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兽潮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轻抚大地，开始唤醒众生之时，比芸芸众生更早一些醒来的，是奥多的绝大多数居民们。此时他们已经开始了一天的习作，即便是那些七八岁的孩童也不例外，也已开始了基础性的习练。 这便是奥多，这个佣兵国度传承至今的古老生活习俗。 目前身处桑德兰城乔斯家中的唐斯自然不会幸免。虽然乔斯去了佣兵公会坐班，但已经给唐斯安排好了满满一天的训练课程。 在用过简单，但营养充足的早餐之后，唐斯便开始了每天课程的第一步，热身运动——负重跑。当然强度……身负一百公斤重的塔盾慢跑一个时辰。 虽然魂天大陆民众普遍身体素质远高于前世，但这并不意味着这对一个二级的低阶武者来说，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在经过一个时辰的热身后，稍事休息，唐斯便需要开始下一步的课程——剑术训练。虽说是剑术练习，但是其实也就是几个动作的反复：劈砍、挥击、直刺、格挡等等。同时注意自身呼吸与脚步的配合。这套动作需要唐斯规范的完成整整一千次才算合格。而唐斯花费了三十天的时间，才堪堪达到这一水准。 每当唐斯如死狗一般完成剑术练习时，已几近中午。 此时，乔斯会回来，并且带上至少四人份的午餐，这午餐是佣兵公会提供的员工福利餐，一楼酒吧出品。最重要的是吃多少都不用钱。 虽然菜品单调，口味单一，但对于活动了一个上午，饥肠辘辘的唐斯而言，美味程度不下于山珍海味。 这四份午餐中的绝大部分，基本上会短时间内流入唐斯的肠胃。 同时在这个时候，乔斯一般都会教导几句。 “我们不过是些最普通的佣兵，也许比那些没有觉醒魂像的佣兵要好上那么一些，但也仅此而已。所以几乎没有机会像那些大型佣兵团的成员或者其他国度那些大贵族一样，修炼高深的、效果显著的秘典。想要出人头地，想要被人高看一眼，或者最起码的，想要每次任务活着回来的几率比别人更高一些，我们就必须持之以恒的按照这最原始，最基础的方式打磨自己，强壮我们的内心和体魄。小唐斯，你明白吗？” 乔斯看着正低头全力应付眼前餐盒的唐斯语重心长的说道。 “嗯嗯，我明白的，大叔。”唐斯头不抬眼不睁的回了句。 “当然了，这些都还仅仅是基础，想要真正混出个名堂，就一定要觉醒魂像。就拿我来说，当年活着回来的人不多，却也不少，为什么那么多人退下来了，只有我这个废人能在这公会谋个差事，还不是因为我是个中介魂武。不能觉醒魂像，便意味着实力于止步中阶。对我们佣兵而言，中阶武者和中阶魂武，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我给你的魂典虽然只是佣兵之间流传的基础魂典，但的确是可以实打实的一步步提升魂力的。当你有了足够的积累，只要不是运气太差，想必老唐斯的种儿，觉醒魂像还是不成问题的。 等你觉醒了魂像，就可以尽快选择最为合适的战职进行认证，系统的学习战技了。我再帮你想想办法，弄本更高级一些的魂典。说不定都能有机会冲击高阶魂武！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你已经十六岁了，二十岁前不觉醒魂像的话，以后几乎就没有机会了。你一定要抓紧时间，一定要觉醒魂像！” “我明白的，明白的。”唐斯继续专注于眼前的午餐，依旧没心没肺的应付着。 看着一副仿佛饿死鬼投胎像的唐斯，乔斯无奈的笑笑，继续说道：“不知道，你会不会像老唐斯一样觉醒剑魂像。想当年，我和你父亲是一对剑盾搭档，虽然算不上什么有头有脸的组合，可是也是曾经短时间内力扛过高阶魂兽的。后来本有希望再进一步，可惜啊，遭遇了那次任务。结果，哎……” 这时，唐斯终于放下了餐盒，一本正经的向着乔斯问道：“乔斯大叔，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幸存的佣兵们都不愿提起，难道有什么隐情不成？或者是涉及到一些敏感、机密的问题？” “那倒不是，只是当时的情况实在是太惨了！真的太惨了！我们团整整两个大队，两百名佣兵，包括四十名魂武在内，只有五个人活着回来，而且都带着不同程度的伤势。