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礼成
杂货店的老头望着手中的银币，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在平日里，这鬼蜘蛛丝就完全是个鸡肋，不想这回帝都搞个这节日活动，还变废为宝把这几米破玩艺儿卖了十个银币，连价都没讲，可算是赚大了。 心里正美滋滋的店主一听这小女孩又对其它商品感兴趣，顿时更是热情万分，殷切之至。连忙说道：“这正是小店今天一早才收到的一个物件，里面是什么也不是很清楚。只因附近有穷人家的孩子都去东城外的亚尼逊河捕鱼了，可贵族们收购的鳕鱼又有条件限制，于是有个小孩子在顺路回来时把捕到的一条三磅多的鱼在我这换了一支破冰用的小凿子。我不能亲自去捕鱼，但是换条鱼回来逞逞口腹之欲还是可以的吧。” “你废什么话！说重点！”巴巴莎听了老头讲了半天，一句有用的都没有，顿时将手中的瓶子佯装要砸过去。 “别急，唉。别急。话都到这了。”老头子连忙躲躲闪闪的跳开，心想这一定是哪家贵族的大小姐，脾气这么厉害。“就在我当时切开鱼腹的时候，就出现了这么半掌大的一个东西。看上去是个什么昆虫的毒腺，被人为的装了东西进去又密封好，扔进了河里。被这倒霉的鳕鱼吞进了肚子。结果还没来得及消化，又成了我的盘中餐。”老头子瞅了瞅这位大小姐，见其正仔细观察着手里的东西，于是补充道：“我看其中烟雾回转，怕鲁莽打开要坏事，万一有毒呢。所以只好暂时搁置，今天遇到小姐光临，知道其缘份已到，只需区区三十银币，成就一段佳缘，不知小姐意下如何呢？我倒并不是说这玩艺多么值钱，可是我换来的鳕鱼腹中有了这玩艺，那鱼rou我是万万不敢吃了，卖点钱降低点损失总是合情合理的吧！” 巴巴莎听老头吹得神乎其神，第一时间就有一种骑士小说中捡到藏宝图然后冒险奇遇不断，人生从此变得波澜壮阔的梦境感觉。杰森却还是一脸木讷，没有产生任何联想，一副买不买随你，反正我只是苦力而已的表情。 再一次将这个奇怪的瓶子扔进杰森的布袋，两位少年开始了继续的瞎逛。 由于成人礼在际，又有巴巴莎这个累赘，杰森想去捕鱼的想法一直未能实现。最终甚至连自己此行的酬劳也没见踪影，不免心中相当的郁闷。 这几日白天陪巴巴莎走马观花，晚上就住在教堂。随着大王子成人仪式的临近，帝都变得随时都是人潮涌动，连相对较远的行省都有人到来，节日的气氛也因人气的聚集而异常浓烈了起来。 连续数日的暖阳已经让春天的脚步踏遍了帝都的每一寸土地，在这屋顶积雪融化将近的时候，帝都近年来最大的欢庆仪式，****尤利乌斯·凯撒王子的成人礼在皇城前的布拉尼格广场上盛大举行。 广场北面通向皇宫的阶梯上，保罗·凯撒大帝正襟危坐，头上的帝冠在午阳的照耀之下光芒四射，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沛然而生。他的旁边坐着一个手拿圣典，头戴教皇冠的中年男子，这位精神奕奕的男子正是当今雾月大陆人类最大的光明教会最高掌权者普罗米修斯教皇。 实际上教皇今年已然年近七十岁，却由于修习神圣系法术受圣光庇护，身体年龄看上去却跟大帝相当，不足五十的样子。当年保罗·凯撒大帝争权登基之时，普罗米修斯就已然是光明教会的教皇，不知凯撒大帝与之私下达成了什么协议，取得了教会的支持，力敌当时呼声最高的****安东尼·凯撒，最终取得了帝位。从此，光明教会也得到了保罗·凯撒大帝的正式承认，宣称为帝国唯一合法的教派，时至今日已经二十几个年头了。 大帝的两侧随着台阶上红地毯的向下延伸，别分按爵位的高低坐着一位位的帝都实权派大贵族。