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除夕遇刺
此时的街上行人仍然很多，街边是长长的花灯，除夕之夜，很多人都会和家人一起出来逛逛灯市，小孩子们欢天喜地的到处乱串，一路走去，两人都没有说话，独孤明成偶尔瞄一眼许默，而许默泽看着周围的行人。 看得出来，大部分长安百姓的生活还算富裕，他们穿着新衣，孩子要吃零食，他们也一般都能满足，想起安史之乱后，长安几度沦于敌手，百万长安百姓十不存一，许默心里就有一种冲动，一种保护长安的冲动。 “你在想什么？”细心的独孤明成看到许默脸色数变，以为他心里还不好受，便问道。 许默笑了笑，道：“我在想，看到这些百姓生活这么安定，小孩子玩得这么无忧无虑，就是我们军人最开心的事情。”他说的时候很真诚。 独孤明成道：“许将军，你是一个好人，是一个真正的军人。” 许默想了想，道：“多谢小姐的理解，其实我们当兵的，要求也不高，只希望当我们在边疆戍守时，在沙场征战时，后方很安定，有人牵挂，有人支持，我们就算死也无憾了。” “今天将军的话让郡主很伤心，我想她不是不喜欢你，而是怕你变成你所说的样子。” “我没有怪郡主，那也是我的心里话，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大唐建国以来，有多少大唐将士捐躯沙场，马革裹尸？若是我出事了，岂不是害了她？”许默沉声道。 “我们家一百年来战死了八成的男丁，我叔叔独孤秀也战死了。”独孤明成说的时候也带着凄凄的味道。独孤家在南北朝时期就是大族，到了唐朝，家主独孤彦云是秦王府旧将，后来战死，家中男丁战死者极多。 “那你以后一定不要嫁给将军，最好嫁给文官，安全一点。”许默轻轻道。 没想到独孤明成摇了摇头，道：“我不怕，独孤家的女人和男人一样坚强，否则，孤儿寡母如何活下去？” 许默有些吃惊，独孤家的家教竟然如此硬朗，能在几百年的乱世中升存下来的家族确实不一样，便道：“你们家的男人都是好样的，女人更是了不起。” 独孤明成听了也不说话了，心里在暗怪，怎么没听出我话里的意思呢？我已经说得很明显了啊，难道还要我明明白白说吗？看来是没缘分了，心里顿时黯然。许默见她不说话，便也不知道说什么，这个女孩子还不错，只是自己已经和林嫣订亲，又有了秀儿，实在不该再去招惹其他女人，尤其自己还要到边疆灭突厥、伐契丹，生死未卜。 想到这里，它的脑中闪过独孤明成刚才说的话，“我不怕，独孤家的女人和男人一样坚强。”她不怕，是不怕和军人在一起吗？也就是不怕和自己在一起？他转过去看独孤明成，刚好独孤明成也转过脸看他，两人同时移开目光，都脸上发红。 许默慢慢道：“你是说你不介意嫁给像我这样的军人吗？”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也是鼓足了勇气，毕竟是当面对一个女孩子说。 独孤明成也是脸上发烫，只是轻微的点点头，许默没有看真切，又问了一句：“是吗？” 独孤明成心里有些懊恼，心说，我刚才不是点头了吗？没办法，她只好又点点头，并轻声说了句“嗯。” 许默感觉很开心，笑了笑，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两人都这么羞涩地走着，突然许默感觉到独孤明成停了下来，有些奇怪的看了看她，却听到她说：“我到家了，许将军。” 许默点点头，看了看右手边的一座大宅，门上挂着大红灯笼，写着独孤二字，大门上写的什么他的位置上看不清楚，已经有下人看见两人，一个下人过来了，便道：“那你先回去吧，独孤小姐。” “叫我珠儿吧，这是我的乳名。”独孤明成红着脸道。 许默笑了笑，道：“好，珠儿，你也叫我宗汉吧。”虽然答应了，但心里其实下定决心不要和她有瓜葛，因为在没有确定自己有足够的立身之本的情况下，那相当于害了她。 独孤明成没有多想，她点了点头，走上台阶后，回头道：“宗，宗汉，祝你比武旗开得胜。” “嗯。