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零章 流言蜚语
接下来几日，行政测试还没有放榜，刘宴听说是因为得分还没确定，不过他没有担心行政测试的事情，而是担心胡伟忠等人对许默的弹劾，这几日，他看到长安官员到处找人问话，似乎有什么目的，只是现在他已经被排斥在外，根本没有人告诉他。 晚饭后，刘宴百无聊赖，便在住宿区外随便走走，碰到的士兵们对他都含笑问好，和对长安官员的态度截然不同，这让他在被排斥感到苦闷之余，心里也欣慰许多。 不知不觉走到了许默的中军大帐前，来到大帐前方的大纛下，那一杆唐字大纛在微风下飞舞，发出啪啪的声音，刘宴再看看仍然亮着灯的许默大帐，隐约可以看到许默仍然在奋笔疾书，他突然鼓起勇气，径直向大帐走去。 “站住，什么人？”帐前两名卫兵拦住刘宴喝道。 “下官刘宴，有要事求见许都督。”刘宴抱拳道。 这时张成从帐内转出来，他们四个亲卫在大帐内有两个小帐，用许默的话来说，就是值班室。 “原来是刘主事，不知有何贵干？”张成笑着道。 “张排长，不知许都督是否有时间，下官有要事禀报？”刘宴问道。 张成看他脸上有些焦急，道：“刘主事稍等，待在下去禀报一声。”刘宴点点头，乖乖等在门外，虽然只和许默有一面之缘，但他相信，许默会见他的，果然，不一会儿，张成便出来了，口中道：“刘主事，你可以进去了。” “下官刘宴拜见许都督。”刘宴来到帐中拜道。 许默放下笔，微笑道：“刘主事不必多礼，这么晚了，不知找我有何要事？” 刘宴也心里很急，直接道：“许都督，下官无意中得知，胡伟忠等人正在计划联名弹劾都督，并且说会发动长安的亲朋好友传播不利于都督的流言，下官得知此事后，找到梁大人建议他阻止，不过，他好像并无此意。” 许默脸色变了变，这帮人还真是不知死活，梁志松的态度倒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是太子的人，自然乐见其成，他轻轻扣了扣桌子，指了指旁边的位置，道：“刘主事，坐吧，我们聊聊。” 刘宴有些受宠若惊，他有些着急的点点头，脚下忙乱的来到旁边的位置坐下。 “刘主事少年英才，神童之名，本都督早已耳闻，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正好本都督有些事情想向刘主事请教。” 刘宴大惊，忙道：“不敢，都督有事尽管问。” “如今，镇北州有百姓30万，牛羊上百万，朝廷命我建立镇北州，共需筑城六座，只是朝廷未拨一文钱，筑城需要土砖木材，这些都还可以就地取材，有如此多的突厥俘虏，倒也不怕人力不足，只是这钱粮也是必不可少，依你看，本都督该如何利用这些牛羊呢？”刘宴被称为财神，许默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人才。 刘宴想了想，道：“都督，请容许下官问一句，这些牛羊都督打算如何处理？将他们还给突厥百姓吗？还是可以进行出售？” 许默冷笑了一声，道：“还给他们？那我数千将士的鲜血不是白流了？”顿了顿，他接着道：“镇北州在本都督的战略里，是一个基地，不仅是我唐军进攻草原的基地，也是大唐统治草原、同化胡人的基地，现在的这些牛羊，是我靖边军的财产，有一部分交给镇北州府，至于突厥百姓，只有家中有人从军或者做徭役的，才能从官府领取牛羊等生产资料。大约有一半的牛羊可以用来出售，除了牛羊以外，刘主事可还有其他生财之道？” 刘宴想了想道：“都督，镇北州人口众多，况且面向广阔的草原，突厥人喜饮茶，而他们的牛羊马匹也是中原所需之物，都督若想要发财，可向皇上请示，在镇北州开互市，中原的茶商和突厥的马商都要交税。” 许默点点头，看着刘宴笑道：“若皇上同意互市，这市监，不知道刘主事是否愿意屈就？” “这···”刘宴呆了呆，不知道如何回答。 许默笑着摆了摆手，道：“这个不用急着回答，刘主事回去想一想，只要想清楚了，就来找本都督，如何？” 刘宴站起来躬身谢道：“多谢都督。”接着小声道：“都督，这胡伟忠他们···”他话还没说完，许默摆了摆手道：“一群跳梁小丑而已，不值得为他们牵扯精力，好好干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刘宴心头大定，又是躬身道：“下官告辞。” 