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训练日
冷风飕飕,昏阴的天空一片暗黄色的浑浊。 下午两点,昇阳城南门外已经站好了整齐的队列。一百二十余人,俱穿黑色军服,排成三条横队。 这是昇阳城府步兵的训练。训练的第一个内容便是围绕着城墙,在城外的石子路面上跑两圈约六里路。 昨天木吉前来通知阿图,说他现在已经是昇阳城的学徒工,虽然还不是府兵,但却是打今日开始就要接受训练了。还说训练是不可以迟到的,一月内若迟到一次就罚跑十圈,二次二十圈,三次打三鞭,四次除名,因此他不敢怠慢,早早地就来到了南门外。 随着一声号令,排在最右手的傅兖与傅异一马当先地跑在最前列。傅兖与傅异虽然已步入了中年,但他们的跑姿仍然是十分的轻快,而且还有意地压着速度好让后面的人跟得上。 阿图被分到了南蛮这什人中跟着训练,这什人里就有阿晃。前后都是呼啦啦地喘息声,只有阿图显得轻松无比,边跑边和身旁的阿晃聊了起来:“顿别介与顿别尉也跑步?” “也不是次次都跑,但常常跟着大家一起练。”阿晃答道。 这段时间,阿图与几个哥们八卦的时候听说了不少有关傅家的背景:他们的祖先原来是武宗皇帝的四大侍卫之一,后被武宗外放出去领军并立了大功,最后封了个男爵。不过,如今的北见国因并吞了几个邻国,已经是子国了。 傅家三兄弟里以傅异的武艺最高,傅兖次之,傅恒则完全不会,他们两个练的都是家传的武艺,叫做什么傅家手、傅家刀与傅家枪。至于傅莼,听说她小时候拜了一位高人为师,学的并非是家传的武技。 “喂,阿晃。我看那些骑兵都很威风,你为什么不去当骑兵?”阿图继续问。 阿晃是个巨没体力的,才跑了半圈,他就已经大口喘着粗气了,“呼呼。。。这个。。。我本来也想当骑兵,但是军官说我个子太高,不要我。。。” “为什么?个子高不好吗?”阿图觉得十分地奇怪。 “呼呼。。。个子高身体就重。。。连盔甲都要大号的,会增加马的负担。。。呼呼。。。军官说骑兵最重要的是机动性。。。” 没想到是这种理由。阿图回想一下,果然那些骑兵都不太高,尤其是那些牛皮哄哄的重骑,虽然练得满身肌rou,但身高却几乎没有超过五尺八寸,多数在五尺三至五尺七寸左右。 “顿别尉很高也很重啊,他还是重骑指挥呢?” “嘿嘿。。。那是因为顿别尉的马好,呼呼。。。听说他只穿单层铠甲。。。” “那木吉呢?他为什么不去当骑兵?”阿图再问。木吉的也很矮,高度大概只有五尺三寸上下。 “他太瘦了,再说他是前年才从本州来顿别的。。。呼呼。。。从小没有骑过马,所以也没要他。。。” “那小开呢他好像正好五尺七寸。” “呼呼。。。你烦不烦,当不当骑兵关。。。呼呼。。。你什么事!” 跑完第一圈后,一半多的人已经气喘吁吁,看来他们的体力实在是有些问题。不过队伍中也有一些体力好的人开始越过前排的人,加速向前跑去。 “他们要干什么?”阿图诧异地问。 “最后一圈,呼呼。。。不讲队列,只要跑进前十,呼呼。。。明天早饭都有鸡腿吃。”阿晃涨红着脸,气喘如牛般地回答着。 “哦。那我也去。” “跑前三的有两条鸡腿。。。呼呼。。。分我一条。” 阿晃还没说完,只见他已经一溜烟地就向前跑去了。 傅兖与傅异仍然是匀速跑在队伍中,跑了这么久,他们脸上也不见几滴汗,想必是练气练得不错。这时,越来越多的人超越了他们,跑向前方。 “唰”地一声,一个人影象箭一般越过他们二人,然后顷刻间超越了前方所有的人,再眨眼就在前方的转角处消失不见了。 “啊。”傅异虽然听傅莼说过这小子跑起来快过马,但此刻亲眼所见之下,还是大吃了一惊,转头对身旁的傅兖道:“人跑怎能如此快法?这小子好生古怪。。。” 傅兖却是面不改色地说:“看着吧,只怕将来还有更多古怪之事。” “我说大哥,咱们也别任这小子在城里胡混了,这可是个万人敌啊。干脆把他交给我,两年内,一定把他调教好。” “这可不成,他是六妹的兵,你跟我说没用。”傅兖笑道。 “嗨!那六妹可也没管人家啊。你瞧,他都来了个把月了,六妹也没个说法。就这么闲着瞎混,我看着都急。”傅异带着不满说。 “我说老三啊,你也别急。他现在不是已经当兵了嘛?就让他这么先干着,咱们再看看。” 