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盛世京华 第八十章 宾客盈门
今天是个好日子。 至少对李玹来说，这一天即将成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日子。 从昨天开始，曲池坊李玹的府邸便陆续的来了许多人，有宫里的，有杨府的，还有裴府的。足有上百人，在他府上修修弄弄，人声鼎沸的模样，好不热闹！ 同在曲池坊的弘农杨氏府第也同样如此，不过他们还要更在一些，早在上元节的时候便已经在忙碌，早已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 弘农杨氏嫡房长女即将出嫁！ 这个消息短短两天之内便已经传遍了长安城，引起了城中无数世家贵胄的注意。年轻一点的喜欢交游饮宴的子弟们或许会猜测到男方是谁，但是那些长者们又会有几人关注年轻人的事情？故而消息已经传开的时候，这些人才想起来到处打听。 作为从西汉时便已经存在的大门阀，弘农杨氏可谓是实力雄厚，人才辈出。从很久以前便已经被天下公认为“关西第一望族”，隋初之时更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门阀世家，其荣耀之盛，天下世族莫不能及。 隋帝国皇室都要冒认自己是弘农杨氏，与高熲并列为帝国两大支柱的越国公杨素家族便是弘农杨氏的一支，在那个时代，有哪个门阀能有如此荣耀？ 即使是到了大唐的时代，五姓七望和关陇士族崛起，原本的关陇贵族日益没落的情况下，弘农杨氏依然保持着超然的地位，即使是开国以后因地利之便逐渐强盛，以至于到如今号称“去天尺五”的樊川韦杜两大门阀，也不敢轻易小觑这个古老悠久、人才辈出的千年世家。 特别是在如今这个世家再度分化为两大集团的严峻形势下，身为天下顶级门阀的弘农杨氏的每一个举动都会引起诸多世家的关注。而如今杨氏嫡女出嫁的消息更是如一颗落进水中的石头，一下便引起了轩然大波。 杨氏的上一任家主英年早逝，留下了一双儿女，继承家主之位的是他的亲弟弟，如今已是九卿之一的杨道明。 而杨道明膝下却没有子女，这也就意味着将来只要不出太大的意外，继承他位置的便一定是他兄长的儿子——杨光程。 而杨光程的meimei，弘农杨黛儿无论嫁给什么人，这对各大世家来说都是一个很明显的信号。 自古两大势力之间最好的联合方式就是联姻，这是从远古便已经有了的传统，中国人向来讲究血亲族缘，认为只有这份无法割断的关系才是最佳的保障。 各大世家的长者都在打听与杨黛儿成婚的是什么人，至于年轻人则是大多数都早已知道那个人是谁。 李玹端坐在铜镜前，任由李隆基特意派来的侍女们在他的脸上、头发上来回折腾。 这几位侍女都是侍候在杨贵妃身边的，今日被皇帝特意派来为他“梳妆打扮”。 一大早便在添加了许多名贵药材与香料的浴桶中泡的头昏脑涨，然后穿上了一套月白底子绣大红色花纹的蜀锦袍服。几位宫女又对他的头发梳梳弄弄，挽成了一个颇具魏晋古风的发式，觉得满意了，便为他戴上了一顶宫中名匠精心制作的簪花金冠。然后又在他的脸上涂涂抹抹，好在他的肤色本就十分白皙，故而也没有弄得太久。 一番捯饬下来，花了足足有两个时辰，期间几位宫女们简直是把他当成了实验品，来回折腾，弄得李玹苦不堪言。 杨府，黛儿姑娘的情形比之李玹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唐人有“红男绿女”的传统，婚礼之时男子须穿大红色袍服，女子则是要穿着青绿色的服饰。由于李玹是宗室，不同于常人，故而两人的服饰便都改成了白色底子绣红色和靛蓝色花纹的衣裳。 一头乌黑如云的秀发被梳称高高的盘桓髻，顶上正束着一顶纯金雕制，上面镶嵌着数十颗各色宝石的凤冠，额前两边各斜插一支精美华贵的凤头金步摇，垂下的流苏不时地微微摇动，格外的好看。 一对修长的眉毛微微修剪过，显得更加的纤细柔婉。一双桃花妙目更加光彩夺人，顾目流盼间仿佛春风秋水，魅惑天成。 本就白皙娇嫩的面容又被敷了一层细细的妆粉，脸颊上两抹微微粉红的胭脂更添了几分俏脸含羞的魅力，本就柔嫩的朱唇更加鲜艳夺人，娇嫩欲滴。 最后便是在她双眉之间贴上了用梅花做成的花钿，看着镜子中那个国色天香，一笑倾城的大美人儿，黛儿鲜嫩的红唇便微微翘起，显然对自己的模样十分满意。 李府。 许许多多来祝贺的贵宾都已经到来，最早来的是郭子仪、李嗣业等边军将领，他们都还未回去，得知李玹成婚的消息后，众人便纷纷买了礼物先过来贺喜，而高仙芝、哥舒翰等人还要精心准备一番，待会才能赶过来。 