起易容了这么久,好像还没对自己这张临时的面皮仔细观战一番,龚非饶有兴致地拿过铜镜,虽然形象很模糊,但那张脸造成的效果却丝毫没有因此消减,只是看了一眼,龚非便打心眼里萌生出了一种将眼前这面铜镜打烂的冲动。

    侯府门前,郑家的提亲队正在郑二公子的带领下风风火火地前进着,拐过巷口,原本挂着一脸阴险笑容的郑宣威不禁微微一怔,随即怒不可谒地对牵马家丁喝道:“去看看那是怎么回事儿!”

    慌里慌张的小家丁送目望去,不禁也是一阵讶然,就在董府门前,停着一支比自家排场更大的队伍,虽然没有郑家那么多得车驾,但披红挂绿得礼物却排出了一条长龙,四周都有手持红头墨杆铜环棍的家丁守护,最显眼的还要数礼物后方那顶通身殷洪,悬挂着红绿两朵大花的轿子,远远望去,轿帘一合一动,显然是有什么人坐在里边。

    小家丁一路小跑地来到轿子跟前,正要问话,却被一名胸前佩戴硕大喜花的壮汉抓着肩膀提了起来,就见那汉子面目狰地狞瞪着一双虎目问道:“你慌慌张张的跑什么,咦?你不是我独孤家的家人,快说,你到底是什么人?要是不说,信不信爷爷这就送你去房顶歇歇凉?”

    小家丁被唬的惊慌失措,支支吾吾地道:“大爷饶命,小的这就说,我,小的是郑大鸿胪府上的家丁,今日是来侯府为我家二公子提亲的!敢问......”

    小家丁还未说完,壮汉便冷笑着打断道:“哦?董府二小姐霜儿姑娘已经被我家少爷看中了,据我所知,董府两位千金到此可都有了归宿,你家那个什么二公子提得哪门子亲?”

    小家丁闻言不由得一惊,壮汉一把将家丁扔到地上,狠狠地道:“滚回去吧,告诉你家那位二公子,他来迟了,董府除了一个三岁女童外已经没有未出阁的大姑娘了!”

    小家丁点头如捣蒜,跌跌撞撞地跑了回来,将事情跟郑宣威说了一遍,郑宣威闻言登时勃然大怒道:“好大的口气,当我鸿胪府好欺负的么?走,带我去,本少爷倒要看看,是哪位不长眼睛的独孤公子敢跟本少爷抢女人!”

    郑宣威说完一蹬马腹,快步向侯府门口奔了过去,此时,后方的八抬轿轿帘缓缓打开,郑汝霖将头探出,嗔怒地问道:“怎么停下了?威儿去哪了?”

    小家丁慌里慌张地回道:“回老爷,董府门口凭空多了一个嚣张跋扈的公子,叫什么独孤的,也要向董府二小姐提亲,二少爷,二少爷去跟那个家伙理论了!”

    郑宣威打马来到相府门前,看着排列有序的礼品,不禁暴跳如雷地道:“这谁的!都给本公子搬走!还有,告诉那个叫什么独孤的小子出来见我!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连本少爷看中的女子都敢抢!……”

    还未等他说完,不远处那顶红轿子中边扔出了一只吃了一半的果核来,紧接着,一个听上去就让人火冒三丈的声音传了出来:“这谁的口气这么大呀,先来者得,我独孤英党倒要见识一下是哪个毛还没长全的小子在那大喊大叫!”

    郑宣威被这个古怪的声音唬的一呆,红轿轿帘一掀,从里边走出一个披红挂绿的人来,隐隐看到那张面孔,就连一向阴险狡诈当仁不让的郑二少都不禁有些自惭形秽,这张脸长的,不做一些阴损事儿都对不起他那副yin眉贱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