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穷则思变
“万支书，长寿今年终考要填户籍，当年为了分自留地，特地把他和你家老四的年龄多报了一岁。我来帮她更证一下，快计说队里户口都归管，麻烦你帮忙更证一下。”宋好放下两瓶包装酒放在支书家的桌子上。 “哦，这事我还记得，我丫头念不得书，大一岁正好赶得上这次招工，我才不想把她改回来。我帮你改一下，不过我只管得了队里的。”万支书看着桌上的两瓶酒，爽快地为他改了。可他心里有点妒忌这个女人，儿媳妇是聪明漂亮，不比她家万铃差，小儿子是乡中学的尖子生，今年肯定能高中，眼看着就要成为名符其实的城里人。虽然自己老谋深算，可是几个子女都还是农村户口，万铃嫁到城里可是那个娇生惯养的却经常折磨她，弄得万铃时常住到娘家。他真有点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害了她。 三丫生了个女儿，长寿果然不负众望，以全区第一名的成绩不久也考进了市卫校，。一家人欢天喜地，热闹了好几天，万嫂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长生，隔壁村有一个包工头在广州修公路，工资还不错，一月的工资当我们种一年的地。” “是吗？我也想去，唉如今是地也少了，厂子也没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的份。不过”、、、、、、他有点为难。 “你不就是抱着热炕头舍不得你如花似玉的老婆吗？” “你尽不说正经的，你不也是从来没有放弃找万四，恐怕是听说她去了广州才异想天开去修公路吧。” “我不是想出去挣点钱，地少了，肥料见天一个价，这地真没法种了。你看早几年出去打工的，不是回来修了楼房，那日子真让人羡慕死了。” “我回去给家里人商量商量。” “越快越好，过两天我们就要出发了。” “我们美丫长得真漂亮，像她妈一样。”长生拂摸着女儿的粉脸心情很沉重。“三丫嫁给我让你受委曲了，没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很好呀！”比我在大山的日子舒服多了，不用冒着露水去打猪草，也不用天天吃红薯和土豆。”三丫奇怪地看着他。 “可是我想你们也像对门支书一样天天能吃上rou，住上楼房。” “也是，好日子谁不想，我等着呢？”说完她嘻嘻笑了。 “李胜想到广州修公路，我也想去，听说那里一月挣的能当我们一年地里的收入。” “什么你想去广州？”她大吃了一惊。 “你知道，我娶你从银行贷的四千元到现在也没还上，赔款是指望不到了，长寿又考上了学校，这里里外外都要钱，我也想让你过上好日子。” “说到钱，我唐姐真够黑心的，我爹来信说就收到她给的一千五百元。也不知道，她得了多少昧良心的钱。” “算了，要不是她我能娶上你这如花似玉的媳妇。” “她真害了我一辈子，要不然我哪有勇气给着你跑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千里之外。”说完她又心事重重的。 “都是我不好，又勾起你的思乡之情，等我挣了钱，我们就带着女儿回去看外公。” “唉，谁叫我嫁了你，只有认命吧，你想去就去吧不过出门一定要注意安全。” 说通了老婆，长生就想着怎样去作母亲的工作，要知道长这么大，自己除了去云南娶媳妇，就没有离开过母亲。 “妈，我过两天想同李胜去广州修马路。” “听说那地方很热，我不放心。”母亲迟疑了一下，无奈地放下筷子，眼角刻下深深地皱纹。 “没事我们不也有夏天吗？” “男儿志在四方，可以出去撞撞。”长寿鼓励道。 “也是，这庄稼是一年没一年有干头，当官的心是一个比一个黑，想往上爬的，拼命捞政治表现，机下面的老百姓，不想往上爬的，就拼命往自己口袋里捞钱，什么计划生育罚款，死人土葬费，猪头税、、、、、、生要人头钱，死了买地钱，可是钱要从地里刨，地里又不长钱。这日子难呀！”万嫂长长叹了口气。“你李叔的土地掩埋费到现在都没凑齐，万支书说上头来政策了，如果再不交齐，就要把人从地里挖出来再拿去烧了。” “这是什么政策。”长寿拨进嘴里的饭全吐了出来。 “不好啦，不好啦！”正说着田嫂冲了进来。 “怎么了。”万嫂扶着摇摇欲晃的她。 “村里带人要挖老李的坟。”她的眼珠子就要瞪出来了指着山脚下。 “真的要挖呀！”大家扔了碗筷往山那边跑。 “今天哪个敢动我老子的坟，我就给他拼命。”李胜拿着锄头立在坟头。万支书带领下的所谓村干部拿着家伙跃跃欲试，随时准备拨李万里的坟头。 “李胜，你老爹下葬时我就再三叮咛，一定要交了钱才能下葬。我也是按政策办事，大家乡里乡亲的，我怎么会干这种没得良心的事，可是你就是不听，硬是把他土葬了。这倒好，上头又来文件了，只要没交钱的不听劝说没有火葬强行土葬的，一律要挖起来重新拿去火化。” “可是人都下葬你们不是坑人吗？”李胜毫不示弱。 “那你就交钱。” “可是我家里的情况各位都知道，我写个欠条欠着大家还不行吗？” “不行，上头说了，必需强制执行，没有规矩哪成方圆，不然我们村干部怎样开展工作。”万支书陈了有词地说道。 几个人拿着锄头就围了上来。李胜忌容他们撒野，照着这些人就乱打，吓得这群人又缩了回去。 “死不瞑目，死不瞑目呀！”田嫂扑通给这些人跪下了，她一把鼻滴一把泪地哭诉道“我们祖祖辈辈都是土葬，这不是坑人吗？死人心不安呀！” “田嫂，我们也是依照政策办事，我也不想，可是上头说了，如果不照着执行就要从土里挖出来拿去火化。” “政策，你口口声声政策，那政策呢？”长寿从人群中挤了进来。 “乡长开会说了，还指名点了我们村说我对政策执行得不够所以你们才会有机可乘。” “乡长只是口头说说，我要看的是黑纸白字的文件。” “上次李万里死的时候我已把文件给他们看了，村干部也看了。”万家财没想到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也敢给自己理论，他是恨得咬牙齿。 “是呀，计划生育，火化是我们乡的重大策略，乡长说了一定要抓，抓得漂漂亮亮不要成了落后乡。” “我们乡可是区里计划生育的先进乡。”几个村干部争先恐后地发表着自己的高谈阔论。 “万支书听说你大女儿就要生第七胎了，还计划生育先进乡。”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哄，”人群一下笑开了。 “你们，你们这是在功击国家干部。”万支书气急败坏，他知道老百姓把自家的祖坟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他之所以想拿李胜家开刀，想的是李胜有勇无谋，再加上这家人又穷没有关系，来一个杀鸡给猴看，让全村的人再不敢不听号召，为非作歹。可是今天长寿这小子出现了，他知道这个有点点墨的小子可不是泛泛这辈，上次乡里拨下的钱也是他告的御状，要不是上头有人得了好处，把事情换了过方式，恐怕乡长和支书的乌纱帽也难保。 “今天就到此为止，不过李胜要到村办室来交钱，不管你写欠条也好，反正得有过交待。”他一声令下，所有的人都撤了。 “我们村也超生的人多嘛，还什么区里的先进乡。”长寿问身边的原村快计。” “你不知道，计划生育不是要交罚款吗？这乡里一年就两三个超生的，罚款就归了乡里和村里分了，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这个年声是蛇有蛇道鼠有鼠路，孙悟空七十二变化，基层干部就有七十三变化。”说完他哼着小曲悠悠地走了。望着他的背影，长寿失望极了。“难道这就是新社会？新生活吗？” “我警告你，以后就不许老大到家里来躲计划生育，要遭人话柄的。” “她要来我不可能之她门外。” “真是傻婆娘，他支书老子想抱孙子，又想保乌纱帽，总是叫她到我家来躲，也真难为大妪，都生了六个丫头，现在又怀上了。她就种着你了，只有生丫头片子的命。” “我可是为你生了儿子的呀！” “好好，你是我家的功臣。”他开始数落李胜和万长寿，说到气愤处，就开始骂娘稀皮。 “支书，我是李胜。” “你龟儿子这么晚了才来，村干部都走了。” “不是坟都被挖了吗，我要修整一下嘛。” “你娃儿要是知相点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钱带来吗？” “家里哪有钱哟，不过我一定要写下欠条，后天我就要打工去了，到时一定能还上。” “惠英拿笔来。” “支书你一定要说话作数哦，不要我走了，你又叫人去挖我的坟。” “只要你在三月内还掉欠款，我决不失言。” “你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 李胜签了欠条，盖了手印就离开了支书家。这个年轻人很沮丧，如果不是还有一个女儿，恐怕他真的撑不下去了，因为贫穷他的爱情成了meimei的牺牲品，因为没有公理，父亲死于非命却是叫喊无门，因为没有钱他死了却要有人拿着锄头敲他。因为贫穷老婆却给着别人跑了，真是生无所恋，可他还是咬紧牙关一定要挺过去，一定要挺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