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咸丰的心思
和春被林泽说的瞠目结舌，半天没吐出一句话，见状，林泽又接着道：“再者，安徽隶属两江总督管辖，颍州的战报、连同发匪枭首都已经呈送至两江总督府，若是和大人不信，尽可以去总督大人那儿查明，看草民说的是否属实。” “至于大破三河镇五千发匪一战，此乃曾大人亲自督战，率领我五百壮士以少克多，取得的胜利。曾大人组建乡勇，致力于剿匪大业数载，莫非和大人还要质疑他不成？” 林泽说到后面，已然以曾国藩部将的身份自居，这一刻他所代表的就是曾国藩，谁若质疑他，那就是在质疑曾国藩。 如此一来，和春自然是被噎的无话可说，毕竟，他惹不起曾国藩。要说当今皇上身边的红人，除了以肃顺为首的一干心腹朝臣外，那就是曾国藩首当其冲，他一个小小的江宁将军，得罪不起。 话已至此，和春总不能说，这是曾国藩自己捏造的吧，所以，他只是冷哼一声，又悻悻的退了下来。 “和春，你作为江宁将军，两万大军却被不敌五千发匪，朕当初给你机会不追究此事，本以为你会知错悔改，可是你今日的表现，却让朕很失望啊！” 眼看着此事就这样过去，谁知咸丰却不依不饶起来，此话一出口，和春背后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慌乱中，和春忙伏跪在地，连连磕头道：“陛下息怒，是臣有负圣恩，臣罪该万死！” 虽不知这和春是真害怕，还是做做样子，但那额头撞地的声音，林泽却是听的真切，应该是真的。 偷偷地瞟了眼坐在龙椅上的咸丰，除去一身黄袍不说，林泽觉得上面的那个年轻人虽然病怏怏的，却依旧给人几分威严的感觉，让人心中生不起亵渎之意。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王者之气？ 话说林泽在台下乱开小差，却没有意识到，朝堂之上的气氛，已经变得异常沉闷。任凭和春在下面把头磕的梆梆作响，但咸丰依旧没有半点原谅的意思，直到这时，殿中的各位大臣才意识到，完了，看来这皇帝是真的发怒了。 侍奉了咸丰七八年，在场的几位大臣都清楚，这位皇帝的阴柔脾性。每次发火前，几乎没有任何前兆，但是下一秒便有人要掉脑袋。 所以，看到这一幕，下面的大臣心知不妙，赶忙上前劝阻道：“陛下息怒，和大人也只是无心之失，还望陛下看在和大人鞠躬尽瘁份上，饶了和大人吧。” “请陛下息怒！” 一时间，朝中百官齐齐奏呼，见此，林泽虽然心中不乐意，但为了顺应主流，也只好加入到请愿的行列当中。 看下面跪下的一大片，咸丰脸上变了变，但还是没有说话。他其实已经有杀和春之心，江南大营被破只是一方面，还有一点，就是要杀鸡儆猴，震震台下的大臣。 自从他继位以来，朝中百官就一直不看好他这个皇帝，处处怠慢，表面上虽然心存恭敬，但暗中却不将自己放在心上。打起仗来，也是阳奉阴违，国库每年百万两银子花下去，养肥了这些蛀虫，却落得大清江山不保，这些咸丰看在眼里，也深深的埋在心中。 大清建国两百多年，却不能毁在自己的手上，眼看着自己的皇子出世长大，自己总该为儿子留些什么，难道这是残破不堪的江山？ 此前，咸丰虽然不甘心，但战报上的事实胜于雄辩，大清帝国的军队的确打不过发匪，这其中憋屈的也只有咸丰，对那些败将，他也不好说什么。可自从林泽出现以后，咸丰才突然发现，原来并非是自己一厢情愿，发匪完全可以战胜。 之所以自己会败，并非大清的士兵战斗力弱，而是那些将领无能。否则，同样带兵打仗，为什么林泽可以以五百士兵，击溃五千发匪，而自己供养了这么多年的士兵却不能，更何况对方的士兵都是些乡勇，还没有经过正规的训练。 也许和春的罪不至死，但在咸丰心中，对方却已经上了必杀的名单，他要整顿朝中将领，就必须要有牺牲才能震慑群臣，很不幸，和春就是这个倒霉蛋。 “朕意已决，众卿不必多言，来人呐，和春依仗朕的信任，屡次犯错，不知悔改。现夺去官职，押入天牢！” 咸丰的脸上没有丝毫波动，不带感情的声音响起后，朝中震惊一片，所有人都没想到，陛下会这般果决。 “陛下，三思啊。和春虽然有过，但现在却杀不得！” 朝堂上，事态一发不可收拾，终于，老臣肃顺上前一步，启奏道。 “爱卿，你也阻止朕，为何？” 其实咸丰心中也在犹豫，让他直接杀了和春，他还真下不了手，这才决定将其打入天牢，再行处决。