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风雨之秋 第四章 一触即发
天色已到傍晚，李隆基还坐在延英殿中，处理着最后剩下的几件政务。 杨玉环身姿袅袅，端着一碗燕窝粥走进了殿内，也不打扰他，轻轻地将小碗放在他的边上，然后悄悄走到他身后，一双素手体贴的为他揉捏着由于久坐而导致有些僵硬的肩膀。 李隆基早已察觉到了她的到来，却一直佯装着不知。待她的素手刚刚要抚上自己的肩膀时，手中的奏折轻轻地朝着桌子上一放，飞快地伸出手，握住了那双温良如玉的柔荑。 杨玉环先是一惊，手上微微一颤，旋即便轻轻地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娇嗔道：“好你个三郎，明知道人家来了还装作不知道，吓我一跳！” 李隆基哈哈一笑，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稍稍活动了一下肩膀，便端过桌上的燕窝粥，用勺子喝了两口，这才放下小碗，转头笑道：“娘子和朕心意相通，怎么能不知道你来了？” 杨玉环俏脸微微一红，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李隆基抬头看去，原来是右相李林甫来了。 李林甫沉稳有力的步伐不急不缓，慢慢地走进延英殿，在距离龙案前几步的地方方才停下，欠身道：“臣李林甫参见陛下、贵妃。” 李隆基微笑着点了点头：“相国免礼。” “谢陛下！”李林甫直起了身子，目光看向李隆基。 李隆基却是再度拿起手中的奏折，笑着说道：“这么晚了请相国来，是为了与你商讨石堡城之事。” 李林甫目光一闪，面上却没有一点儿诧异，显然是早有预料。 南诏的事情已经全部解决完毕，而且从三月开始，河湟地带的天气便不再变得那么寒冷，逐渐的开始适宜行军，而且陇右、河西和朔方的支援兵马与物资也都已经全部到齐，各方面的军队安排哥舒翰也都一一安排好上报到了朝廷，只等南疆之事结束，便是对石堡城再度动刀之时。 想到此，李林甫便欠身道：“启禀陛下，各地调往陇右的军队都已经准备就绪，共计六万三千人，哥舒翰已经安排好了高秀岩、张守瑜率先锋军进驻赤岭要道，同罗的阿布思骑兵也已经准备就绪，如今一切准备都已经妥当，只等陛下下令，我大唐天兵定当斩兵杀将，为陛下夺下这石堡要塞！” 听到他的话，李隆基点了点头，说道：“这样便好，如今南诏之事也已经平复，不知相国以为何时发动此战为好？” 李林甫没有任何犹豫，十分肯定的说道：“启禀陛下，臣以为，如今正是发动石堡城之战的最好时机！” “好！” 李隆基一拍龙案，站起身来大笑道，他大步地走到延英殿中的那副巨大的军事地图前，伸出右手，轻轻地抚摸着陇右与赤岭石堡城相接之地，逐渐抚过整个河湟之地，大笑道：“宣朕旨意，着令陇右节度使哥舒翰立即对石堡城发动进攻，前线所有军队皆归属其指挥，有敢不从者，哥舒翰可自行处置，无需上报朝廷！” 李林甫的面色变得十分肃然，朗声道：“是，臣遵旨！” 说完向李隆基欠了欠身，然后便转身大步地离开了延英殿。 李隆基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石堡城，吐蕃！昔日太宗和高宗没能完成的夙愿，如今便让它在朕的手上完成吧，朕手中的大唐才是这天下唯一的主宰，没有任何人可以质疑！” 充满豪气的声音回荡在延英殿中，李隆基的目光却看向了外面，仿佛看到了千里之外的陇右，听到了赤岭之上震天的喊杀声，看到了大唐的龙旗插在了石堡城头，大唐的铁军威震天下。看到了周边万国的使臣甚至国王都跪拜在含元殿里，匍匐在他的丹陛之下，扬起双手，虔诚地高呼着“天可汗”三字！ 这一刻，李隆基的心中充满了期望。超越太宗、高宗两位举世无双的君主的期望。 几道精致的小菜摆在桌上，色香味俱全，看的李玹一阵垂涎。 李玹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换了厨装，满脸得意的黛儿。呆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有些不敢相信地询问道：“这些……都是你做的？” 黛儿俏皮地皱了皱可爱的小鼻子，十分得意地笑道：“怎么，不像？” 