接着赶到的便是各大世家的子弟，如和李玹有过一面之缘的博陵崔氏的崔煜，他便是代表着自己的家族前来道贺。 他这真的只是祝贺，博陵崔氏并未加入任何的世族集团，身为七宗五姓之首，天下门阀之冠，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世家，博陵崔与各大世家都有交好，他们对任何争端都是保持着中立的态度。 崔煜他和李玹不怎么熟，这次前来祝贺，其实看的都是弘农杨氏的面子。 刚刚把崔煜送进府中，司仪那高亢的声音便又传了进来：“礼部尚书裴阁老、金吾卫裴大将军来贺。” 李玹一听，便向崔煜告罪一声，然后便匆匆地赶到门前，笑着拱手道：“不知阁老与世叔到来，未能远迎，还望恕罪。” 裴宽微微打量了一下李玹，见他白面朱唇，金冠簪花，一袭白底大红花纹的精美袍服，整个人站如青松，真是好一个气宇轩昂的翩翩公子！裴宽笑着拱手还礼道：“玉郎今日成婚，在这儿你最大，就别这么客套了。” 裴旻却已经笑着走了上去给了李玹一拳，两人相视一笑，李玹连忙伸手说道：“阁老，世叔，快请进。” 裴宽笑着点点头，与裴旻一起缓步走进了府内。他本是范阳节度使，且品德高洁，文武双全，边军的将领们自然早便听说过裴宽的名声，纷纷走了过来向他问好。 来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幸好司仪的嗓子早有练过，高声喊了许久，声音却依然是那般高亢。 “给事中兼吏部郎中王维来贺！” “太原郭氏郭老太公来贺！” “兰陵萧氏子弟萧林来贺！” “襄阳张氏子弟张澄来贺！” “樊川杜氏杜老太公来贺！” “陇西李氏家主李元楷来贺！” …… 司仪忙，李玹更忙，迎来送往，还要笑着问候宾客，每个人都要说上几句话。 看到陇西李氏家主的时候，李玹的目光微微一凝，如果他记得不错的话，当初被他所杀的李凌霄便是李氏的嫡长子，那么眼前这位想必应该就是李凌霄的亲生父亲。 想到此，李玹便不着痕迹的打量了李元楷一番，此人气度儒雅，虽已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但保养得特别好，看起来像像是三四十岁的人。目光深沉，面目含笑，看不出他真实的想法。 李玹笑呵呵的向他问了句好，便送着李氏家主进入了府内。 李元楷依旧是带着亲和而又不乏矜持的微笑，和他客套了两句，便走了进去。转过身的时候，眼中却忽然闪过一丝阴翳。 去年他为自己的长子与弘农杨氏定下亲事，但不久后杨道明亲自上门请求退婚，说了一堆好话，他也不是太过热衷，于是便送了个人情，取消了这门亲事。 但是没过多久，他的长子李凌霄便被人刺杀在自己房中，一剑毙命，没有任何挽救的余地。 他悲痛之下，命人调查凶手，但过了几个月却依然毫无线索。直到昨日，杨道明派人送来请帖，他才好像有些明白了。 但他也不敢确定凶手是否便是李玹，只能派人暗中调查。 “如果这小子是凶手，就算他是宗室，老夫也定然要让他死！” 心中如是想着，面上却依然是笑眯眯的，和他认识的老朋友打着招呼，即使是裴宽、郭老太公等敌对世家的长者，他也是恭恭敬敬的上去行礼，礼节做的无可挑剔。 这便是世家，即使暗中再怎么争斗，明面上却仍然是一副亲近和睦的样子。 外面，贵客接连到来，如御史中丞杨钊，与王维同属太原王氏的御史中丞王鉷，京兆尹独孤颖等重臣皆已经一一到来。 李玹好不容易将这些贵客接入府中，刚想喝口茶歇息一下。外面便又传来一声司仪那略微有些激动的声音：“范阳平卢节度使安大帅，安西四镇节度使高大帅，陇右节度使哥舒大帅前来祝贺！” 府中的人听到喊声，与这三人认识的纷纷赶到门口迎接，李玹也顾不得休息，连忙走到外面，迎接这三位封疆大吏的到来。 美男子高仙芝站在中间，左边是肥硕的安禄山，右边则是长着一蓬乱糟糟的大胡子的哥舒翰，三人此时都是满脸堆笑，大步走了进来。 李玹连忙上前拱手笑道：“三位大帅到来，寒舍蓬荜生辉，三位快请！” 哥舒翰和高仙芝嘿嘿笑着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禄山也依旧是一副笑眯眯地模样，三人与李玹说笑了几句，便进去和众多认识的人打招呼。 三人刚刚走进府，司仪那激动无比的声音便再度传了进来：“右相李林甫、左相陈丶希烈前来祝贺！” 这两章发的急，没来得及仔细检查，如有错误的地方，包括错字和病句都请大家能在评论区指出，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