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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风雨之秋 第二十五章 守护

    果然不出李宓所料,他到达太和城的当晚,南诏王派遣的大臣便已经到了他所住之地。

    看到来人时,李宓显然松了一口气,是凤良相!

    但是凤良相的表情也是十分的不好看,李宓心下一沉,面上却是不动任何声色。恭恭敬敬地请他进入房中,二人坐定,这才出声询问道:“某奉大唐皇帝之命,前来南诏调查关于贵国王率人袭击云南太守府之事。”

    说着他的目光便盯着凤良相,话中的意思已经说的十分明显:大唐并没有想要与南诏开战的意思,皇帝的想法也是以和为贵,所以才派他不远千里地来到这里,调查此事。

    凤良相看着他的眼睛,忽然说道:“李使君不知道此事真相?”

    闻言,李宓的眉头皱了起来,出声问道:“大相此言何意?”

    凤良相摇了摇头,叹息道:“说起来此事堪称国丑,老夫本该闭口不谈才是,但来之前,大王却亲自交代老夫,要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使君,但请使君务必要守口如瓶,勿要外传。”

    李宓皱着眉头,点头说道:“好,某答应你,绝不轻易外传。”

    听到这句话,凤良相这才点了点头,说道:“自原剑南节度使郭虚己病逝后,鲜于仲通上位以来,对周边各族的政策便愈加苛刻,其中尤以云南郡为最。无论是大唐的商人来南诏还是南诏的商人去大唐都要被收取大量的商税,渐渐的来往两国之间的商旅便越来越少。大王对此深感忧虑,便带着王后一起前往蜀郡,想要和节度使鲜于仲通商谈一下。

    那日大王与王后暂歇在姚州,那云南太守张虔陀却在宴上屡次欺辱大王,但大王为了两国之间的和平,都忍了下来。谁料张虔陀却是胆大包天,这贼子听闻我国王后貌美无双,竟设将她jian污,大王也正是因此方才率亲卫袭击太守府,目的便是为了救王后。但王后被张虔陀那贼子羞辱,几番想要寻短见,若非大王及时拦住,恐怕早已不知死了几回。如此恶劣之事,你们唐廷不追究那张虔陀,却是反要来责问我南诏,试问天理何在?”

    凤良相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竟是拍着几案,站起身指着李宓一顿怒喝。

    李宓却是睁大了眼睛,惊问道:“竟有此事!李某怎么竟一点都不知道?”

    凤良相冷笑道:“难道你认为张虔陀那小人会把这种事情老老实实地禀报上去?”

    闻言,李宓沉默了。凤良相却是站起身,说道:“明日就请使君回去吧,大王说过,使君于他有救命复国之恩,无论你来还是去都绝对不会有所阻拦,但大王复仇之心以决,任何事情都不可能改变,希望使君能明白。”

    李宓默然不语,半晌,方才喟然叹息道:“明日我便回去,向皇帝禀报此事,相信圣人陛下一定会还南诏一个公道!”

    凤良相却是缓缓地摇了摇头,轻叹道:“但愿吧,使君请安歇,老夫这边告辞了。”

    李宓连忙拱手道:“大相请慢走。”

    凤良相点了点头,打开房门,慢慢地走了出去,只留李宓一个人站在原地,默默地说不出话。

    傍晚的时候,自润州渡江到扬州,李玹回到府中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

    卧房里的灯还亮着,李玹心底一暖,却是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先去沐浴了一番,换了一身常服,这才感受着有些让人觉得清冷的秋风,缓步走进了房内。

    卧室里,听到开门的声音,黛儿连忙走了出来,见李玹已经换上了常服,一头披散在身后的长发还是湿漉漉的。不由得蹙眉埋怨道:“怎么不把头发擦干了,万一生病了怎么办?”

    听到她低低的埋怨声,李玹不禁笑了笑,握着她有些冰凉的小手,柔声道:“自己都不注意着点。”

    黛儿笑了笑,拉着他坐到卧室中的那扇足有一人高的镶金嵌玳瑁铜镜前,取来一个象牙小梳,轻柔地为他梳着头发。有些俏皮地笑道:“郎君今日出去,可有勾搭了几位小娘子?”