而我，堂堂中介魂武，直接成了残废之人。每每想起，都忍不住的后怕。” “能和我说说嘛？”唐斯继续问道。 看着小唐斯，乔斯有些无力的回答道：“好吧，就和你说说这件事吧。” “那是两年多以前，奥多和联盟三国又一次不同程度的爆发了来自于魂兽山脉的兽潮。 你也知道，南面的联盟三国，并没有那么充裕的兵力，因此，每当这时，各大分会都会发布来自于联盟三国的抵御兽潮的大型公会任务。我和你父亲所在的C级佣兵团卡门也参与了此次任务，并且派出了我们所在的两支大队。 抵御兽潮的任务，在我和你父亲刚刚崭露头角的时候，曾经参与过一次，并且在那次任务中有着不俗的表现。说实话，兽潮名声虽大，但当时真没有感觉是多么恐怖的事。所谓兽潮，在我们看来，不过是兽群为了有效减少族群内部弱势个体，为族群提供更好的生存环境，而被迫进行的一种优胜劣汰的自杀式的奔袭。只是基数比较大而已。 只要是克服了早期的心里恐惧和后续的持续疲劳感，依托有利地势和防御工事，与团队和守军配合好，虽然伤亡不可避免，但是顺利完成任务的可能性还是相当高的。 只是那一次，我们错了！所有人都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魂兽山脉仿佛发疯一般，自有文献记载以来，史无前例的最大兽潮爆发了！ 铺天盖地的兽群，夹杂着大量魂兽潮水般奔袭而来，其中更是不乏高阶的存在！短短的一个时辰就将重兵防御的第一防线，生生撕开一条口子，并且在短时间内杀伤大量生力军，将第一防线彻底击穿。 我和你父亲驻守的城池虽地处第二防线，但却绝没有料想到第一防线会出现短时间内溃败的情况，因而准备不足，仓促应战。寄予厚望的城墙和防御工事，在为数不少的高阶魂兽面前也仅仅是个笑话，不堪一击。守军为了扭转战局，进行了殊死的抵抗，却显得那样的苍白无力。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不到一天的时间，城池就失守了。所有幸存的人只能如丧家之犬一般的，拼命向后方逃跑。当时真的只有一个想法：逃！逃啊逃……只是，暴露在兽群獠牙之下的人们，又有多少真的能逃出生天呢。你的父亲就是在那时的城池守卫战中不幸遇难的，而我幸运的，在灾难过后被人从死人堆里扒了出来。 那次大兽潮，奥多并不是兽潮主力进攻的方向，虽然规模也超出以往，但全民皆兵的奥多，终究还是顺利的挺了过来。联盟三国则损失惨重，因此增援三国的佣兵们也几乎是百不存一。能活着回来的大都选择了黯然退役，只有少数愿意回归佣兵团。很多佣兵团和我们卡门一般被迫降级，有的甚至连基础建制都无法维持，遭到公会除名。 时至今日，我们仍旧不清楚是什么样的诱因，导致了那样超大规模的兽潮。但那场残酷的绞rou机战役，在每一个幸存者心中都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痕。谁也都不愿再提及此事。” 说完，乔斯轻轻摇了摇头，语重心长的再次言道：“那是我生平第一次感觉如此的无力与绝望。在那之后，我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勇气举起盾牌，我选择了退出。 小唐斯，我不想让你也品尝这样的痛苦，所以，我严格的要求你，训练你。直到有一天你能独自扛起这些之前，我都会一刻不停的督促你。相信我，那种感觉，我希望你一辈子都不会体会的到。” “好啦，就说到这里吧。你也吃饱了，该开始修炼魂典了。要领我已经都告诉你了。我也该回公会了。别偷懒啊！” 言毕，不等唐斯回应，乔斯便起身，步履蹒跚的离开了。 看着逐渐远去的乔斯，唐斯微微摇了摇头，轻声低语道：“绝望嘛，呵呵。也许对你而言，那真的是一种绝望吧，但对我而言，那还远远不够。很遗憾啊，乔斯，辜负了你一番美意。可惜，在很早很早以前，我便深刻的体会了绝望的含义！绝望到自己恨不得马上死掉！而且并不是一次，数百年来，数次徘徊在绝望的轮回中。然而，绝望最终没能击倒我。我也终于领悟到这样一个道理：绝望是愚人的结论！而我，埃德蒙·唐斯是会成为至强者的男人！我依然会感到绝望，但是仅限于时间宣告我的生命抵达尽头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