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三章 贬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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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潜出去之后,房玄龄对李世民道:“陛下,臣刚才听到李潜所言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事?”李世民有些心不在焉地道。 房玄龄回道:“李潜刚才分析裴寂一案时曾说道,恭命肯定不是刚刚才知道裴寂让他杀了家童之事,他为何以前不来告发,现在才来告发?臣记得裴寂此前曾上过一道请罪表,上面说这个恭命盗窃了裴寂的百万钱而逃,裴寂曾派出多人追捕他,而后恭命便来告发裴寂。如此看来,这个恭命应该是被裴寂逼的狗急跳墙才来告发。” “哦。”李世民想了想,道:“此事就这么算了。” “陛下不可。”魏征奏道:“恭命盗窃巨额钱财,且反诬主人,这等jian徒容不得若不加以严惩,定会助长歪风邪气,日后定会有更多的jian邪之徒诬告他人,长此以往天下岂不乱套了吗?所以,为正法纪,肃邪气,请陛下将此人交付有司审讯,以定其罪。” “陛下,臣同意魏参政的意见。”侍中王珪道:“jian邪之徒得到惩戒,良善之举得到褒奖,这样我大唐才能国泰民安,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李世民思忖了片刻点点头道:“嗯。魏参政和王侍中说的很有道理。这个恭命就交给有司处理。不过,恭命有罪要交给有司处理,那裴寂有罪难道就不惩处了吗?” 房玄龄、魏征、王珪等人面露诧异,互相交换了个眼色后,房玄龄道:“裴寂有何罪,还请陛下明示。” 李世民道:“裴寂有四条罪状:第一条,位居三公而与妖人法雅亲密;第二条,妖人法雅的事发之后,他却因此而发怒,说大唐能够建立都是他的功劳;第三条,妖人说他有天分,他却匿而不奏;第四条,阴谋杀害家童来灭口。诸卿,你们说这四条罪状该当何罪?” 众人听了不说话,却将目光齐刷刷地望向房玄龄。房玄龄看到众人的眼神,只得无奈地禀奏道:“陛下,前两条罪状已经处罚过他了。” 李世民一愣,蓦然想起当初将裴寂从三公的位置上赶下来并逐回老家的可不就是因为前两条罪状吗?李世民忍不住老脸微红。 房玄龄见状连忙道:“臣以为他密谋杀人的确属实,然则只是未遂,罪不当死。”其实这是房玄龄在给李世民台阶下,若是他一直不说话,李世民只能承认自己记错了,那可就面子扫地了。 李世民正尴尬见房玄龄给了他一个台阶下,连忙借坡下驴,点点头道:“房卿说的不错。你们说说该如何处罚?” 众人低声商议起来。只是过了很长时间都没拿出个意见来。李世民忍不住心烦,道:“戴卿,你曾做过大理寺卿,熟知律法,你说说该如何处置裴寂?” 戴胄被李世民点将,只得起身回道:“回陛下,按贞观律,裴寂密谋杀人未遂应判流放。” “只是流放吗?”李世民似乎很不满意。 戴胄点点头道:“按律应是如此。” 看到李世民还要说什么,王珪立刻道:“陛下,律法是治国之本,万不可随意施为。” 李世民只得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去,略显无奈地道:“朕知道。温卿,按房卿说的拟诏。” 在蒲州老宅的裴寂并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被决定了。自从被贬出朝堂后他就整天提心吊胆,出了恭命这档子事后他就更如惊弓之鸟过街老鼠一般,身形佝偻眼神躲躲闪闪,充满了畏惧,身上再也找不到当年身为宰辅的意气风发盛气凌人。