李玹愣愣的看着她，怎么都无法想象到眼前这个娇美可爱的小娘子竟然还精通一手好厨艺，还能烧出这么美味的菜肴。 看着他呆呆的模样，黛儿眼中得意之色不禁更浓。刚要说些什么，身前的李玹却是伸出双臂，一把将她搂在怀中，趁她不备，还在她娇嫩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黛儿反应过来，嗔怒地在他头上敲了一下，怒道：“登徒子。” 李玹丝毫不以为忤，反而哈哈笑道：“夫人这就不知道了吧，那登徒子本是个不嫌弃糟糠之妻的正人君子，却被那宋玉一顿嘻弄，无缘无故地背上了这口贪图美色的大黑锅，实在是太冤枉了！” 黛儿被他搂着纤腰，顺势整个人都依偎在他怀里，睁着一双大眼睛乜着他，有些狐疑的问道：“真的？我怎么没听说过？” 李玹一双手不老实地在她的娇躯上来回抚摸着，弄得她浑身一阵一样，连忙打掉了他作怪的手。李玹嘿嘿一笑，解释道：“你想啊，那宋玉跟楚王说，登徒子的妻子那么丑，他还和她剩下了五个孩子，可见这登徒子已经好色到只要是个女人都有兴趣。可是你反过来想一下，他的妻子那么丑，他还对她不离不弃，这样的人难道不是个重情重义的好男人吗？” 听完他的话，黛儿歪着头想了想，觉得他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便点头说道：“好吧，算你说得对，等以后人家老了，你可也得像那登徒子一样，对人家不离不弃。” 李玹立马信誓旦旦的保证道：“那是当然，再说了，我家夫人这么漂亮，又怎么会老呢？就算是活到八十岁，也一定会像现在一样年轻漂亮！” 黛儿佯怒，娇嗔了一声：“去你的！”心中却是像吃了蜜一样的甜，心思微动之下，便稍稍伸长天鹅般的雪白秀颈，在他的脸上轻轻地啄了一口。 李玹没想到幸福来得这么突然，心神不由得一荡，坏笑着说道：“那么娘子，我现在可也要做个登徒子了。” 黛儿一愣，半晌，方才明白他的意思，不由得俏脸都羞成了大红色，怒斥道：“想得美，赶紧吃饭！” 李玹一缩脖子，像是被她吓到了，连忙讪讪地笑了笑，殷勤地搀着她坐下，然后自己坐在她的对面，黛儿也被他的这副模样逗乐了，娇笑着为他夹着菜，房中一片夫妻和睦、举案齐眉的太平景象。 然而如今的陇右，却不像长安那般太平和睦。 哥舒翰已经率大军离开了鄯州，驻扎在离石堡城十分相近的一座山上，幕府中不断发出一条条军令，调动着整个河湟地带的大唐军队。 他的副将高秀岩和张守瑜已经率军直逼石堡城，同罗的阿布思和陇右的董延光也被他调动绕过青海，时刻准备狙击赶来支援的吐蕃大军。 石堡城只是一座小小的城堡，里面驻扎着的吐蕃军队绝对不会超过千人，想要拿下它虽然有些费力气，但却不是什么太过困难的事情。 难就难在该如何在短时间内阻断吐蕃人赶来支援的大部队，以达到使石堡城在短时间内彻底变成一座孤城的效果。 当初皇帝调动阿布思的同罗骑兵来陇右的时候大多数将士都还是一头雾水。在他们的眼里，拿下石堡城这座高悬于赤岭之上的天险，唯一的办法便是用精锐的步兵强行进攻，用人数来填补对方地势的优势。只要稍微懂点战场常识的人都知道，无论多么强大的骑兵，在这样的山地之上，也只能望山兴叹，发挥不出一点儿的作用。 但不久前哥舒翰突然发布的一系列调动命令却是让他们猜出了些许蛛丝马迹：派阿布思与董延光一起绕了一大圈，绕到了青海之后，然后又连续派出了数位将领率兵分布各处，而在石堡城下却只留下了三万兵马。 这一系列的调动完毕，参与此战的众将领大致都已经明白了哥舒翰的意思：他这是要借此战一举拿下整个河湟之地，从而将吐蕃彻底封死在高原之上不能动弹。 众将领不禁对哥舒翰的深谋远虑深为敬佩。以如今的战况，只要开战之后能挡住吐蕃的援军数日，正面战场一句拿下石堡城之后，便可以在极短的时间里完全达到他此次的战略目的。而以阿布思的同罗骑兵的精悍，拖住吐蕃人显然不难。 哥舒翰站在大帐门口，目光凝视着巍然挺立在远方的赤岭，心潮澎湃。 赤岭之上那座小小的城堡，便是他功成名就的垫脚石。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这两天整个人生物钟都有些紊乱，手头上又没了存稿，只好在晚上写完再发。希望读者大大们见谅，由于发的匆忙，来不及太过细致的检查，如果出现了什么错误还请大家能够指正，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