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格瓦斯 （1）
前往王都的队伍才刚刚从圣殿礼拜堂出发，一夜未眠的刘绮业就被困倦击倒，骑在颠簸的马背上昏昏欲睡。 到岭下杜瓦村短短一条山道的距离，两眼微闭的刘绮业身体晃晃悠悠几度险些摔下马去，看得身边的迪莉娅好一阵心惊胆颤。 刘绮业半睡半醒中第一次抬起眼皮的时候，就见队伍已经走出了岭下的杜瓦村。 等第二次睁眼，他发现自己已经身在一条陌生的大路上了。前面领路的是肖恩的背影，他的左右各有一纵列的瓦尼族壮汉跟随，将自己跟迪莉娅夹在两列队伍中间。 第三次睁开眼睛，刘绮业还没等看清周围的环境，就只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转得胃里也是跟着一通翻江倒海。 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晃了两晃从马背上摔到了地面，可双眼的眼皮就像两道厚重的铁闸门，怎么抬也抬不起来了。 朦胧中他感觉到有人将他从地面扶起来送回马背，之后自己腰上就被一条皮带缠住，跟别人的身体固定在了一起。 这个人应该是肖恩，因为刘绮业的脸上传来了松软的鹿皮触感。 得知有人将自己固定在了马背，刘绮业的神经放松下来，心想反正自己被固定着不会再摔下马，不如干脆美美睡一觉到下午，大不了晚上自己睡不着负责守夜就是。 如是想着，刘绮业就将脸贴到面前的鹿皮上，找了个舒服的角度，安然睡去。 这一觉也不知昏天暗地地睡了多久，醒转过来的刘绮业并没有感到一身轻松，反而全身乏力，懒得把眼睁开。 不过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还是挺舒适的，身下是一张柔软的毛皮垫子，身上好像是一张宽大厚实的兽皮，伸手一摸毛茸茸的。 这是到了落脚的旅馆啦？可是不对啊，要是住进了旅馆，房间里应该有壁炉才对，周围黑咕隆咚的，不像点了壁炉啊。就算夜已深，炉火熄了，旅馆的房间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四面透风啊。 刘绮业细细感受着脸上从四面八方吹来透着寒意的凉风，那感觉就像有无数细针扎在脸上似的，竟然有些轻微的疼痛。 算了，可能是在路上搭的简易窝棚吧。反正自己现在有张大毛皮盖在身上，一点儿也不冷，在迷糊一会儿挨到天亮算了。刘绮业想着就翻了个身，平躺的姿势换成侧躺，又把身上毛茸茸的兽皮向上抻了抻。 刚一侧过身来，刘绮业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自己这一翻身，吹在脑袋上的风就多出来一股，正吹在自己面前。这股风比起那些针扎般的寒风带着一丝暖意，而且很有规律，像是一个人的呼吸。 心想这一行十三个人呢，跟别人睡在一个窝棚里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刘绮业就一拧腰，准备换个姿势把脸朝向另一侧。 嗯？这十三个人里面除了迪莉娅都是大老爷们儿啊，联想到那些瓦尼族壮汉凶神恶煞的模样，刘绮业心说就这些人，睡觉不呼噜震天，打嗝放屁就够给自己面子的了，怎么这呼吸还这么轻柔？难道有人壮汉的外表之下，还怀着一颗大家闺秀的心？不可能啊！ 刘绮业又留心感受了一下这轻柔细微的呼吸，里面还似乎带着淡淡的香气。 香味儿？女人？迪莉娅！自，自己跟迪莉娅睡在同一张兽皮被子之下？ 刘绮业的全身突然触电一般僵硬在那里，手心上唰得一下就冒出来一层冷汗，身体猛地向后窜了一截。 他这身体向后一蹿不要紧，躺在身边的人似乎在睡梦中感受到了周身温度的变化，跟着他向后挪动的身体，也向前贴过来一截。这一下，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比先前挨得更近了。 一股带着山花香气的发香顿时弥漫在身体僵硬的刘绮业面前，他心里苦笑：这绝对是迪莉娅没跑儿了，哪个膀大腰圆的壮汉会用浸过花瓣的水洗头发！ 不不不，也许这地方的男人洗头发也用花瓣泡水呢，自己又没跟男人睡在一张床上过。心怀着最后一丝侥幸，刘绮业缓缓张开了他的眼睛，紧张地上牙直打下牙。 当见到趴伏在毛皮上的迪莉娅那张转向自己的柔美安详的睡脸，以及她在兽皮被子下若隐若现的香肩，刘绮业吓得倒抽一口凉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撤！” 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过度还是因为什么，就在刘绮业抡起胳膊伸向身后，想掀开被子逃跑的时候，右腿的小腿肚子竟然说巧不巧地抽筋了。 刘绮业的表情顿时变得极度扭曲，一条右腿在被子之下挺得笔直，上身被脖子带动着也不由自主地扭动起来。 这要是放在平时，刘绮业早就疼得喊出声来了，可现在这种情况，要是发出任何的响动，惊醒了迪莉娅，自己的尴尬癌非得犯病了不可。 刘绮业竭力控制住脖子带动上身扭动的幅度，生怕动作大了碰到身边的迪莉娅。同时他的嘴巴也夸张地大张着，希望这种行为能够帮他将腿上传来的钻心疼痛借着嘴巴尽快发散出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刘绮业的小腿肚子终于不像刚才那般钻心的疼，稍微用些力气就可以正常地弯曲了，嘴巴也不像刚才那么夸张地张着，闭合了起来。 刘绮业长出了一口气，刚才自己这通折腾，好在没把迪莉娅惊醒过来。 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刘绮业就要掀被再逃。他紧张地垂眼瞥了一眼身前的迪莉娅，脸上又是一阵苦楚。 不知道什么时候，迪莉娅的脑袋已经靠在了刘绮业的肩头，只要他稍一颔首，非得吻到人家的额头不可。她的双臂交叉，双手自然地搭在刘绮业侧身压在身下的胳膊上，一旦刘绮业有了大的动作，必然被她察觉。 刘绮业见迪莉娅的睡脸已跟自己近在咫尺，惊得忙吧脖子向后仰去。不料这慌忙之举，让他陷入了一个更深的泥潭。 他脖子一仰，上半身就不自觉地跟迪莉娅又贴近了几分，迪莉娅呼出的绵柔气息刚好拂在他的胸口。 刘绮业感觉自己就像被人扎了一针兴奋剂似的，心跳快得都要炸了，这么下去，自己非要因为紧张过度昏厥过去不可。 可一时之间，也没有什么好的脱身办法，刘绮业只能跟尸体一般硬僵僵侧躺在那，大气儿也不敢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