许默点了点头，目送他出了帐篷，心中对刘宴还是挺满意的，如果在互市干得不错，可以考虑掌管镇北州的财政了，现在管财政的，可都是河东来的人，还有柯六斤的人。 胡伟忠等人已经行动了，不久之后，一股风潮在长安吹起。 “听说了吗，那个许默如今是镇北州的土皇帝了，连朝廷派去的命官他都直接晾着，而提拔自己的亲信。”长安最热闹的酒楼太岳楼内，一个食客对着同伴道。 “我也听说了，许默还搞了个什么行政测试，专门用来选拔自己的亲信，朝廷派去的官员还要考了行政测试才能任职，可是他们哪里做过那些题目，自然官都让许默的亲信当去了。”另一人道。 “唉，当时听到许默大破突厥，我还以为出了个霍去病，没想到是个王莽，这种人不能姑息养jian，应该立刻砍了。” “哼，我听说他为了收买突厥人，把一个郎将给杀了，现在的突厥人倒是对他服帖的很，你要砍他，还要问问他手里的几万突厥骑兵答不答应。” 数日之内，长安到处传播着有关许默的流言。 ······ 兴庆宫。 这几日李隆基与杨玉环如胶似漆，也没有上朝的心思，整日里不是在梨园琴瑟相合就是颠鸾倒凤，都忘了外面的世界。 倒是杨玉环不敢让李隆基荒废了朝政，劝他去处理国事，李隆基无奈，只好下午来到了御书房，批一批几日来堆积的奏折。 刚坐下拿起第一本奏折，李隆基就被上面的内容吸引住了，是许默的请罪折。他很快看完了，对旁边整理奏折的高力士道：“大将军，许默的奏折何时送到的？” “已经到了三天了，陛下。”高力士应道。 李隆基微微点点头，道：“他在镇北州搞得这一套，真的有用吗？”许默在奏折中请罪，并对自己实行的几条政策进行了解释，主要是缩减官府，垂直管理，任命军官等，他看了以后也觉得没什么。 “老奴不知道，不过陛下给了他旨意，让他入冬前筑好镇北城，若是他筑好了，没准这一套还有些用。” 李隆基点点头，笑道：“也是够难为他了，又要练兵，又要筑城，他骤居高位，身边也没什么得力的人。”说完接着拿起了第二本奏折，不过越看脸色越难看，高力士见状忙道：“陛下，这本奏折昨日送到，老奴看了内容后，立刻安排人去查证，想查证清楚了再禀报。” “这次派到镇北州的官员一共有多少人？”李隆基沉声道。 “考虑到镇北州目前主要是筑城，朝廷派去的官员除了作为监督的户部右侍郎梁志松等人，准备安排到镇北州府县两级的共二十六人。”高力士小心翼翼禀报道。 李隆基将奏折递给他，道：“那你看看，还有谁没有在上面签名？” 高力士接过奏折马上道：“陛下，户部主事刘宴没有签名。” “刘宴？”李隆基愣了愣，道：“就是那个神童刘宴？” “陛下好记性，正是神童刘宴，他开元二十三年中进士，现任户部度支主事之一。”顿了顿，他道：“陛下，刘宴也有奏折上呈。” 李隆基疑惑道：“他也有奏折？莫不是为许默辩护？”说着他从桌上拿起了刘宴的奏折，刘宴的奏折几乎和胡伟忠等人的同时到，高力士整理时将它放在胡伟忠的下面。 刘宴在奏折中详细述说了自己的所见所闻，并谈到了许默和胡伟忠等人的矛盾，并提出了自己的意见，认为在目前工期紧张的情况下，不如就让许默试一试。 看完了三本奏折，李隆基对事情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但他还不能下定论，道：“内侍，影子何时可以查证？” 高力士躬身道：“陛下，按照鸽信的速度，今日应该能到了。”这时，一名小太监举着一个小竹筒快步跑进来，高力士眼睛一亮，道：“陛下，鸽信到了。” “快呈上来。”李隆基心中甚是焦急。 高力士赶快把竹筒递过去，李隆基迅速从竹筒中抽出一方白绢，看完后脸上松了松，随手把白绢给了高力士，高力士快速看完，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这些朝廷官员真的如此不堪用？”李隆基低声问道。 “依老奴看，六部官员，长于谋划，短于实干，如今镇北州主要是筑城，许默无人可用，对官员要求实干也无不可，况且我朝官员，俱皆精于诗文，而对具体政务却很少亲自处理，一般都交于幕僚，京官尤其如此。” 李隆基深以为然，他随手拿起另一本奏折，道：“大将军，拟一道旨意，那些许默未任用的官员全数调回京城，另命许默年底回京述职。” “是，陛下。”高力士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