却不想，就连肃顺也来阻止自己。 “陛下，臣以为如今发匪势盛，虽然在山西、天津屡屡受挫，却贼心不死。接下来，苏州上海一带，将会首当其冲受到威胁。所以，当务之急，陛下应该重建江南大营，挡住发匪的步伐。至于和大人，他虽然有过，但是却对江南一带极为熟悉，是这次重建江南大营，不可缺少了他呀。” 肃顺寥寥几句，便已经陈述利弊，听的众人连连点头。看左右人都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林泽心中发虚，遂也假模假样，做恍然大悟之状。可谁知，林泽刚一抬头，便看到肃顺那张老脸盯着自己，看的林泽一阵毛骨悚然，隐约觉得事情不妙。 “你继续说？” 咸丰的优柔寡断是出了名的，此刻听到肃顺大说和春的重要性，这便更加犹豫。 “所以说，和大人杀不得，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臣倒是有个方法，可以解陛下之忧！” 一听肃顺有法子，咸丰忙道：“爱卿，快快说来？” “陛下不若给和大人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重建江南大营，重新扼住发匪的气焰。至于林团练，一身骁勇本领也该为国出力，就让林团练辅佐和大人，给予发匪一击迎头痛击岂不是更好？” 果不出林泽所料，这老家伙一张口，还真没自己好事。把自己派到南京，那可是长毛的眼皮子底下，不是让自己送死吗！深深的埋下脑袋，林泽在心中暗暗诅咒肃顺。 “陛下，微臣也赞同尚书大人的观点，林团练乃是国之栋梁，但过于年轻，须当好好历练。江南大营地处发匪心腹，乃是兵家要地，正需要林团练这样的人才。” 是时，铁帽子亲王段华也站了出来，赞成肃顺。 至于这位亲王大人，便是当今的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简称林泽口中九门提督。前日林泽在八大胡同教训那个刀疤脸军官的事情，已经传到了段华耳中，这一刻，就是他公报私仇的好机会。 接着，在段华的示意下，其他大臣也都纷纷站出来，力荐林泽赴任江南大营。这下倒好，原本还想混个官老爷做做的林泽，还没明白发生什么事，便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让林泽去江南大营，这个主意不错。” 咸丰的话，如一个大锤，重重的敲在林泽心上。只听咸丰问道：“林泽啊，你意下如何？” “只要能为陛下分忧，臣万死莫辞！” 林泽那个心在滴血，但还是咬着牙，装作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字字铿锵道。 “好，果然没叫朕失望，林泽听封！” 若说高兴，此刻在殿中，最开心的莫过于咸丰了，他已经隐约看到，又一个曾国藩出现在自己面前。 “林泽率五百勇士大败发匪，此等战绩勇冠三军，朕今日封你为忠勇巴图鲁的称号，由你任随军参将，并加封你兵部侍郎衔，望你日后大败发匪，扬我大清国威。” 咸丰的封赏一下，左右群臣面上无不变色，巴图鲁这种勇士称号，自大清建国起，赐封的汉人就不超过十个。林泽竟然能得道如此荣誉，足以可见咸丰对他的看重。再者随军参将和兵部侍郎虽然是需衔，却也变相的表明了咸丰重用林泽之心。 这样一来，下面的大臣心中，已经生出了了结交的念头。现在的林泽，虽然还上不来台面，但就此以往下去，必将成为一尊庞然大物，他们这些混迹了多年官场的老人，自然看得出林泽的潜力巨大，有结交的必要。 “谢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巴图鲁什么的，林泽不知道，至于参将他也没印象，倒是兵部侍郎却让林泽心中激动了好久，这个官他听过，那可是相当于后世的国防部副部长了。 当然，林泽他还并不清楚，整个大清的兵部侍郎是最不值钱的，因为每个地方的巡抚都兼兵部侍郎衔，在加上晚清时局动荡，随便一个封赏都是这个侍郎、那个侍郎的，就好比曾国藩，一人就兼了五部侍郎，他这个兵部侍郎，没有半点权力。可怜林泽还激动的不清，一个劲的磕头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