我会赢的。”许默抱拳目送独孤明成进了独孤府大门。 看了看眼前的深宅大院，许默开始怀念南下扬州时的日子，很简单的生活，只需要带着自己的一帮兄弟训练、扎营，但到了长安，就要面对这么多的高官贵戚，他们每个人都有置自己于死地的能力，自己虽有王忠嗣甚至高力士相助，但也是危险重重啊。 怀着心事，许默慢慢走回常乐坊，走到东市路口，就碰到了刘元和刘小龙，两人正端坐在马上，旁边还有一匹马，显然，他们是在等许默，见到许默，他们立刻跳下马来，抱拳道：“大人，您回来了。” 许默点点头，问道：“小元、小龙，你们怎么在这里？” 刘元把另一匹马的缰绳递给许默，道：“是安叔让我们在这里等你的，他说你要回来不外乎两条路，走朱雀门或者兴庆宫，所以我和小成分两条路，我们在这里等，他们在另一边等了。” 许默翻身上马，道：“走，我们去找他们，在一起回去吧？” “是。”刘元和刘小龙自然遵命，上马后跟在许默的后面，没走几步，刘小龙问道：“大哥，宴会好玩吗？皇上去了没有？” 许默笑着伸手过去摸了摸他的头发，笑道：“宴会没什么意思，皇上也去了，我和皇上还喝了一杯就，皇上身材高大，很英俊，也很慈祥，他跟我说，让我们好好为国戍边，只要我们立下功劳，他会好好赏赐我们，封侯拜相，封妻荫子。” “真的吗？那太好了。”刘小龙高兴的叫起来，刘元虽然也很高兴，但只是笑了笑，毕竟不一样，刘小龙是带着建功立业的想法去当兵的，他要向许默学习，而刘元原本是一个山贼，因为家破人亡而随叔叔上山落草，他没有太高的愿望，只想着跟着许默过上好日子。 刘小龙很兴奋，他要好好干，多杀敌人立功，一路上都是他在唧唧喳喳的说话，此时天色已晚，旁边不多的行人都在看着这个有些怪异的年轻人，不过刘小龙不管不顾，还在手舞足蹈地大声说话，忽然许默一把推开他，两人一起滚下了马，接着就听到“咻咻”之声，数支箭矢射在两人的马上，两匹马因为受伤而嘶叫起来，但很快倒在地上，许默和刘小龙在地上两个翻滚，避过了箭矢，然后迅速冲到旁边的房子大门旁边的夹角里，那是一个死角。而刘元由于在许默的另一边而且靠得没这么近，逃过一劫，但发现有人偷袭后，立刻翻身下马，从马下摘下了小圆盾，防止敌人再次射箭。 “大人，怎么办？”刘元在马腹下大声问道。 突发状况让旁边的行人吓得四处奔逃，不一会儿，街上已经空无一人，可怜许默如今身无寸铁，刘元和刘小龙两人也仅带了横刀，根本无法和敌人抗衡。 许默没有回答，但听到刘小龙惊恐的声音，“大哥，你中箭了，你不要死啊，大哥，你死了我怎么办？” 刘元一听许默死了，立即顶着小圆盾从马腹下冲出来，平时的训练这时候发挥了作用，他迅速弯着腰冲过了十几米的路到了许默身边，而身后是四支紧跟着脚步射来的箭矢。 “大人，你······”刘元冲过来却发现许默毫发无伤，有些疑惑，许默向他眨了眨眼睛，刘元立刻会意，哭道：“大人，大人，你就这样去了，让我如何向弟兄们交代啊？” 两人边哭边细细观察四周，没一会儿，就听到旁边有人叫：“许默已死，我们走吧？” 另一个声音道：“大人，还有两个小兵没死呢？” “你们几个，下去干掉他们，再砍下许默的首席，我们好去领赏。”那个被成为大人的人继续道。 “是。”几个人答应的声音，接着脚步声传来。 不一会儿，三人便看到了从另一边巷子里走出来的四个黑衣人，黑布蒙着面，手里提着横刀，刘元、刘小龙看到后立刻抽出腰间的横刀，守卫着许默。 刘元喝道：“你们是什么人？胆敢袭击冠军将军，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吗？” 一个黑衣人对着另一个黑衣人道：“这个小崽子嘴还挺硬，什么狗屁冠军将军，不过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老八，快点结果了他，咱们去领赏，去悦花楼快活快活。” 