阶梯的两侧的皇家禁卫军列出了标准的仪仗队形等待着仪式的开始。广场上早已聚集了数万名前来观礼的民众，城防军不得不全体出动以维持现场的秩序。 由民众自发赶来的于春季能达到十六岁成人年龄的少年有一千两百八十一名，被全部集中在了阶梯之下，为首的大王子尤利乌斯·凯撒披着一件腥红的披风半跪在第一级阶梯处，杰森也通过碧昂丝在教会开据的印签参与在了其中。 正午十二点，教皇向帝王及旁边的王妃点头示意之后，悠然站起迈步来到了半跪的大王子身前，在雄浑的号角声中，右手抚圣典于胸前，左手悬于王子头上开始念念有词。随着教皇吟咏的音阶，精纯而强大的神圣力量从教皇法袍下奔涌而出，慢慢笼罩在了王子身上，王子身上也似迎合着教皇身上的圣辉一般缓缓洋溢出银白色的圣焰。 随着教皇吟颂的声音逐渐加大，数万平米的巨型广场上犹如升起了一轮新的骄阳，空中圣光回荡，其中似有天使在合唱，神圣赞美诗透过神圣之力传递进每一个人的心灵反复涤荡。在场的平民不知从何时开始，也纷纷向这威严、高贵的神迹而下跪，圣光如水波一样从教皇法袍之下荡漾于远方，跪于阶梯之下进行成人礼的少年们都被包裹于圣光之中。 此时的杰森并不好受，教皇强大的威压使得他几乎跪立不稳，双手紧紧支撑着地面才勉强不让自己倒下去。躯体之中的五脏六俯就像在被一双大手在狠狠挤压揉捏一般，就当自己感觉快被撕裂的时候，地面荡漾而过的神圣之力又一涌而上修复着损伤的身体，紧接着再次被撒裂蹂躏。杰森支撑得很辛苦，也无力抬头看看其它少年是不是也这样，他只是固执地认为从小都比同龄孩子身体健壮，咬紧牙冠死死地苦撑着。 漫长的吟颂终于结束，教皇缓缓收回了左手，右手将圣典至于大王子的头顶，翻开了圣典第一页，以似咏叹的音调转述着神的旨意： “父神的光芒庇护你年青的身驱，父神的智慧指引你迷茫的心灵。承载着无尽荣耀的人啊，必不负于今日之恩赐；虚妄而卑微的生命，岂能逃过父神的眼睛！” 随着教皇一个字一个字的咏出，处于成人礼之中的一千多名少年身躯全部都隐隐透着圣光，而随着圣光的强烈，一批批的少年都倾倒在地，人事不省。当教皇吟颂至最后几个字的时候，终于在这一千多名少年中，有两个身影狂奔乱窜了起来。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的看到，两个虚影一般的存在全身长满了鳞片，双手呈爪状，手肘和膝盖分别长出倒刺，头颅长得像龙类。 禁卫军也没想到在教皇亲自主持的成人礼上会有如此景像，一时不知道是上前杀敌，还是保护好帝王和权贵们的安全为好。 幸好，疯窜的身影并没有持续几秒，然后在一团圣光之中爆裂成了灰烬，教皇也慢慢合上了圣典，冷眼扫视着这一千多名少年，他左手上耀眼的圣光渐渐熄灭，却凭空出现了一把半米来长的短剑。此剑上金色符文闪动，偶尔有淡金火焰溢出，神秘异常。 教皇那透彻人们心灵的声音再次响起：“区区几个异类龙人也敢在此放肆，居然在父神的注视之下想蒙混而过，也太狂妄了一些！刚才只是对这批少年的小小考验，现在已经结束了。圣殿骑士们请安排牧师和神父救治一下晕厥过去的少年，让他们休息两天就好了。通过此次圣光的洗礼，他们日后的身体只会更加健康强壮，也算是我们的神恩赐于他们的礼物。” 教皇抬了抬头，扫视了一下跪于阶梯下面的众多少年，居然生生的还有五个没有倒下，只是全都双手撑地大口的喘息着。面前的大王子显然要比那些少年强得多，不仅没有一丝不适，反而更加的神采飞扬，一双金色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自己手中的短剑。 “很好，你们都是相当优秀的种子，请那些没有倒下的少年跟随着王子到上面来吧，如若连鼓起爬完这数十台阶的勇气都没有，也可以放弃！”说完，教皇更是悠然的转身，慢慢向自己的座位退去。 此时，凯撒大帝从王座上站了起来，在身边宫廷法师的帮助之下向所有的子民们宣布礼成，举国七日的欢庆开始，帝都内子民在这期间每日可以到物资储备库免费领取rou食一磅，松子面包两片，并减免第一季度的税赋。听到这一消息之后，在场的所有平民都沸腾了，颂扬大帝的恩德，为大帝的健康祝福祈祷。 另一边，在听到教皇夸赞自己意志顽强的几个人，纷纷努力克制着自己身体的虚弱，费尽全身力气，就是用爬，也要爬完这高高的台阶，爬到教皇的面前。不巧，杰森正好是这五位之一，而且相对其中两三位还好很多，至少在他奋力尝试了几回之后，他终究还是站了起来！ 见着王子从容的一步步迈上了台阶，这五个英雄一般的少年都在和自己的意志作最后的斗争。杰森缓缓来到台阶下面，身旁有一个身材火爆，一头银色束上发的女孩就在他旁边。由于他略略落后于这名女孩，加上大家都接近于意志崩溃边缘，女孩的头发散乱的披在了脸侧。看衣着，像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至少这女孩发髻上的黑玛瑙发结就不是他这个木头脑袋能识货的。 杰森一边喘息着，一边望着女孩，表情就像一条饥饿的野狗。女孩也瞟了他一眼，终于挤出了两个字：“滚开！”然后继续向上攀去。 杰森被这突如其来的辱骂弄得愤怒不已，可自己连还嘴的力气都没有，心里一个劲的怨念着：“这是什么人啊，怎么比巴巴莎还讨厌。都是爬楼梯，我碍着你什么了啊？”心里想着，脚下却拼命一般的向上迈着。 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后方响起：“杰森哥哥加油啊，你可以一定要爬上去啊！我在下面等你好消息。加油！” 杰森缓缓的转过头，看到巴巴莎在下面不远处，被近卫军阻挡着不能靠近，只能冲自己一个劲的喊话，心里一暖：“似乎这个巴巴莎也不是那么讨厌吧。比刚才那个叼蛮的女孩子好得太多了。” “杰森哥哥，快啊。你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背着你那把破剑啊。快快，先扔掉，爬上去再说啊。你放下了包袱一定会得第一的。”巴巴莎的话再次响在杰森的耳膜上。 他也醒悟过来，连忙靠着阶梯的扶手，顺势将大剑御了下来，顿时觉得身体一轻。在平日里，倒没觉得这大剑有多沉，但到了体力透支的情况下就完全是两个概念。杰森居然还能用平常慢步上楼梯的速度向上蹬去，这让同是好苗子的几个家伙大是意外。 不到一百步的台阶，终于快在脚下走完的时候，杰森笑了，他第一个看到了教皇坐在宝座上的样子，似乎教皇也赞扬他的勇气一般，嘴角微笑。 教皇还没有开口，大王子就兴奋得欢腾了起来：“好样的，比起我最开始要强多了啊！我还生怕你们没有一位能爬上来呢！真是让我太高兴了。”无疑，大王子眼中看到的是未来的强者，是自己气吞山河时的左膀右臂，是将来荣登帝位清扫障碍时最锋利的剑芒。 教皇此时收起了让人窒息的威压，就像一个亲切的长辈在看着自己的孩子蹒跚学步一样，他用眼神鼓励着这几个孩子，让他们不要放弃。当最后一名孩子也爬到自己面前的时候，教皇站了起来，在他站起的同时，所有孩子身上金光缭绕、圣力回荡。瞬间，力量又再一次回到了他们的身体当中，痛楚带来的不适转眼就烟消云散。 之前经历的一切，就好似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