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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打劫

    “商船!西北方有艘商船!”

    就在这时,负责了望的海匪忽然大声叫了起来,紧接着,就吹响了手里的号角。

    凄厉的号角声中,还在甲板休息或者干活的海匪们放下手中的活计,纷纷涌上露台,片刻间,火枪弓弩就都准备好了,那马三咧嘴笑道:“风哥,只是条小鱼,我来就成了!”

    林风也已经从千里镜里看到猎物,那是一艘中型商船,按大明的计量标准,差不多也就四百料的样子,帆上的图样似乎是个绿色的天主教十字标志。

    “葡萄牙人的船?”林风心里暗暗说道:“这不是达伽马探险船队的船帆上使用的标志吗?”

    这时海匪们已经调转船头,cao帆手们飞快地变转着三角帆,几名舵手灵活异常地控制着船头方向,虽然是顶头风吹来,却依然之字型地如飞前进,鲨鱼般地向那艘倒霉的葡萄牙商船扑去。

    林风虽然没有在海上生活过,但从大航海时代这个游戏里,也能知道现在的速度已经是风帆战船所能达到的极限,看来自己的这群部下,绝对是群最老练的水手。

    按理说那艘葡萄牙商船,除了抵抗或者投降外,唯一的选择就是抛下船上的货物,减轻载重量,全力逃之夭夭,可或许是由于舍命不舍财的缘故,这艘商船只是鼓足风帆,吭吭哧哧地拼命逃窜,丝毫也没有放弃货物的打算。

    只是商船天生速度就不如战船,更何况还载了这么多东西?

    不到两柱香的时间,林风这艘“黑鲨”战船就已经逼近葡萄牙人的商船,甚至连风帆上面的由圆堡组成的圣十字标志都清晰可见。

    “妈的,果然是佛朗机人,打!”

    这真叫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不久前在弯岛的争夺战中,林风带去的三艘战船被佛朗机人击沉两艘,就剩这艘“黑鲨”勉强逃回来,马三和那位二当家都是九死一生才靠着小舢板逃到“黑鲨”上面,现在遇到佛朗机人的商船,岂有放过的道理?

    霎时间,四门千斤佛朗机火炮齐齐轰鸣,烟雾火光腾起,数十支鸟嘴铳和弓弩也雨点般地向那艘商船射去,只打的那艘商船上叫苦连天,鬼哭狼嚎。

    在那位二当家的指挥下,三十余名身穿藤牌手持长枪的海匪,列队准备妥当,只等一靠近,便抛出拒钩,铺上跳板,准备接舷战。

    看到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原本有些心惊胆战的林风忽然热血沸腾起来,跳帮战,这才是真正的海战啊,只有夺取敌人的船只,才是最后的胜利!这才是真正男人的游戏!

    或许,他现在的这具躯体里,原本就流淌着海匪的血液吧?现在的他,已经不完全是穿越前的那个谨慎怕事的小职员了,时代和身份都已经改变了他,躯体中的血液更是流淌着对厮杀和海洋的渴望!

    “让我去!”林风咬了咬牙,忽然从身旁的胡大山手里抢过支长枪,冲到那位二当家身边,说道:“你留在船上,我来带队!”

    二当家冷冷地道:“本来就每次都是你带队!”

    林风心想原来这家伙还喜欢身先士卒,只听二当家话音一转,又说道:“不过这次不行,你昨天刚醒过来,还是让我去。”

    林风一听就不乐意了,拉长脸道:“我们到底谁是船主?”

    二当家冷若秋霜的眸子瞟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是。”

    “那你还。。。”

    话没说完,这位二当家就横过长枪,往林风身上压来,林风反应极快,竖起长枪一挡,却只觉得手中一震,“蹭蹭”地连退几步,浑身酸软无比,看来自己的身体确实还没复原,还是别去让人笑话了,只能苦笑着道:“那还是你去好了。”

    这时“砰”地一声巨响,葡萄牙人的商船上的桅杆被轰断一根,在这种火炮瞄准及其粗糙的时代,能这么准确地击中桅杆,实在是种难得的运气,不管怎么样,桅杆一段,这艘商船无论如何都跑不掉了,只听露台上喊声大作,海匪们大声吼道:“杀光这群红毛鬼!”

    “升血旗!”

