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那一吻
夜已深。 傅莼合衣躺在床上。她遣退了安安,并且吩咐她无论如何,不得到自己的叫唤都不许入来。 那个小子很快就会前来,将带给她他所许诺的又一次生命。 她可以相信他吗?在如此的深夜里,毫无设防地让一个男人闯入到自己的禁地。 “笃、笃笃。” 窗口轻传来几声扣响。她的心突然地收紧,紧张得有点喘不过气。 “笃、笃。笃笃、笃。笃。笃。”窗击声再次传来。 这是他和她约定的敲窗暗号,一短一长两短三长。 “进来吧。”她终于发出一声低弱的回音。 窗户打开,如灵猫一般地轻轻落地,随后脚步声就来到了她的面前。 灯火下,他手提一个小箱,穿着一套很窄很紧的黑色衣服,与他的肌肤贴得紧紧的,凸显着他完美的轮廓,让人怦然心跳。只是这套好象衣服有个缺点,就是他下面显得很大,那么大的一团都鼓在那里,羞得羞死人了。 穿成这样,他想干嘛?!! 她猛然地闭上双眼,不敢再看,任凭着一股热血在脑部汹涌着,想发出点声音都是无能为力。 “张开嘴巴。”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她顺从地睁开眼,张开双唇,只见一道白色的光线飞入自己的嘴里,然后便有着什么东西在津*液间悄然融化,顷刻就不见了。 “闭上眼睛,什么都不用想,我要行仙术了。”他命令着说。 这种语气忽然让她回想起那个冬日,他坐在那种椅子上,颐使气指地对她发出一个个指令,她在后面可笑地推着他,象个傻瓜。 她看见他在床头的地上坐了下来,闭目手捏剑诀,姿势倒是那么回事,但口中却低声唱起了歌来。 他的歌好怪,没有一个字是她听得懂的,但旋律却是异常地优美,带着股说不出的苍凉感,如流经冬日荒原的小河在低声吟唱。 渐渐地,意识开始朦胧。她感到自己开始向着空中升腾,穿过床的帷帐,再穿过楼板与屋顶,升到了半空之中。一只黑色的大鸟借着夜色悄无声息的滑行到她的身旁,翅膀一掠,就将她驮在了背上,随后振翅翱翔,只上万里皓空。。。 大鸟带着她飞越云海,降到一处深山,黑黑巍巍,怪石嶙嶙。她恍然中记得这个地方,那个狼袭的雪夜,一处风啸的洞xue。不知如何,她身处洞里,燃点着的篝火,烁烁红红,象不熄的记忆。 一个黑影空气般地出现在她面前。她问:“你是谁?” 他答:“我是灵魂。” 她再问:“什么是灵魂。” 他再答:“就是你想要的。” 想要什么?她扪心自问,然后埋首于灵魂的怀里。 刹那,他们融为了一体,再也没有隔阂。。。 。。。。。。 不知多久,傅莼睁开双眼,入眼的便是他那张精疲力竭的脸,满头满脸都是汗水,正坐在地上闭目养神。 他的衣服。。。她的心怦怦地猛跳,和梦幻中的那个灵魂是如此相似。她猛然坐起身来,随即又惊得呆住,腰部与腿部都可以用力了,再动动膝盖脚趾,无不运转如意。 她掀开被子,一下子就站在地上,愣愣地看着自己的的双腿,眼泪哗哗滚着,带着呜声:“我好了。” “是!”他睁开眼睛,露出了满眼的疲惫。 “你怎么了?”她急切地问。 他强笑着说:“我还好,只是行仙术脱了力。” 她抓住了他的双肩,留下两行清泪:“你不会有事的,是吗?”随即就看到了他身下的一滩水,听说那些“油尽灯枯”的高人、仙人在大限来临之时都是会汗如浆出,犹如现在他这般模样。 想到这里,她方寸已乱,只是梨花带雨,泪如涌泉。 “给你,取出来了。”他右手伸开,手掌上放着粒铅弹。 随即他闭上眼睛,脑中浮现出了适才的旖旎:他除下了她所有的衣裳,遍体雪白地躺在床上,浑圆的肩,丰润地臀,还有那两条笔直且欣长的腿。。。 罗拔给她做了手术,除了取弹之外,还用再生蛋白管将所有断裂的经脉与血管连接起来,并在她的血液里加入了改变机能的因子,让她脱胎换骨。手术后的她,将会比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要聪明、健康,而且还强有力得多。
她用袖口擦擦泪水,再怔怔地从他手里接过那粒弹丸。看到他闭起了双目,她明白,这是在等待她心甘情愿的一吻,好免了他的罪孽。 她战战兢兢地寻到了他嘴唇的位置,屏气静心,正待闭目吻去。 不对!忽然间,她觉得有些异常。他脸上的这道伤疤好象有些奇怪,在眉头的那一端怎么会从脸部张开出来,难道是伤疤是要自行地脱落么? 不是还没吻吗?伤疤就要自己脱落了?。。。 他闭目等待着,感觉到她的双手扶住了自己的脸庞,然后嘴唇慢慢地凑近。。。凑近。。。再凑近。。。他心中得意,人生的第一吻即将来临了,而且是心上的美人儿主动献吻。那传说中一吻会是怎般的风情呢?。。。 “唰”地一声,他只觉得脸上一凉,接着耳边响起一声怒吼:“混蛋!”。 睁开眼,但见她柳眉倒竖,怒目切齿,手里拿着一条蜈蚣型的假伤疤。 “糟!” 犹如偷窃时被人发现的小偷,他弹簧般跳将起来,提起药箱急急地跑路。 只听得“哐”地一响,窗口已然消失了他的踪影。 “小姐!”门外传来了安安急切的声音。 傅莼稳了稳心神,回答一声:“没事,你去睡吧”。安安听了,便返回去外屋睡下。 她坐在床头,胸口不住地起伏,气得牙痒痒地,这小子差点得手,实在可恶! 一阵口干舌燥,她走下床,来到八仙桌前准备倒杯水喝。端起茶壶,摇一摇,里面空空如也。 “睡下前不是还有半壶茶吗?”她心中疑惑。 快步走回床前,在地上那一滩“油尽灯枯”的积水中摸上一把,放在鼻尖上一闻,心中顿时怒火万丈,再次大骂一声:“狗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