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章远亲不如近邻
播种小麦是队里最忙的时节，人们起早贪黑，从早忙到晚，甚至吃饭都是挤出来的时间。万嫂天不亮就带着两孩子上山割草，响午时分她把牛草送到牛棚过了称，刚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就看见远处，田嫂家浓烟滚滚。 “不好了，着火了。”她提起桶就往下坝冲去。要到她家时，她顺便挑了一挑水。田嫂的三儿子和四女儿站在灶房门口，看着熊熊大火，哇哇地哭着，不知所措。屋里的柴火全燃着了，火苗使劲往上窜，已烧着竹格子，听到啪里啪啦地响声。 “快让开。”她冲进屋子把桶里的水泼到一节一节往上窜的火苗上。她转身要往外冲。发现水缸有水，她用瓢起水，对着火苗浇着，一会儿，火势渐渐小了。在地里干活的就近的居民担着家什也赶来，一会儿火被扑灭了。等老李和田嫂他们赶回来，火早已灭了。 “挨千刀的败家子，怎么就烧起来了。”田嫂扔下锄头，捡起棍子就打李胜和李鹂。痛得两孩子哇哇地大哭起来。 “孩子没伤着，他们还小，不要打了。”万嫂护住了两孩子。 田嫂举起的棍子却落在了万嫂的手臂上，大家一涌而上，劝下了田嫂，两孩子才免了皮rou之苦。万嫂忍住痛，她匆匆忙走了。刚才走得匆忙，两孩子还在家呢。 “万嫂，都不知道该怎样感谢你，要是没有你，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晚饭后，田嫂来到了万嫂的家。 “看你多见外，举手之劳。老万走的时候，多亏了你们，不然我们娘三恐怕早就、、、、、、”说着说着万嫂激动得说不下去了。眼泪忍不住像绝了堤似的，流了下来。她使劲擦着。 “别这样。”田嫂把她拉到桌前坐下。“远亲不如近邻。哪家没有点嗑嗑碰碰，以后遇到什么事，一定要讲。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是好邻居。”万嫂擦干眼泪使劲点了点头，两人会心地笑了。两家就这样化干戈为玉帛。自从发生了上次的挣吵，田嫂就没有和她说一句话。村长选举下来，她一下明白了，自始至终，有人在兴风作浪，故意仲伤老李，她有点后悔了，但又苦于找不到机会接近万嫂。她想这次自己无论如何一定要去当面给万嫂道谢。所以就来了。 这以后，万嫂每天天不亮就起床，趁孩子们熟睡的时候就去割草。空闲的时候就去拾掇那几分自留地。她的自留地在水库下面。地的上面有一块空坝，是修水库时泥土被搬走了，下面全是泡沙石，他拿着老万留下的铁锤和铁钻，一个冬天她就把土改成了。有了一大遍地，她给人奢账养了一对猪囝崽，晚上空闲的时候，。夏天她在地的周围种上了许多南瓜，藤蔓沿着坡坎爬上去，一个个水灵灵的南瓜，看着长势好的庄稼，健壮的猪崽和两个乖巧的孩子。她的内心充实极了，看到生活的希望。她没日没夜地劳作着，一有空闲时间，她就编竹扇，到了夏天可以拿去换钱。她觉得只要自己勤劳节俭，一定会守得云开见明月的。日子就这样滑落，有时她也会一个人偷偷落泪，有时她也会埋怨，怨恨，可是对着苍天，苍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要支撑这个家，只有靠自己。渐渐地，她明白了自己唯一的亲人走了，现在只两个儿子是她人生的支柱。她要为他们遮风挡雨，她只有靠自己。 “老李，给你报纸。”万村长刚从乡里开会回来。“南洋搞试点，实行责任制，包产到户。成功了，给着我们这里也要试行了。” “我看早就该这样了。”你看大家的自留地不是发展得很好，荒月上还要靠自家的地充饥呢。”李队长望着浩浩当空，长叹一声说。“一个人成龙，三个人就成虫。人多了反而窝工，你看十年了，人们的生活没多大变化。” “是啊，是啊！”万家财打着官腔。 “全国都搞计划生育，我们队可是先进生产队，不能落后了。”临要分手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了。 “你放心，一听说要去节育，许多人都争着去呢。我们这代人差不多都是4——8个孩子，大家都因为孩子多，穷怕了，谁还愿意再生啦。” “是啊，我的老婆又怀上了，我正做她的思想工作引产去呢。” “你知道吗？我是村长，是党员，我得带头。”万家财刚回到家里，就开始苦口破心地劝异王嫂。 “我不去，如果这是一胎男孩，你会后悔的。”王嫂无动于衷。 “你这肚皮能生出儿子来吗？我们已经有四个女儿了。” “我有预感到这胎一定是男孩。”她很坚定。 “你不去，不去我休了你。”万家财知道这几年自己守住这个村长，不容易。他还想往上爬，虽然计划生育没有强迫大家，只是号召。但他就想作个表率。 “我昨天带人去计生站的时候，看到引产的妇人排成了长队，许多人都没作上，又回来了。” “是吗？”王嫂脑子一转，“我去看一下，见机我就回来了。”两个人磨了一晚上，最后她免强同意先去区计生站看看。 “天都快黑了。你挑着桶去哪里。”李队长迎面碰上万嫂。 “去给自留地菜浇水。白天要上工，只好晚上浇了。”她没停下继续往前走。 “就要熬出头了，等不了多久，土地就要下放，日子会好的。”他高兴得像是在对万嫂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是吗？”她听到这个消息兴奋地仰起了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长生上学了吧。” “是啊。唉，老天爷一滴雨也不下，我要靠地里的菜为他攒学费呢。” “是啊，入春来没下一滴雨，只有靠水库的水灌溉稻田，可是水库的水要供应几个生产队，水源源不断流出去，都快放到最后一个洞子了。”愁容爬上他的双眉。 唉，望着冒着快要冒烟的土地，大家只有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