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太和县保卫战
太和县令陈有德这几天，是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香。终于，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蒙城和颍上两县都传来急报，已经有两股长毛大军从东、南两面进入了颍州，一路上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各县县城纷纷失守，颍州知府崔宇带领两千士兵支援颍上，结果也被杀的大败而回。 现在颍上已破，长毛大军长驱直入已经打到了阜阳县，也就是颍州府的所在。至于蒙城的情形，也岌岌可危。 “快开门，我要进去。林大人，林大人！” 督促完士兵们cao练，林泽换下一身衣装正准备回府，却听军营外突然传来一阵叫嚷声。 “陆羽，过去去看看，究竟何人在外喧哗！” 军营乃是兵家重地，没有林泽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当然，想出去也不可以。 “大人，是陈县令！” “他来干什么，让他进来。” “是！” 陆羽一路小跑，示意大门守卫放行，直到这时，陈有德才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进来。 “出大事了，长毛的军队打进颍州了，林大人，你倒是快想想办法啊！” 陈有德都快急哭了，眼看着长毛大军离自己这太和县越来越近，他是打从心里害怕。听人说，那些长毛信奉的是邪教，每次杀完人都会把人的头颅割下，还生饮人血，面对如此可怕的异端，陈有德宁可死也不想落在长毛手里。 至于他战前的那点决心，也早已被吓的丁点不剩，看对方这副情景，林泽叹了口气。他早就知道这些人靠不住，可是没想到，这个陈有德会这么窝囊。 “慌什么，大人只管守在县衙里便好，长毛的事就交给我吧。” 挥了挥手，在林泽的示意下，两个士兵又扶着陈有德，将其护送回了县衙。原来在来的路上，陈有德感到事态紧急，连声招呼都不打，竟然孤身一人就跑到了军营，这县令是一城之主，林泽还需留对方稳固军心。 将陈有德妥善安稳好，林泽第一道命令便是让所有士兵撤回城里，接着又加紧命人在城外挖筑壕沟。壕沟一事，早在一周前林泽便已经命工兵着手，如今再加把劲，今天应该可以完工。 在壕沟外围百米远的地方，林泽又派兵用铁丝网拉出一道道围栏。起初，有许多人对林泽这点表示不解，如果说壕沟可以隐蔽身形，那这些铁丝网又有什么用？一刀就可以将其破开，即便多布置了三层，可敌军再多砍几刀，铁丝网便照样失去了防御功能，其效果还不如拒马。 对此，林泽始终没有说明理由，士兵们看他这般，也只好照做。 战争这种东西说来就来，等不得人们做好心理准备。就在第二天傍晚，城外探子来报，长毛大军已经出现在了十里地外，看情形他们是准备在那儿安营扎寨，休息一宿，等到第二日再行攻城。 可是林泽不这么想，历史上不乏有半夜突袭，以最小的代价取得奇胜的战役。这些太平军现在安营扎寨，很有可能可能就是制造一种迷惑自己假象，对于这一点，林泽宁可信其有不敢信其无。 所以，林泽一得到消息，便让士兵们按照原计划，各就各位部署在每个防御关口，静静守候。 秋天的夜空异常晴朗，凉风吹过袭人心扉，给人以从未有过的清凉之感。 士兵们虽然在壕沟里一等就是三四个时辰，但每个人都无比亢奋，甚至就连握紧步枪的双手，都在微微发颤。 不知不觉，已经是三更时分，一轮皓月挂上云霄。这个时分的月亮，是一天中最圆最亮的时候，照的大地上都朦胧一片，寂静异常。 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从远处传来，而那些蹲在壕沟中的士兵，则听的最为真切。 “终于来了！” 听到手下一名哨兵来报，匍匐在城楼上的林泽微微一笑，反手一转做出一个下去准备的姿势。随机，整个人便端起手中的步枪，缓缓瞄准城墙下，那一片距离城门越来越近的黑影 “杀呀！” 也许是看到城墙的轮廓，早已隐蔽声响的太平军，此刻再也忍不住了，都举起手中的兵器，大吼着冲向城门。 与此同时，无数火把被瞬间点亮，恍惚看来，太平的队伍就仿佛是一条巨大的火龙，正张牙舞爪的朝城门扑去。 “啊…” 然而，这情形并没有维持多久，很快，这支军队的阵型，便被一片惨叫声扰乱。接着，整支大军竟无法再推进半步，仿佛是撞到了一度无形的墙壁。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停下来？” 一名大将突然吼道，此人名叫林元芳，乃是李秀成手下的一员猛将。此次他奉命与另外一股太平军，兵分两路攻占颍川，完成对安徽的战略部署。等到那时，庐州的大军便可以联合颍川，从后方对被困三河镇的曾国藩形成包围之势，一举将其铲除。 可以说，这次林元芳肩上的任务极为重要，容不得半点差错。