    林风鬼使神差般地喊道。

    “猴子,风哥让你升血旗!”胡大山立刻转身就往旗手那里跑去,很快,船首桅杆上的那面黑鲨旗降了下来,一面暗红如血的大旗升了上去,在海风中猎猎作响,顿时一股凶厉血腥的气氛扑面而来!

    看见血旗升起,海匪们霎时都狂暴起来,大声吼叫着,手中的弓弩、火枪更是炽热无比地往那边射去——所有在海上讨生活的都知道,海盗船上只要一升起血旗,如果猎物还不乖乖投降的话,等待他们的就不只是掠去货物,而是灭绝性的杀戮。

    果然,那艘葡萄牙商船眼看无处可逃,只能在桅杆上升起白旗投降,在这种一望无际的大海上,笨重的商船只要被轻便灵巧的海盗船一盯上,几乎就是无路可逃,更何况桅杆都已经被击断——除非这艘商船本身也拥有强大的武力,可以在跳帮接舷的决战中击败海匪们,否则抵抗就是没有意义的。

    看到目标升起白旗投降,林风部下的海匪们爆发出海啸般的欢呼,十几名海匪立刻抛出带长索的拒钩,扣住这那艘商船的船舷,将它拖到近处,然后铺上跳板,三十余名手持长枪、短刀和鸟嘴铳的海匪便涌上了商船。

    “统统放下武器!”

    “跪下!跪下!”

    “你们的头领呢?让他站出来!”

    海匪们显然对这些活计熟练之极,在那位二当家的带领下,很快就将商船上的六十多名水手和商人分开看守住,七名受商人雇佣而来的火枪手和剑士更是被勒令跪下,并分出四名海匪,前往底舱查看货物——对海匪们来说,报仇自然是重要的,但毕竟抢劫才是他们的本行,要是打了半天一无所得,那这次行动就毫无意义了。

    看到这种情形,再看到海盗船上那个黑鲨徽志,商人和水手们无不吓的面如土色,林风船首的这个徽志,在整个南洋或者小西洋,很少有商人不知道的,在商人和水手们听到过的传说里,这些挂着黑鲨徽志的海匪们,不但会将船上的金银货物劫掠一空,还喜欢将船上的人们沉入海中喂鲨鱼来取乐,甚至还会将船上的清水食物夺走,然后毁掉桅杆和船舵,让人们在船上自生自灭。

    当然,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个黑鲨标志是整个泰老翁海盗集团使用的,虽然林道乾和吴平两支船队喜欢这么干,林风船队却很少做这种整船屠灭的事情——林风喜欢的是海战,而不是屠戮商人水手,喜爱的是金银,而不是鲜血和人命。

    不过无论如何,这群葡萄牙商人和水手都以为自己是必死无疑,纷纷在胸口划着十字,希望仁慈的天主能拯救自己,随行的几名传教士已经拿出银十字架等圣器,准备给自己这些即将被处死的信徒们,作最后的赎罪祈祷。

    看到已经将敌船俘获,林风在马三、胡大山等海匪的拥簇下,大摇大摆地来到了自己的战利品上面,这时四名搜查货物的海匪已经将底舱彻底清查,过来报告道:“风哥,查过了,船上都是丝绸和茶叶,压舱的是一些次等瓷器,没有多少现银。”

    “妈的!”马三立刻发作起来,怒道:“没钱?没钱就把这些佛朗机红毛鬼剁掉手脚,都扔进海去!”

    “看这商船的航路,确实是回航的,难怪都是些丝绸和茶叶。”胡大山心里暗暗嘀咕,这时候的海上贸易,从欧洲到中国大概需要半年左右——这还是一路顺风时的速度,要是遇到大风暴或者海盗什么的,直接就有去无回了,所以哪个海商也不会空船带着银子来买东西,往往都是载满本地的货物,到目的地贩卖出去后,然后购买所需的货物,回本国再出手换成金银,这样来回互通有无,一趟就能获取十倍以上的利润。

    当然,现在欧洲的工艺技术比起大明差的远了,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货物,基本上就是来送钱的,所以大明的海匪们往往喜欢洗劫刚从欧洲过来的商船,因为这时商船上除了货物之外,大多数都带着大量的金银——因为欧洲的货物在大明卖不到什么钱,只能用真金白银来抵数,但回航的时候,就只剩下满船的丝绸、瓷器和茶叶之类的货物,也不是说这些东西不好,而是欧洲人虽然非常喜欢,可对林风这些海盗们来说,拿着有什么用?难道还能去做买卖?