    李玹微微笑了笑,不知为何,脑海中却忽然浮现起那位念奴姑娘巧笑嫣然的容貌。他连忙回过神,调笑道:“倒是有几位小娘子要向本王自荐枕席呢,我就跟她们说,某家王妃脾气不好,某可不敢随意惹她嫉妒。”

    正为他梳着头发的小手微微一顿,下一刻便已经捏成了小拳头,恨恨地在他肩上捶了一拳:“好你个李玉郎,到处败坏人家的名声,人家脾气哪里不好了?”

    李玹哈哈大笑,手伸到肩上握住她的手,轻笑道:“这不都是推脱之辞嘛,难道你想这府里多上几个女人与你争宠?”

    黛儿把梳子放到梳妆台上,十分认真地说道:“只要你愿意,人家可没说过反对呢。”

    李玹翘着眉头,转过身搂住她的纤腰,将她拥抱在怀里,一双手却是很不老实地抚摸着她雪白滑腻的肌肤。

    伸出一只手搂着他的脖子,黛儿却忽然眉头一蹙,似是想起了什么。低下头看着李玹,说道:“郎君,我想,最近是不是得去找个大夫看一下。”

    闻言,李玹眉头一皱,抬起头盯着她的俏脸,询问道:“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黛儿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我们成婚了这么久,人家却到现在都还没能怀上孩子,我在想,会不会是我有什么……”

    话还没说完,李玹便皱着眉毛打断了她的话:“不要乱想!”许是觉得自己语气有些重,便换成了一副坏笑,说道:“许是为夫今日不够努力吧,娘子放心,某今晚一定尽全力伺候。”

    “去你的!”

    黛儿大羞,俏脸通红地在他胸口上捶了一拳,蹙着眉毛娇嗔道:“可是,人家是真的有些担心呢。”

    李玹无奈地摇了摇头,手掌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香肩,安慰道:“不要杞人忧天啦,我们这才成婚才一年不到呢,而且我们都还年轻,何必担心这些问题,以后不许乱想。”

    黛儿轻轻地点了点头,李玹见她柔柔弱弱的模样,不禁握着她的手,笑着说道:“天色不早了,不如我们便早点歇息,说不定今晚咱们便能……”

    说着说着,脸上还带着一抹坏笑。黛儿不禁羞红着脸锤着他的肩膀,娇嗔道:“人家好些日子没能和你好好说说体己话儿,你能不能别学这副急色如命的样子。”

    闻言,李玹觉得自己这些天确是有些太专注于公务和与李白等人唱和相聚,有些冷落娇妻了。不禁尴尬地嘿嘿一笑,收敛起脸上的猪哥模样,手上也只是轻轻地搂着她,没有任何亵渎的动作,将头埋在她的胸前的圆润丰满上,喃喃说道:“今日在北固山,太白先生作了一首《长相思》,弄得我都有些想念长安了呢,你呢?”

    黛儿伸出一双玉臂搂着他的头,用心想了一会儿才回答道:“是有些想了呢,不过我倒是不希望你回长安。”

    “嗯?”

    李玹有些惊讶地抬起头,问道:“为什么?”

    黛儿摇了摇头,柔声说道:“长安虽好,但却是充满了风云诡谲,充满了阴谋诡计,即使你不想参与其中,也会在不知不觉中被卷进去,与这相比,奴家更愿意待在这江南烟水地,一辈子平平安安的,这样多好。”

    听到她有些孩子气的话语,李玹不禁轻轻地笑了笑。他不得不承认,入朝一年多以来,他的心态已经发生了许多变化,开始变得如长安的许多朝臣一般,追求名利,想要更进一步,甚至有时候还会有些不择手段。

    但是他自己知道,他与那些人在本质上还是截然不同的。这一点,只要他知道,她知道,那便足矣。

    两人静静地依偎着,看着镜子中自己的影子,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不知过了多久,看着躺在自己怀中像婴儿一样沉沉睡去的黛儿,观察着她修长的睫毛,李玹歪着头,笑的像个孩子。

    闭着眼睛,李玹的神思渐渐地越过了空间的限制,渐渐地飘越到了那个遥远的地方。

    大唐的局势已经是风雨将起,纵然他想要逃避也没有办法,只能被迫卷入其中,或者自己主动参与进去。

    他唯一的愿望,便是守护,守护好自己的地位,守护好这个国家,守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