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风雨之秋 第十章 烽烟，盛宴！
夜晚，陇右节度使哥舒翰亲自赶到了先锋军大营，刚刚进入营帐，便怒气冲冲地将马鞭朝桌子上一摔，怒吼道：“让高秀岩和张守瑜那两个混账给我滚过来！” 将士们连日苦战，吃完饭后便都沉沉睡去，军营里此刻十分的安静。再加上哥舒翰本来嗓门儿就大，此时满腹的怒火，更是使他将声音提高到了极致，在这山中甚至泛起了回声。 传令兵被他吓得一哆嗦，赶忙连滚带爬地跑去找高秀岩和张守瑜。 两人得知大帅到来的消息，一点儿也不觉得惊讶，相互对视了一眼，便大步朝着帅帐中走去。 哥舒翰沉着脸，背对着两人，一只手慢慢地捏紧、缩回，再捏紧，再缩回，发出嘎嘣嘎嘣的响声。 高秀岩和张守瑜皆是面色冷静，恭恭敬敬地对他行了一个军礼。 哥舒翰沉默了许久，忽然猛地转过身，一脚一个，将两人踢翻在地，脚下丝毫没有留情，可谓是真的下了狠劲。高秀岩和张守瑜两人皆是皱着眉头，捂着小腹，但却是一声不吭。半晌，两人才用手撑着地，慢慢地爬起来，依旧是一句话都不说。 哥舒翰狠狠地盯着两人，沉声说道：“给我一个理由，否则老夫必杀你们二人！” 高秀岩皱着眉头，强忍着疼痛，努力使自己的声音保持着冷静：“大帅，非是我等怯战，而是将士们实在是扛不住了，再这样下去是不可能拿下石堡城的，末将恳请大帅给将士们一点休息的时间，我等一定会为您攻下石堡城的！” 张守瑜也在一旁沉声道：“连续六日的高强度攻城，将士们实在是无力再战了，还请大帅明察！” 哥舒翰沉默着，他身后的几名副将也十分紧张，皆是焦急地看着他。 半晌，哥舒翰长叹了一口气，语气却是丝毫不变：“那好，你们自己给老子说一个期限，立下这个军令状！” 听到他的话，一旁的几名将领明显皆是松了一口气。高秀岩和张守瑜一直紧绷着的身子也渐渐松垮了下来。高秀岩没有任何犹豫，抱拳朗声道：“末将请求大帅给我们三天的时间，末将愿立下军令状，三天之内不攻下石堡城，末将提头来见！” 张守瑜也和他一起抱拳朗声道：“请大帅给我们三天时间！” 哥舒翰盯着他们，缓缓地点了点头：“好，我就给你们三天，三天之后再拿不下石堡城，本帅便拿你们两个的狗头祭旗！” 高秀岩和张守瑜大喜，连忙单膝跪地，沉声道：“末将多谢大帅。” 哥舒翰点了点头，面上却依旧是一副冷冷的样子，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大明宫里正举行着隆重的晚宴，各位皇亲国戚，还有李林甫、陈、希烈、王鉷、杨钊等颇得圣上宠信的重臣也受邀参加。 李玹和黛儿夫妇二人也参加了这次宴会。 相比于其他人的精心装扮，他们两人却是朴素了许多，乘坐的马车上没有什么珍贵的装饰，看起来就和大街上普通的车子没多大的区别。李玹也只是和往常一样，穿着一身月白色绣纹的长袍，头上戴着幞头，十足的文人士子模样。 黛儿和那些美妇人比起来则更显朴素，没有穿着过于华丽的绫罗绸缎，头上也仅仅戴了一支李玹送给她的金步摇，其余便再无首饰。脸上没有擦粉，一副素面朝天的模样，连长安最流行的花钿都没贴。和李玹一样，她也只是穿着一袭粉白色的高腰襦裙，勾勒出了一身凹凸有致的身材。她并没有穿那种如今最流行的敞胸榴裙，一来是因为她从小接受的世家教育使她对这种过于偏向胡风，甚至露出半抹酥胸的服饰有些抵触。二来则是她觉得自己的美只需要自家丈夫一人欣赏便好，穿着那样的衣服，实在是有些说不出的别扭。 对于她的小心思，李玹自然是明白的，他也十分赞同黛儿的想法。无论大唐风气怎么开放，但是谁会愿意自己的妻子任别人欣赏呢？这和度量无关，只是一个男人内心的本能而已。 打扮完毕，李玹看着面前犹如邻家小妹一般，比平日增添了几分活泼可爱的黛儿，不由得微微一笑，牵起她的手，轻声道：“走吧。” 黛儿点了点头，跟着他一起走上了马车，王东扬起马鞭，向着北边慢慢行去。 他们到的时候大殿中早已经是热闹非凡，殿中许多人一看到李玹夫妇便马上迎了上去，就连宰相李林甫都笑呵呵地上去亲切地问候了两声。 应付了一番众人，李玹看见自己的兄长，乐安王李瑗正朝着自己招手，便牵着黛儿一起走了过去。 李瑗的王妃韦氏也在场，李玹和黛儿对他们夫妇分别见礼，便安坐在他们的身边。 问候了两句李玹的身体状况，知道他已经好的差不多之后，李瑗便点了点头。