    听到胡大山的解释,林风心想这次打劫效果似乎不太理想啊,不过总比空手而回的好,反正葡萄牙人的金银也是从美洲非洲那些土人那里抢来的,不要白不要,便一挥手道:“把货物清点好,谁都不许乱动,我还有用。”

    “是,风哥!”

    那位二当家瞪了林风一眼,低声问道:“你要这些东西干什么?以前从来都不要这些的!”

    林风笑了笑,却没有回答,心想以前是以前,只知道打劫是没前途的,要想发展壮大,就得先把羊群壮大了,而不是天天杀羊吃rou。

    “那这些家伙怎么处置?”马三跃跃欲试地问道,上次和佛朗机人的海战,他那艘船上的兄弟几乎全军覆没,只剩下他和副手卢武逃了出来,恨不得把这些红毛鬼统统沉到海里喂鲨鱼。

    “把那些商人都带过来,我有话要和他们说。”

    片刻间,在海匪们火枪和腰刀的监视下,六名葡萄牙商人心惊胆战地来到林风面前,还有个身穿大明服饰的通译,也被胡大山揪了出来,听候林风的发落。

    林风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就说道:“三天前,我的船队和你们佛朗机的马六甲总督,在弯岛附近打了一仗。”

    那名通译战战兢兢地将这句话翻译出来,那六名葡萄牙商人吓得魂飞魄散,其中两人顿时便软倒在地,心想此番休了,这些异教徒本来就是无法无天残忍好杀的,现在又是国王陛下的敌人,那是绝对不可能放过自己的。

    为首那名商人大约四十来岁,高高瘦瘦的,穿着身得体的绅士服饰,看上去颇有教养,勉强镇定地说道:“船长阁下,我们只是葡萄牙的商人,并不是国王的舰队,也不是你的敌人,请你能发扬骑士风范,遵守海上自由贸易的信条,放我们这艘船离去吧。”

    “当然,我们愿意付出应有的赎金。”

    “赎金?”林风摇了摇头,说道:“你们未经允许,已经侵犯了我们船队的航路,只支付赎金是绝对不够的,还必须支付通过费和保护费!”

    听到船主大人这番话,海匪们顿时面面相觑,心想咱们又不是山大王,还收什么过路费,海上这么大,你收的完吗?你以为是陆地上随便拦条路就可以收买路钱啊?至于保护费就更离谱了,这又不是市井流氓抢地盘,几乎就要忍不住大声喊出来,老大,我们这是打劫啊!能不能别搞这么复杂,直接把值钱的货物搬走不就完事了?

    可林风并不想这么做,他反而觉得,这是一次极好的契机,他知道这船丝绸和茶叶,在大明最多也就是值十几万两银子,可到了欧洲,价值可能要翻到十倍都不止,为什么要把这只还没长大的小羊就杀掉吃rou呢?让它发展起来天天收羊毛不是更好吗?

    当然,以林风船队的实力,现在是不可能跑去欧洲做大规模贸易的,但林风至少可以利用下自己的优势。

    “通过费和保护费?”那名为首的商人有些疑惑,但听口气至少不会杀掉自己,总算是松了口气,只要是别直接上来就使用武力就行,至于谈判嘛,这本来就是商人的本行,回到这上面,自然是轻松加愉快,便问道:“那船长阁下需要我们付出多少代价?”

    林风咳嗽一声,望着眼前七名眼巴巴的葡萄牙商人,说道:“从弯岛到澳门乃至广州、香港一带的航路,都是泰老翁船队所拥有的,你们佛朗机人或者其他欧罗巴国家的商人想要通过,都必须缴纳通过费和保护费,相应的,我也会保护你们在这段距离内,不受到任何袭击和困扰。”

    “船主阁下,请问澳门是哪里?”

    别说这些葡萄牙商人,就连广东本地人马三,都迷惑不解地望着林风,心说怎么从来没听过这个地方?林风愣了愣,心想我这是糊涂了,澳门在明朝好像是叫濠镜,后来被葡萄牙人称为“妈阁(Macau)”,才改为澳门的,便解释道:“澳门就是你们在大明的居住地濠镜澳,从澳门到小西洋的这段海路是属于泰老翁船主的。”

    说着,林风转头望了望二当家,现在自己羽翼未丰,说话行事都得小心些,惹怒了老大泰老翁想必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可惜这位二当家依然是冷落冰霜,仿佛谁欠她八万两银子似的,对林风的示好恍若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