这些天他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里,除了送饭的老仆,连儿孙都不见。事实上他想见也见不到他们。因为他的儿孙们都躲他远远的,唯恐沾上了晦气。 裴寂现在只信任一个半人,送饭的老仆算半个。另外一个是他的女儿裴玉儿。也只有在裴玉儿面前他才有些安全感。此刻,他正向刚刚从长安赶回来的裴玉儿长吁短叹,“女儿啊,爹怕是逃不过这一劫了,你还回来干什么?还是赶紧走,免得跟着爹受连累。” 裴玉儿温言安慰道:“爹,您说什么呢。长安不是还没来消息嘛。再说,若您有什么三长两短女儿就更不能走了。” “女儿啊,你这是何苦?你早过了出阁的年纪,现在随便找个人家签了婚书便不用受爹的连累,你为什么就想不开呢?若是你能不受连累,爹走的也安心。” 裴玉儿摇头道:“爹,若您不在了,女儿活着也没什么好日子过,与其那样还不如跟着爹呢。” 裴寂不禁两眼含泪,“好孩子。都是爹连累了你呀。” 裴玉儿给裴寂斟了一杯淡酒双手奉上,道:“爹,你说这些作什么。女儿跟着爹早已享尽了福,就算现在死了,女儿这一生没白活。” 裴寂接过酒杯抿了一口,道:“还是你心疼爹。你那三个哥哥,唉” “爹,提他们作什么?白招气生。” 裴寂听了默然。片刻后,他忽然道:“女儿,此去长安可曾见到武威伯?”武威伯自然指的是李潜了。现在裴寂已将李潜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言语之间不敢有半点不敬,哪怕他现在所处的地方与李潜差了几千里。 裴玉儿默然摇头。 裴寂不解,道:“为何?你前些日子来的信里不是说武威伯安然回到长安了吗?” “爹,出了媚儿那事女儿怎有脸面再去求人家?”裴玉儿说完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一说只怕会让裴寂更加失望。 裴玉儿刚想开口把这事糊弄过去,裴寂就急忙追问道:“媚儿那事?那小贱人可是给武威伯惹了什么事端?” 裴玉儿知道自己若是不说,裴寂心里更会胡思乱想,便叹了一声,将媚儿想要利用梅绍反被麦紫澜察觉,后被麦紫澜揭穿,软禁在府里,自己去长安后麦紫澜将媚儿交给了她,并言明其中曲折的经过说给了裴寂听。 裴寂听了勃然大怒,“这小贱人真是该死若不是她整出这些事端,你也可以再找武威伯相助,爹也就不用在此坐以待毙,气煞我也” “爹,女儿已经将她赶走了。你就别生气了。” 裴寂听了心中怒火稍息,想了想,道:“女儿,你是不是再去长安一趟,这事一天没有结果爹心里就忐忑难安一天,没病也吓出病来了。爹这身子骨可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裴玉儿知道裴寂的意思是想让她再去长安找李潜。可问题是即便找到李潜又能怎样?她拿什么来打动李潜?钱财还是女色?钱财李潜根本不稀罕。至于女色,连媚儿都没能让李潜动心,她还能怎么办?难道要她亲自出马?她可是见到男人就觉得恶心。只是她若不亲自出马,裴寂怎么办? 裴玉儿心里纠结了许久,最终拿定主意,道:“爹,女儿休息两人便去长安。这次女儿非得等出了结果再回来。” 看到女儿如此孝顺,裴寂老怀大慰,高兴地连连点头。 过了良田,裴玉儿还未来得及动身去长安,圣旨便到了。当裴寂得知来了圣旨时,吓得软瘫在地上根本没法站起来。是裴玉儿好说歹说,加上两名家童左右架着才让裴寂能走出房间接旨。当裴寂得知自己只是被流放静州时,仍不住老泪纵横,发自内心的喊了句“谢陛下隆恩。” 辛丑日,梁兴财从洛阳回来,向李潜回报有关钱庄的筹备情况。这段时间梁兴财在洛阳可忙坏了。一方面他要时刻关注李潜的动向,还要关注洛阳方面的动向。另一方面,因为李潜已决定将洛阳钱庄划出来经营,所以相应的驿馆、民邮业务也要调整。而且还要尽快建好钱库和店面,选取经营人员,安排保卫措施。但是这些事就足够让梁兴财头大了,何况李潜还将那些负伤以及战死的护卫们后事交给了他。 等他把事情理出头绪安排下去,正巧卢照全过去了。他便将事情仔细交代了给了卢照全,让他先帮忙盯着,他自己迫不及待地赶回了长安。 梁兴财着急赶回长安并非是想念老婆孩子了,而是因为李潜要让他抓紧回来cao办长安钱庄总号的事。清河崔氏赎人时给了李潜安邑坊的一处宅子和几处店面。李潜去看了一下,觉得那里很适合做钱庄总号,便将梁兴财叫来商议。 梁兴财听了二话没说,当天就去安邑坊看了一下,然后通过李潜从将作监请来营造工匠,商议如何改造。李潜将这些事扔给梁兴财后,便每日点卯当值,下了值便回家陪着两位如花娘子,一起教导孩子,当起了好丈夫,好父亲的角色。
