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九章 梦与念的支离破碎
“在那边,有一块石头,小七在石头上看到过天弄呢。” “真的吗?有那么神奇的石头?” “是真的哦,小七带天弄去看看吧。”小七拉住李裕宸的手,“走吧,别走丢了哦。” 李裕宸觉得自己很开心,好像忘记了所有的事情,曾经的真实不过是过眼云烟,只有这虚幻才是心中最美的真实。 好像经过了千年的等待,有不止一个千年的漫长,终于等到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有她,生活都是美好的。 有她,生命中才有圆满。 他跟着她走,任她带着自己走,去看一块石头上刻着的自己。 三生石。 他知道那块石头是三生石,他知道她看到自己意味着些什么,他还知道很多很多的事情……他只是跟着她,什么都不说。 三生石。 他们来到了三生石畔,看到了三生石上刻着的自己,看到了对方。 “天弄,上面真的有你哦。”她对他笑,“你看到小七了吗?” “看到了,和你一样美呢。”他看着她,亦对她笑。 “小七觉得好幸福呀!” 我,会让你一直幸福的! 他的话当在心中,没有说出来,更是无法说出口……可是,他真的很开心。 看着她,她开心。 他便是开心。 便是他开心。 她就是他生命里的全部,他可以将自己的一切都给她,自生命至灵魂,真正意义上的所有的……一切! 天空中降落下花雨。 一瓣一瓣的花,漫天飘落向下,伴着甜美的香,还有淡淡的醇美,似酒。 花香四溢。 花香肆意。 在这天地。 整个世界都落下了花雨,一瓣一瓣的花落到身躯之上,像是雨水一般。冰凉的,消融了,带走一丝丝的热度。 “很美丽的花,很梦幻的雨。像是直接落在了心底。”她伸着手,任由花雨落下来,细细感受着清凉,“好想一直都在这样的世界里生活呢。” 还是说着,便知道只是梦幻。不可能成为现实。 只是,仍旧是开心的……好像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便一直都开心。 “美丽、梦幻的花雨,比不上在花雨里的人。”他说。 “花雨里也有着你呀!” “花雨里有着你。” 似乎不习惯他这样的言语,含着些羞涩向着远处跑去,在漫天的花雨里奔跑,听着花语。 花雨里有着你。 不需再说什么,仅一句话,胜过千千万万的言语,且。已是感情最好的表达。 一句话,可以是一生一世。 一句话,说得是一生一世。 这就是他们渴望、盼望、想望的一生一世,却不可能是一生一世。 花不再落下。 雨也就停了。 天地间少了彩色,没有开着七色的花的天。 “站到我身后。”他站到她身前。 本就是黑暗的世界多出了更加深沉的黑暗,很像是吞噬了虚空之后的比虚无更加飘渺的虚无,几乎能把目光吞噬,却又让人能够清晰看见。 一片黑暗,不见尽头。 仅是看着,便觉得黑暗不会终结。 “我怕!”她说。 “别怕。”他说。 “不怕。” “不怕。” 话里说着。她感觉着他就在身边,真就不怕了。 她看着他,仔细看他的背影,觉得再没有什么可怕……一切都是安心。 她很安定。 他不安定。 看着黑暗。他的眼眸深处亦是有着黑暗浮现,比看到的黑暗更加黑暗,似乎还有一份什么都分辨不清的迷混。 握住竹箫,一条水龙在竹箫上盘旋,未吹奏的竹箫多出丝丝清凉之音。 箫音弥散,瞬间至了远方。 黑暗中多出了绿意。再浓黑的黑暗都少了许多黑暗所拥有的光彩,只能显示绿色的神情和曼妙。 绿色凝结成了竹箫。 一根竹箫,在黑暗中轻响。 像是一个气泡的破碎,像是一个梦境的幻灭,箫音中有着极轻的声音……轻微且仓促的声音带着视线里的黑暗消失。 随着黑暗的消失,这个世界也少了许多事物。 最重要的,他的身后少了一个她。 “小七。”他念。 他只是念,没有大声的喊,也没有低沉的嚎,就像是平常时候的呢喃。 可是,他的心中充满悲伤,比悲伤更加悲伤。 他很想哭,但眼里没有泪。 他想喝水,想喝河里的水。 低头,看着竹箫上的水龙,又笑,笑得平静。 闭上眼睛,不再看眼睛里看到的世界,不愿再想眼睛里看到过的世界……他想忘了她,再一次想要忘了她。 可是,忘记? 他笑,真的能够忘记?真的能够忘得了吗?真的愿意忘记?舍得忘记? “水。”他轻念道。 随着声音落下,绕在竹箫上的水龙飞到他的嘴角,渐渐失去龙的模样,化作水润泽他的的嘴、喉、心。 “忘川,忘川……望……穿!”他的呢喃不再了,像他此刻睁开眼睛,不再幻想梦境。 他的身边,有一条河,一条黑色的河流,汹涌而又澎湃,其间的水迹,似愤怒,凝结了千年万年,只为等待一朝的蛮横宣泄。 这里,他觉得很熟悉。 这里,他遇到一个人。 曾经遇上一个人。 如今遇上一个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季诗月问道。 这是李裕宸想问的问题,但已经被问了出来,若是再问,则是一点意义都没有。 “或许,这就是命运。” “什么命运?” “这条河的命运,是吧?”李裕宸笑了笑,吐出一条水龙,“忘川,去吧。”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水龙以极其缓慢的速度飞向黑色的河,在靠近时长大了一些,有着与黑色河水对比明显的黑色的透明。 龙入水。 龙得水。 幻月宫里的黑色的河有了生机,整个幻月宫都听到一声高亢的龙吟。 “你做了什么?”季诗月问道。 “这条河缺少一些东西,如今带了回来。”李裕宸轻笑,“被打得支离破碎的轮回,分散在各个角落里。”缓缓闭上眼睛,“原来,这里也是一处。” 在黑水河畔,他遇到了季怜月。 在忘川河畔,他看到了季怜月。 如今,他身前的是季诗月,季怜月的jiejie。 他想,为什么会看到季怜月呢? 他想,为什么会看到季诗月呢? 他想,想不通。 所以,不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