被称为老八的人狞笑了两声，也不说话，挥刀就看过去，那边只听许默一声怒喝“动手”，刘元和刘小龙各自挥刀扑向一人，而许默则先砸出一个小圆盾，中间那个老八挥刀格开，再看前面时眼前一黑，接下来就是头上一疼，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许默站定身形后，从地上捡起老八的横刀，一刀就把原来说话那个人连人带刀劈成两半，另一边刘小龙和刘元还和自己的对手战成一团，刘小龙从军时间还比较短，体力和刀术都还不过关，处处险象环生，刘远倒是和那人旗鼓相当，许默正要反身去救刘小龙，就听到一人叫道：“点子很硬，快来帮手！”笑话，四个人瞬间被放到两个，还不赶紧叫救命啊。 果然巷子那里果然响起了脚步声，听声音人还不少，许默心中一紧，又听到刘小龙惨叫一声，原来他被一脚踢倒在地，对方已经举起了刀，许默想都没想，将手里的刀掷出，将那人穿了个透心凉，刘小龙连忙爬起来，流着汗道：“大哥，多亏你救了我。” 许默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然后去拔插在敌人身上的刀，刚拔出刀，又听到旁边传来风声，忙卧倒在地，倒下之前还拉着刘小龙的手把他一起拉下来，两人堪堪躲过射来的弩箭。 射完一箭之后，那些人也没有继续射箭，而是拔出横刀扑了上来，许默一看来的不下十个人，知道必须速战速决，否则以刘小龙和刘元的实力，必无法脱身，一想到此，便站起来，将那具刺客的尸首一脚踢向敌人，那十余人立时有两人被砸中，许默再不迟疑，双手持横刀扑上去，左一刀，右一刀，只不过瞬息之间，除了两名被砸倒的刺客，其余九人俱皆被一刀毙命，许默也被累得够呛，这种配合步法和刀法的战术他还是首次在实战中应用，适合以一敌众，刘小龙惊得目瞪口呆，看到十余名刺客都倒下了，这大哥也太厉害了吧？ 许默过去结果了那两个被砸倒的刺客，看到刘小龙还愣在那里，低喝道：“小龙，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过去帮小元。” 刘小龙这才哦了一声，连忙过去助刘元，那人看到许默如鬼神般的刀法，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只剩下挨打的份，看到刘小龙过来，便想逃跑，刘元心里早就憋屈的不得了，哪里能放他走，在他刚转身的时候一刀劈过去，脖子都塌了半边。 杀了对方，刘元也全身乏力坐倒在地上，刘小龙也在他身旁坐下，两人气喘吁吁，看着对方都无言的笑了，许默看到他们的样子，微微摇了摇头，自己的亲兵不能保护自己，还要自己去保护，这怎么能成？看来以后要把苏武带在身边才行。 来到被自己一脚踢飞的人面前，见对方仍在昏迷，便解下那人的腰带，再将他的手绑住，干完这些事，才来到刘元和刘小龙面前，两人见到他，连忙站起来，看到他们脸色苍白，问道：“你们都没事吧？” 两人都摇摇头，刘元突然跪下来道：“大人，小人没用，没有办法保护大人，请大人责罚！”接着刘小龙也跪下来，今天许默救了他四次，要不是许默，他早已经死了。 许默扶起两人道：“起来吧，你们没有错，跟在我身边让你们多了几分危险，是我带你们进入险境，你们不要怪我就好了，快起来吧？” 两人都很感动，心中生出了为许默而死的激动，刚站起来，就听到后面传来了阵阵马蹄声，刘元、刘小龙立刻将许默护在身后，持刀戒备，待骑马者靠近，才看清楚是张成、叶世成和苏武三人，他们看到地上的情景，连忙跳下马来，边跑边道：“大人，你们没事吧？” 刘元和刘小龙松了一口气，刘小龙还怪叫道：“你们怎么才来啊，人都被我们杀光了，没你们的份了。” 张成等人还没说话，许默就吩咐道：“小成，你去把那个人带走，小元，你和小龙留在这里，等一下官兵来了，就告诉他们说我受伤了，先回府疗伤，等官兵打扫完，你们再回来，我会让人来接你们。” “是。”两人立刻应是。许默则和张成三人带着那个活口先回去了。 果然，没过一会儿，金吾卫就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