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奢求来的日子
“这是刚取来的水，你们快喝些！”花婆婆热情的招呼声瞬间打破了朱玉颜和南月之间的死寂，他们二人对视了一眼，便不约而同地离开床榻来到桌边。 牧辛倒好几碗水，首先递了一碗水给公子，那冰凉沁人的感觉还停留在他的指尖，他轻声问道：“花婆婆，你们这里看起来已经干旱许久，又为何会有如何清凉的水？” 花婆婆喝下一口水之后，慈祥地说道：“这水啊！是往生谷清尘前辈的弟子每日清晨送过来的。要是没有他们的照顾，我和小乡可能早就死在这儿了！” 朱玉颜秀眉微挑，要知道以前还在璧国皇宫的时候，每年的祭祀都可以看见这位医术精湛的清尘前辈。一张惊为天人的俊脸和满头的白发是留给她最深刻的印象。曾经父皇母后竭力邀请他入主太医院，可是都被拒绝了。没想到这样的世外高人竟是住在往生谷里。 “痛！好痛！”蒙乡朦胧的呓语声传来，南月飞快地放下手里的碗，去到了床榻边，当两指再次搭上手腕时，他的眉头紧紧地锁住了。 花婆婆也杵着拐棍颤巍巍地来到床榻边，当目光触及到蒙乡那张泛着潮红的小脸时，她十分担忧地问道：“小乡怎么了？这位姑娘不是说他只是中暑，很快就能好吗？”最后将疑惑的眼神转投到了朱玉颜身上。 朱玉颜粉唇紧抿，蛾眉紧蹙，用沙哑且沉重的声音问道：“到底怎么样了？” “是死是活，就得听天由命了！这孩子体质怪异，只要他熬过了这场痛，以后就是百毒不侵之身！”南月行医多年，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般经脉怪异的孩子，好像是很早就被人打通了一般。这百毒丸素来有解百毒之效，可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作用就是让人拥有百毒不侵之身，不过这得因人而异，恰巧蒙乡就是这种人！ 闻言，朱玉颜将无比担忧的目光投到了蒙乡身上，垂在身旁的两只手在不知不觉间竟攥成了拳头。 花婆婆听见自己孙儿的性命要交给老天来决定，脚下突然软了一下，年迈的身子直直地往后面倒去，幸亏牧辛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蒙乡脸上的潮红还伴随着汹涌而至的汗水，豆大的汗珠不停地顺着脸颊滑下，打湿了胸前的衣襟。嘴里迷迷糊糊地喊着痛，一双眼睛更是紧闭着。让守在床边的四人真是提心吊胆！ “啊！”痛苦的哀嚎声突然从蒙乡口中喷出，紧闭许久的双眼也突然睁开，黑黝黝的眸子里好像是有火焰在跳跃。 南月紧锁的眉头没有一刻的放松，看见蒙乡醒过来，他赶紧将随身携带的银针扎在几个重要的xue位上。 霎那间，蒙乡的双眸再次合上，攥成拳头的两只小手也慢慢松开来，方才如流水般的汗水也是放慢了速度。 “公子，情况如何？”牧辛首先开口问道，他家公子自幼学医，虽说称不上神医，但是寻常病况都是能够医治的。 南月抬袖擦了擦自己额间的汗水，心里更是松了一口气，慢慢说道：“这孩子命大。” 一句简单的话落下，朱玉颜也在心里缓缓舒了一口气，嘴角扬起了一个温柔的弧度，紧握成拳的两只手也松开来，白皙的手心里可以清楚地看见指甲嵌进rou里的痕迹。 “小乡！”花婆婆激动地坐到床榻边缘，粗糙的一只手慈祥地抚摸上了蒙乡还算是guntang的小脸，劫后余生的泪水情不自禁地一颗接一颗地掉了下来。 蒙乡悠悠转醒，当他看见面前满脸泪水的老人时，他哽咽地说道：“奶奶……” 看见此番场景，朱玉颜眼里的凝重终于完全褪去，她嘴角温柔的弧度宛如天人那般耀眼，让一旁的南月在不经意间有些看呆。 突然南月起身离开床榻，径直朝桌边走去，拿起一碗水就一饮而尽，霎那间，方才眼里的惊艳消失不见。 “仙女jiejie！是你救了我吗？”蒙乡瞪着一双乌黑有神的大眼睛望着奶奶身后站着的人，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但孩童的那份稚嫩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小乡，不是jiejie救了你，而是你自己挺过了这一关。”朱玉颜嘴角时刻挂着一个温暖的微笑，眸光潋滟，让人一不小心就会跌进这迷人的深潭里。 南月是背对着朱玉颜他们的，听见朱玉颜的回答，他的眸子里好像出现了温柔的笑意。 一旁的牧辛将主子的变化都收之眼底，他在心底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若有所思的目光投向了站在床榻边的绝色佳人。 “咣！” 花婆婆手里一直拿着的拐棍突然一下掉在地上，年迈的身子也蓦然往后倒去，这措手不及的倒下让朱玉颜为之震惊，已经来不及拉住花婆婆，那她就只好趴在地上，免得让花婆婆摔伤。 没有想象之中被砸的疼痛，朱玉颜回过神来，她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亦或是说这具身体的主人有很深厚的内力。 南月略带深意的目光瞥了一下朱玉颜，既而快步走到花婆婆身边，两指搭上手腕。 朱玉颜扭头看向南月惊愕的神色，她忍不住开口问道：“花婆婆到底怎么了？” “她早已没有了脉象，这具身体就是一具尸体！”南月慢慢地说出口，眸子里的惊讶却未消失过。 “你们胡说！我奶奶活得好好的！哪里会是一具尸体！”蒙乡撑着疲惫的身子从床上起来奔到奶奶身边，小脸上的泪水源源不断地流下来，眼里的神色是无比的笃定。 蒙乡的话音刚刚落下，就看见花婆婆的眼睛悠悠睁开，有气无力的话音自她口里传出，“小乡，他们说得对，奶奶早就已经死了，这奢求来的日子也到了，奶奶也该走了……奶奶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奶奶，怎么会这样！活得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呜呜！奶奶，你忍心看着蒙乡一个人留在世上吗？奶奶！” 伴随着悲哀的哭声，花婆婆的双眼最终永远地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