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艺人
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和入夜的酒馆里,时常可以见到靠杂耍卖艺维生的艺人。如果是走南闯北的吟游诗人,除了讲笑话外,或许还会手捧竖琴,演奏几曲动听的乡间小调,有时还会吟唱一首长篇的史诗。而若是那些四处漂泊的流浪法师,最拿手的就是眼花缭乱的幻术,甚至是把一个人变大变小的古怪噱头。 这是在北城区的欢乐广场,一片平坦开阔的清凉之地。广场中间是精致的圆形喷泉,晶莹的水花伴随清脆悦耳的声音,在夕阳光辉的映照下泛着五彩夺目的光晕。四周是高大笔直的树木,随风摇曳,将挺拔的身影洒在地面上。三三两两的人聚在附近,或悠闲地散步,或在树荫下畅谈交流。 整齐的石砖路面被打扫的洁净无尘,落叶和杂物全都被清理一空。当然,同样被清理的还有那些衣衫破烂、散发难闻气味的流浪汉和乞丐。一队队卫兵身披重甲,腰挎利剑,手中还拿着根又粗又硬的黑色木棒。那上面凹凸不平,布满了硕大闪亮的瘤状疤痕,显得分外狰狞。 北城是达官贵人的居住场所,也是星月学院和市政大厅的所在地,如果衣着不够得体,不够卫生,那卫兵就会礼貌地把人请上流动执法车,经过一番语言和行动的审问后,再根据身份、情况的不同,或者送回家,或者扔进大牢,或者扔进瑞汶河——当然,好心的卫兵会提前解开绳子,让他自己游向南城。 至于被逮到的小偷和窃贼,以及兜售假冒伪劣货品的行脚商,卫兵一边拍拍路边粗大高壮的树木,一边自言自语道:“开心吧,老伙计!你又要有新的肥料了!” 当然,抛开这些癣疥之患不提,北城的广场依然是中产阶级的市民们休闲散步的好去处,也是小有名气的艺术家赚钱的天堂。 随着太阳渐渐落下,四周的魔法水晶开始亮起,洁白的光芒纯净无暇,把这里映照得如人间仙境。广场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路边商家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各种零食和小饰物吸引着游人的目光。 在靠近河边的一隅,一座半米高的雕花石台矗立在草坪之上,这是专门供新出道的艺人表演的地方。石台前面围满了人群,不时爆发出阵阵喧嚣的起哄声和口哨声。 一个穿着花花绿绿衣服的小丑夸张地扭动身躯,摆出各种古里古怪的动作。同时搭配上快速变脸、口中喷火、抛接飞刀、手劈大石……这些他最拿手的招数,以往总能引起各种惊叫、赞叹和掌声。 但现在,台下的观众们好像还未睡醒一般,只是无聊地吃着零食、偶尔和熟人聊上几句,然后不屑地向台上比划出下流的手势,嘴里发出嘲弄的话语。 小丑满头大汗,他不知自己究竟出了什么岔子。他也不算新手了,但在以前的经历中,在其他大小城市,完全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脸上的油彩遮住了他窘迫的表情,但却无法掩盖他眼神中的慌乱和焦虑。 “就这么点本事,也敢出来显摆,想骗谁啊?”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人大声嚷嚷着,凸起的肚子和肥胖的下巴颤动不已。他在人群中似乎有些威望,口中的话一出,立刻引起了一片附和之声。 “就是!没有半点新意,当我们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吗?” “回娘肚子里好好练练吧,三五十年后再来,说不定会有好心人施舍你几个铜板的。” 各种果核、泥块从人群中纷飞而至,到最后,小丑只能狼狈地逃下台去。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几个清洁人员走了上来,收拾起观众投掷的杂物。 银月城的富人们不仅眼睛挑剔,嘴巴也尖刻无比。对他们来说,台上的节目最多也只能当作陪衬,早就熟视无睹了。如果没有真材实料的本事、让人眼前一亮的新奇,他们是不会把手伸进口袋里,掏出那些叮当作响的小可爱的。 所谓后台,其实就是个浅蓝色的帐篷,中间摆着一张木桌、四圈是三张长椅和一个放着水杯的柜子。 小丑坐在角落里,双手抱头埋在膝盖间,身躯不停地颤抖。感受到那无声的呜咽,帐篷里的几个人全都沉默无语,既是同情,也在为自己即将面临的命运忧心忡忡。如果今天失败了,这个富庶的城市将无情地拒绝他们,直到一年后,才能再次获得登台的机会。而这期间,他们只得混迹在简陋的酒馆和脏乱的集市,靠粗俗的小把戏维生,或者干脆离开这里,通过匪徒出没的道路,流浪到其他城市碰碰运气。
成为得到公众承认的舞台艺人,不仅收入非常高,还能够让自己的名字家喻户晓、广为传颂。但那不是单靠技巧和运气就能做到的,一百个艺人当中,也未必能产生出一个幸运儿。 “下一个,来自南方某座小城的罗迪……啊哈,虽然没有名气,也没有绰号,但看上去是个机灵的俊小伙!” 在主持人的高声“赞颂”下,一个黑发黑眼的年轻人从后台走了上来,举手投足间带着几分生涩。 “罗迪?谁听过这个名字?”台下那个胖子向一旁问道。 几个打扮像是随从的人相互交头接耳一番,然后纷纷摇头。 “没听说过!看样子是个新人!” “哈……我喜欢见到新人!喜欢见到新人哭着跑下台去!” “您心肠真好,老爷!” “嘁~~”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充满了鄙夷。 胖子面色一沉,眼中闪过凶厉的光芒,回身向后看去。 “是谁这么不知……啊呀,这不是琪琪小姐吗!您也来看这种街头演出呀!我这有位子,宽敞又透气,您还是来前面吧!”胖子的脸色变得比刚才那个小丑都快,难怪有资格大肆批评。 “哼,免了!只要你减减肥,我在后面就不会气闷了!”一个紫衣短裙的小女孩趾高气昂地站在那,大约十四五岁,光滑的皮肤如粉雕玉琢一般。 “是是,您说的太对了!”胖子擦着脸上的汗,不敢表现出一丝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