见李玹刚要举起酒杯，他连忙伸出手一把抢过，责怪道：“身体还没全好，不许喝酒！” 李玹一愣，旋即便苦笑了起来，他无奈地看了一眼黛儿，黛儿却俏皮地对他一笑，眼中充满调笑之意。 谁料这时李瑗却转过头看向黛儿，语重心长地说道：“弟妹你也是，在家中千万要看好这小子，两个月内千万别让他喝酒！唉，到底是年轻人，什么都不懂……” 说着他还摇了摇头，这回轮到黛儿连连点头称是，李玹坐在边上看着笑话。 训完了两人，李瑗便转头唤来一名宫女，让她去拿些杏酪过来。 李玹看着自己案上那洁白如羊乳，还散发着浓郁香气的杏酪，不由得一阵苦笑。 这时外面传来司礼太监的尖叫声：“圣人驾到！” 正在互相谈论着的王公贵族们纷纷沉默，大殿里一下子变得安静了下来，众人纷纷向外看去。只见一身黄色圆领袍的李隆基挽着杨贵妃的手，身后跟着他的皇子们，一起缓缓走来。 杨贵妃穿着明黄色的石榴裙，短襦外披着一件轻纱半臂，上衣无领，胸前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衬得其脖颈十分的修长，看起来就像是一只高贵优雅的天鹅。胸前两个浑圆的半球微微露出一点，再加上她那绝美的脸颊，若是放在别人身上，恐怕大家的目光都要沉沦在她那圆润挺拔的酥胸上。 但在场的所有男人却毫无例外的连望都不望她一眼。 开玩笑，这可是贵妃！皇帝最爱的贵妃！谁敢随便乱看，不要命了？ 不过有一个人却是望着贵妃，眼中还带着笑意。杨玉环也似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还转过头对他笑了笑。 这人自然便是李玹了，他笑望着杨玉环，目光清澈，带着纯粹的欣赏的态度。而不是像有些人一样，假装看着李隆基，实则余光却是偷偷地瞄着她稍掩微露的酥胸上。 李玹忽然觉得手臂上一阵剧痛，顿时眉头一跳，转头看向杨黛儿，却与她那似笑非笑的目光相对。李玹不由得讪讪一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素手。 再次抬起头，看到李隆基之时，李玹的脸上的表情却忽然变得很奇怪，很复杂，有些说不出的意味。 黛儿察觉到了他的神色，放在案下的素手轻轻地捏了捏他，秀眉微微蹙起，似是有些担忧。 好在李玹长出了一口气，转头给了她一个笑容，示意她安心。 见到他恢复了寻常云淡风轻的模样，黛儿这才安心地笑了笑。 李隆基在李玹的位置停了下来，转过头轻笑道：“听说玉郎近日身体不适，可曾恢复了？” 李玹微笑着回答道：“多谢皇伯父关心，侄儿只是小恙，如今一切都好。” 闻言，李隆基点了点头，说道：“没事就好，在家里好生歇息着，政务上的事情就不用去劳烦了，等你好了，朕还有重任要交给你。” 李玹点头拱手道：“侄儿遵命！” 李隆基点了点头，带着杨贵妃和众皇子慢慢地向前走去。杨贵妃还回头对着李玹和黛儿笑了笑，这才跟着李隆基的脚步前行着。 李玹回头对黛儿笑了笑，说道：“我家黛儿最漂亮。” 黛儿娇哼一声，不理会他，转头望了望，目光却停留在寿王李瑁的身上。 这是一个看起来有些憔悴，神色萎靡的男子，李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是叹了口气。 他本是个英俊潇洒，才学惊艳的皇子，李隆基也十分喜爱他。 谁能想到，他娶的那位风华绝代、惹得众人艳羡的王妃，竟然会是他一生中最大的灾难。 这一切只因为，他的父亲，她的公公，看上了她。 黛儿的目光从寿王的身上移开，目光闪动。半晌，她忽然轻声说道：“如果有一天，你面临和他一样的选择，你会怎么办？” 李玹的笑脸渐渐收敛，他注视着黛儿的俏脸，一字一字地说道：“只要我活着，任何人都不可能把你从我身边夺走。” …… 石堡城下，经过了两天的休养，陇右大军已经恢复了全盛时期的战斗力。 今天是高秀岩向哥舒翰承诺的第三天，高秀岩和张守瑜已经是全副武装，今日若是拿不下石堡城，他们二人便会被哥舒翰斩首祭旗。 身为军人，即使是死，也要死在战场上，因为战事不利而被主帅斩首的将领那是孬种，大唐的将士，唯一的归路便是马革裹尸！ 看着全副武装，身先士卒的两位主将，陇右的将士也是斗志昂扬，誓要一举攻克这座坚城。 决战，就在今日！ 两章奉上，请读者们指出错误，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