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心灵捕手（三）

    卡宴熄火的刹那，夏克明看看后视镜中——一只说话不算数眨眼耸鼻的小白鼠。几天前，他还曾发誓，再也不进那间破纸箱子似的房子。一会儿，他将食言，大摇大摆理直气壮地走进去。

    “穿上白大褂，工作时间太随意不好。”夏克明摆出一副视察工作的派头，晃晃荡荡走到桌后面，一屁股坐在柯小薇的转椅上。柯小薇把水杯放到他的面前，坦然坐到他的对面，微笑地看着他。

    “咱还是换过来吧，这不舒服。”

    “做好扒皮抽筋的思想准备了？”柯小薇再次把水杯推到他面前。

    “你这儿太不专业，那儿应该放张黑皮软榻，头部有点曲度那种，我躺在上面秀目微闭，你坐在一旁，连哄带骗地问这问那。电影里，干你们这行的都这么耍。”

    “你喜欢看电影？”柯小薇问。

    “不吹牛，电影学院本科生要求观影总量450部，我一年至少看200部，比他们研究生看的都多。”

    “电视剧论集算，外加武打片吧？”柯小薇挖苦地问。

    “我还没混吃等死到作践自己的智商不当回事。本人从不看电视剧，武打片是武侠小说的变种，胡适早做过评价：下流。别穿上白大褂就挤对人，和我侃电影，您是碎豆腐上不了秤，白给。”夏克明喜滋滋地仰头望着天花板，一副旁若无人的德行。

    “你喜欢看关于精神分析，或精神病人的电影吗？”

    夏克明挑衅地看着她，目光中有一丝狡诈的意味。

    “你说我记，我对这类片子感兴趣。”柯小薇诚恳地说。

    “《精神病患者》《危情十日》《犹在镜中》《雨人》《飞越疯人院》《城市英雄》（道格拉斯的）《满洲候选人》《闪亮风采》（也叫《钢琴师》）《沉默羔羊》《心灵捕手》《美丽心灵》《蝴蝶效应》《记忆碎片》……”

    夏克明闭着眼，一口气如数家珍，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直到缺氧。他睁开眼看见柯小薇红唇微启关注的目光。

    “我觉着《危情十日》不能算。”

    “当然算了，女护士作为畅销书作家的粉丝，居然囚禁作者，逼迫作者按照她的思路去写，不听话即对作者砍脚断腿，你觉着她神经正常吗？”

    柯小薇赞许地点点头，夏克明笑了。

    “你落下两部最经典的。”

    “别卖关子，哪两部？”夏克明紧张地问，脑子里快速检索。

    “《欲望号街车》，费雯·丽主演的妄想狂。”

    夏克明无奈地叹口气，拿起杯子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