今夜突袭太和县就是个例子，如今颍川几个县城已经陆续被破，就连那颍州知府都已经举家逃往了河南，整个颍川只剩下一个太和县还没有拿下，所以林元芳只想快点拿下太和，不想节外生枝。 可是没想到，就是这样一座偏远的小县城，自己的军队还没靠近便出现了问题。 “将军，前方出现大范围的铁丝网，士兵们都被铁丝网拦住，无法前行！”前方士兵急急来报。 得知拦住军队的，竟是这等小事，林元芳遂气急败坏道：“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砍!” “是！” 小兵得令，正待开口传达，边听远处一声枪响，那士兵连叫都没来得及叫出，便直挺挺的摔倒在地。 林元芳距离那士兵最近，见对方突然倒下，林元芳下意识的走近一看，却见那士兵已然身亡，其额头上还有一个眼珠大小的血洞。直到这时，林元芳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忙吼道：“全军戒备，有敌袭！” 可是他还是慢了一步，因为就在他开口的瞬间，身边的士兵们已经成排成排的倒了下来。 原来那一枪正是林泽所发出，听到枪响，早已埋伏好的士兵们，像是得道指令一般纷纷爬出壕沟，对百米外的太平军发起着疯狂的攻击。 “砰砰…” 一排排枪声接连不断的响起，士兵们两人一组，一人打完另一人便趁机补上，打完的人再就此机会填装弹药，就这样，枪声一经响起，便连绵不绝。 至于那些太平军苦于被身前的铁丝网所当，正想要待拔刀将其砍断，却不料面前的旷地上突然冒出无数火星，他们甚至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便已经身重数枪倒地身亡。 异变突起，林元芳搞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自己的士兵便已经死伤过半，这是他从军这么多年来从没遇到过的。 “有鬼啊，救命啊！”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这喊声一出，场上的那些早已被吓傻的太平军，那还等得了主帅下令，都开始疯狂的逃命。的确，这半夜三更的，他们连清军的影子都没看到，便已经出现大半的死伤，这不是遇见鬼了是什么。 再者太平天国的士兵们，本来就常听他们的洪大教主，整天给他们灌输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今晚上出现的怪事，士兵们自然要和神啊鬼啊之类的联系在一起，如此一联系。那就更了不得。鬼怪都是杀人于无形的，自己若不跑快点，哪还有命在！ 于是乎，这些太平军连最后一点士气，都让自己的想法吓得一干二净。见状，林元芳虽然不甘心，但也不德不下令：“撤退，全军撤退！” 就这样，原本如潮水一般涌来的太平军，在此刻又如同潮水一般褪去，只丢下一地死去的尸体，还有少数身重数弹，却还有一口气在的士兵。这些人原本以为撑到最后，会等到同伴的救援，却不料只是一面面冰凉的大刀，将他们最后一丝生机断送。 “胜利了！” “太好了，我们打赢了长毛！” 原本静悄悄的战场上，安静的让人害怕，终于，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士兵们这才纷纷醒来，一个个欢呼着跳出壕沟。 在士兵们看来，刚才的一切都仿佛是在做梦一般，传说中凶恶至极的长毛，竟然就这样被他们击败了，这些人所做的也仅仅是照着平时训练的那样，关键时刻开了两枪，这是就是这样他们却取得了胜利，所有人的心中都久久不能平静。 尤其是那一百名老兵，此刻他们也不敢相信，这才过去了几个月的工夫，在他们眼中如同死神一般的长毛，竟然变得这么不堪一击，简直就变成了他们的活枪靶子，几乎没有一点反抗能力。当然，他们在兴奋之余也都明白，这一切都是林泽带给他们的，如果没有林泽，他还是那些个仍人宰杀的弱者。 “大人，长毛撤退了，您刚才那一枪，真是太准了。依我看，那个长毛头子，怕是被大人的枪法吓破了胆吧！” 正值胜利的喜悦，张三不失时机凑到林泽跟前，大肆拍其马屁。 “怎么，你也认为我那一枪很准？” 虽然取得了从未有过的胜利，自己方面不费一兵一卒便将敌军打的落花流水，但林泽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笑容。对于这一战，林泽本就抱着必胜的心态来打的，因为他从很早就开始为这一战做准备，己方占尽了武器、地势、心理上的各种优势，就是想不赢都难。 而且，这里还有一个原因让林泽提不起半点心情，尤其是张三那句话，更是仿佛给林泽来了一巴掌。 因为林泽那一枪，虽然传令兵一枪爆头。可是，当初林泽所瞄准的，分明就是林元芳而并非传令兵，他竟然又一次打偏了，这让林泽怎能不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