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长安
将杀破狼的事情托付给丹青生，我也就收拾一下即刻上路。 我不担心丹青生会不会把这件事情办成。如果丹青生说服杀破狼，那就让杀破狼来长安好了。如果丹青生做不到，那也足够让杀破狼烦心很久。 说不定他们还会思考我是不是在故布疑阵。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一路风光百变，越是靠近长安就越加的繁华，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一种幸福满足的笑容。看到那样的笑容，我的心里充满了满足。我们在前线浴血奋战，为的就是我大唐的子民能够过得幸福。 长安更加繁华，人民也更加平和。 不过我没有时间看更多。匆匆递了令牌进城，便直接去了大唐官府的衙门中。 正好是正午时分。 我这一路上都没有遇见剑侠客他们，心里有些担心。而且更重要的是，不先来这里一趟，我心中就会有些隐隐不安定。 而变故就发生在门口的地方。 大唐官府的门口上高高悬挂着一面明镜，镜面光滑，阳光照射在上面旋即变成盈盈水光一般柔和。这是度日镜，老程和我说过。它能辨别经过之人的血脉，百试百灵，不知道是哪位高人留下来的东西。 我身上还有着魔神的灵魂在，实在是不敢冒险，怕会耽误时间。 无奈之下只好随手找了个人，递进去一封书信。 而我转身就去了宫中。 度日镜只有一面，我不用担心在宫中再出什么事情。 “丫头，怎么不进去？”沉默一路的魔神忽然笑道。 “你说呢。” “你放心就是，度日镜那种东西是不可能检测到我的，不过……” “不过什么？不过我还是进不去对不对？”我说，“可是我又不一定就要进去，你给我闭嘴。如果因为你耽误这件事情，你就等死吧。” “哈哈，丫头好大的脾气。”魔神并没有在意我的话，我也只是随口恐吓罢了。 进了宫，见了那年轻的皇帝。 皇帝虽然看起来还是很年轻，但是我知道他已经不是一个少年人了，他的身上带着皇帝的威压，他的眉宇间满是沧桑，他的每一句话都是深思熟虑，却能恰到好处的让你觉得他已经信任你。 这样的一个皇帝，不难想象为什么能够在当初那般风雨飘摇中最终胜出。 他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做出决定，只说明日早朝与众臣商议。同时问我那封信什么时候能到。 我只能摇头说不知。 皇帝并没有在意，他笑着摆手，让身边人带我离开。 我跟着那人一路走出，从朱雀门中走出，他笑着和我说哪条路通向哪里，还问我身上有没有盘缠……皇帝身边的贴心人确实会做事情。 或许也有老程的情面在其中。 我拒绝了他的帮助，牵了我的马，走在熙攘人群中，抬头看那太阳——不知不觉我竟然在皇宫中待了半个时辰…… 身边人来来去去，偶尔有人看我一眼，认出我身上的边关军的纹饰，便会小声的凑过来想问些问题。 不外乎知不知道某某某，他在那里好不好。诸如此类问题我最怕了。 只能赶快逃了。 大唐官府去不得，身上盘缠也容不得我住上几日客栈……思来想去我只能去化生寺借住。 化生寺善名在外，也很好找，并不需要担心。 上了茶馆，要了个靠窗的座位，点了一杯清茶。 我靠着窗子看繁华而昌盛的长安。 这是我们牺牲一切保护的地方，这里有我们所有的梦想，它在无数人的睡梦中出现过，是所有人的心之所念。而现在我就在这里，静静的看着它。清茶的香味清淡，炉子里的焚香萦绕在鼻尖，有风从街道的另一端吹来，吹起无数娇美女子的裙摆手帕，吹起酒肆摇曳的旌旗。 还有花瓣，不知名的花瓣在飘飘洒洒，随着风飞上天际。空气中有酒香，有花香，有脂粉的味道，还有幸福的模样。 这里就是我们的长安。 长安城，长安大唐，愿它可以永世长安。 小二笑着过来添茶，见我未动，便善谈的为我讲这茶的来历，从险峻的山峰茶尖，讲到一路快马加鞭的送来，再讲到这盛世清明，说到茶香如何动人。何人品茶，何人名句，字字珠玑，竟也是一个玲珑剔透的人。 我含笑看着他，心里莫名轻松的像是能够飞起来。 紫电青霜被我放在桌子上，这时候轻轻颤动起来。 神兵通灵，一定是出了事情。 小二也是见过市面的人，见此不但不惊，反而施然笑道，“这一定是前家客栈里的那个人又开始闹了，他每次闹起来都要打翻美酒，抢两块香帕，好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那不会伤人么？” “不会。长安城中很多年没有伤人的事情了，就算真的发生了，也很快就会破案。这里可是长安啊。” “是啊，这里是长安呢。” 我抬手按住它们，转头继续看窗外。小二说完也就走了，正如他所说，外面的人已经开始向着前面那家客栈靠近了。脸上不是看戏的冷淡，充满了开心的感觉。 是去劝说的么？ 我不知道。 长安真是一个太美好的地方，就连茶叶，都是从遥远的地方日夜加鞭送过来的。 可是平淡的喝茶时间没有持续太久，魔神在我脑海中一直嚷嚷，一会儿要出去看看，一会儿又说要去凑个热闹。 我真的不明白，他一个魔神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世外高人的风范，聒噪的像个青蛙。 但是我决心不想要纵容他，权当这是老程在磨炼我的心性定性——充耳不闻。 魔神也只是嚷嚷，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不然可能我也没法这么安静。 只是有时候我不去，热闹和麻烦也会找上来。 茶楼的二楼上牵了几根绳子，在下面搭起一个凉棚。这个时候忽然一道灰影从凉棚上窜了过了，以我的眼力竟然没能看清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它冲进我的窗子里，钻进我的桌子下，伸出手来握住了我的脚脖。 习武之人可能都有这样的毛病，就是完全没法在不加预料的情况下被人控住某个地方。所以我下意识的拧腰踢出，桌子翻了一个个儿摔在那里，茶壶茶盏碎了一地，而那道灰影也已经早早的躲开了。 响声巨大，我听见楼下已经传来喧闹的声音，二楼上的人也都睁大眼睛看了过来。 它站在我的身后，我一手拔剑猛然回头，本以为它会再躲，却不想那一剑直接砍在了他的肩膀上，鲜血一瞬间就染红了他那身灰色的衣衫。 那是一个人，或者说一只猴子。 眉目舒朗，双目澄静，如墨似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疼痛，泛起了涟涟水光，能够倒映出来我脸上的惊讶来。 可是他确实浑身毛发长长，像是我见过的所有山猴一样。他穿着勉强合身的灰色衣袍，四肢修长，是人的比例，微微弯着腰，不显谄媚另有灵动。 “你……” “你身上有味道。” 他这么跟我说。 他应该是一个人，因为他会说话，而且吐字清晰，神情认真。 可是他没有顾忌肩上的伤，我用了足足七分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