傅异斜视了他一眼,心道:都说你是个温吞水,真是一点都不错。 ※※※ “阿图,出列!”什长南蛮高声喊道。 跑步完毕。休息了十分钟后,南门外的校场上,府兵们分成了十人一队,开始了常规的训练。 南蛮本名是钟信熊,因他老家是大陆广西人,为人又是素来蛮横,所以花名就被叫做了南蛮。 “是!”阿图应声出列。 “你是新人。先给大家说说,刀、枪、棒、矛你以前练过哪样?”南蛮问道。 阿图练过徒手搏击,练过光剑,练过机甲,练过射击,他听别人称火枪也叫枪,便道:“练过枪。” “好!”南蛮伸手在兵器架上取过了一杆红缨枪扔给了他,道:“耍几式看看。” 阿图接过红缨枪,顿时傻了眼,便叫道:“不是这个枪?” “他练得是蜡头枪。”下面有人起哄道。随即众人一阵哄笑。 “住口!刚才是谁放屁!站出来!”南蛮怒道。 无人应声,但笑声却是停止了。看来大家都还是有些怕他。 南蛮见大家噤了声,也就不追究了,毕竟这都是帮粗汉,难免有些鄙俗的。 随即他转头向阿图说:“记住了,以后在军中,红缨枪不得叫枪,得叫长枪。” “是。” “既然你刚才说练过枪,莫非你练的是火枪?” “是。” 南蛮点点头,道:“不过发射火枪有定时,火枪排在最后半个钟头。除了火枪,你还练过其它武技没有?” “空手打,还有。。。刀。”阿图答道。他看见兵器架上摆放着单刀,而光刀与光剑相似,也可以说练过刀。
“好。那你跟我练上一回试试。” 南蛮上下打量他一眼,觉得有点手痒。这小子被傅莼和酋木正吹上天了,什么跳到马头上把人踢下马,世上有跳马头这种功夫吗?没听说过,估计是吹牛。虽然这小子跑得是很快,但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崽子。难道他是打娘胎里就开始练武了? “练一回是什么意思?” “就是打一场。” “有鸡腿吃?” 南蛮一听,哈哈大笑:“你赢了老子,老子请你吃十只鸡腿”。他的功夫很不错,在昇阳城里算是少逢敌手。 不料,他话刚落音,但只见眼前一花,脚下一拌,就摔了个仰八叉,四周围观的人顿时大笑连连。 南蛮大怒,心道哪有这么不讲规矩的,说都不说一声就开打。但他蛮劲上来,也不争辩,蹲了个马步,双掌一前一后地摆了个架势,大声道:“再来。” “十只鸡腿” “好。” 话刚说完,南蛮又是一个仰八叉摔倒在地。 不过他还是不服,又起身挑战,结果又再输了十条鸡腿,这才醒悟自己远远不是这阿图对手,只得作罢。 结果阿图分到了一根长矛,与木吉还有几个长枪兵一起练起了枪兵的基本动作。 就这样,很快就来到了火枪的训练时间,南蛮将一枝火枪塞到了他的手里。 阿图低头一看,只见这只火枪乃是铁管木托,长不到五尺。铁制的枪管与机件上都上了油,黑黝黝地发着暗光,可见保养得很好。木质的枪柄与枪身上还刻着些花纹,显得很漂亮。 他心中一喜,很想尝试一番这种火器的滋味。虽然它实在是很原始,但“啪”地一声巨响,也是怪吓人的。 “卧倒!”南蛮一声大喝,所有的人趴了下来。 “瞄准!”南蛮又大喝一声,所有的人把枪支在一个土墩上,瞄准着前方的草靶。 过了好一阵。阿图终于忍不住了,向身边的木吉问:“我没有弹药,你有没有,分点给我。” 木吉听了嘿嘿只笑,便向阿图解释了一番火枪的训练方法。 原来,火枪训练瞄准是不发弹的,就是瞄啊瞄啊,一直瞄到准为止。如果实在是瞄得很准了怎么办,那就把枪头晃一下,再次重瞄。 除了卧式之外,还有蹲式瞄准与站式瞄准两种训练,反正就是瞄啊瞄,不停地瞄。 “原来火枪是这样的训练法。”阿图长长地xiele一口气。 不过他还是想错了,火枪的训练不止是瞄准,还有射击队列与阵型训练。 其中有个叫“三段击”的,就是三人一组排成一列,第一人射完,然后退到最后装弹,要等到第三人发射完毕退下之前将弹药装好,如此三人一组做到火力连续不断。但即便是这三段击的训练也是不发弹的,大家假模假样的射击与上弹,还要做到一切动作按cao典的规范来,谁做得马虎了就要被南蛮大声呵斥。 训练完毕之后,木吉才告诉他,实弹训练是每半月一次,到时候做得不好是要受罚的,所以这些平时的训练还是要认真地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