时光飞逝如白驹过隙,一转眼便是一个月过去了。一个月前发生的一切已经变得很遥远,坊间里的闲人们对那些事的议论也渐渐平息,似乎当时的一切都成了过去。百姓们就是这样,对于刚刚发生的那些新奇的事充满了兴趣,以满足猎奇心理。而且亦会向他人津津乐道,以满足受人敬慕的虚荣心。等事情平淡了之后,再回头想想,那些事其实离他们的生活遥远的很,远不如米粮、蔬菜的价格与自己更密切。只有当事人和少数一些怀有特别兴趣的人还在密切关注此事。因为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这事,没完。 九月二十,老许回来了,而且还带来了段迁的儿子赵翊以及丁雷的幼子狗儿。李潜看到这两人便明白了段迁和丁雷的心意。虽然他们两个在给李潜的信里恳求李潜给赵翊谋个出身,让狗儿见见世面,其实他们分明是将赵翊和狗儿当成人质送给李潜。 李潜询问了几句赵翊的功课,便让庄小虎带他去客房休息。赵翊走了之后,一直非常局促的狗儿更加紧张了。 李潜微笑着问狗儿道:“狗儿,你上学了吗?” 狗儿紧张地望着李潜,轻轻点了点头。 “都学了什么?” “千字文。”狗儿的声音实在太小了,跟蚊子差不多。幸亏李潜听力过人,不然还真听不清楚他说的什么。 “你父亲有没有正式给你去大号啊?” “有,叫丁彦。”狗儿的声音依然还是那么小。而且随着李潜的询问,狗儿愈发局促了。 李潜见状便让人带他下去休息。而后李潜便考虑该如何安置这两人。赵翊好说,他与马三奎的儿子马成屹的年龄差不多,正巧马成屹今年也该参加制举,李潜原计划让徐方平帮忙指点一下,干脆一事不烦二主,将两人统统交给徐方平算了。只是狗儿的情况不太好办。若是他小一点,只有六七岁的话,李潜到可以将他留在身边与小麦粒作个伴。若是再大些可以送到柴绍府上给柴令武作伴。 想了好一会,李潜想到了办法。他决定将狗儿送去牛大叔那里。牛弼因为要训练选锋营,时常不在家。牛大叔和牛大婶寂寞的很。再者,狗儿的年纪虽小,不过体格不错,若能拜牛大叔为师,也不枉丁雷一番苦心。等过几年,狗儿长大了,若是愿意从军就让他去追随牛弼,若是不愿意安排在钱庄就是,如果合适的话也可以将他培养成自己的亲信。 想到亲信,李潜暗叹一口气。眼下他极缺年轻可靠的心腹。马三奎、谢志成、老许、梁兴财、段迁、丁雷这些人虽然有能力也很可靠,可他们毕竟都一把年纪了,最小的马三奎都四十多了,最大的段迁都六十多岁了。等过几年,他们想为自己效命也力不从心了。所以,眼下他要尽快培养年轻心腹,免得到时无人可用。只是,人选从哪里来呢? *注:其实唐朝,特别是初唐年间,帝王并非影视剧里演的那样口含天宪金口玉言说一不二。贞观年间,如果没有门下侍中的副署,李世民连圣旨都发不出去。相对与后世帝王的高度集权,唐初的治国模式才是现代民主诞生前最合理的模式,唐王朝的衰落主要原因是宰相制度的改变。贞观年间,尚书省的两位仆射和门下侍中、中书令、御史大夫都是宰相。也就是说无论谁担任这些职务都能行使宰相职权。另外还有加了参豫政事,参与朝政等等的也算是宰相。到后来就没有哪个位置是宰相专设的了,只有加了同门下三品平章事的才算宰相。皇帝想让谁当宰相就给谁加个同门下三品平章事的职衔。如果皇帝不高兴了,直接撤去他的这个职衔,他就不是宰相了。也就是说宰相成了临时工。为了能保住自己的相位,那些临时宰相只能顺着皇帝的心意办事。君权没了限制才使得国家命运寄托在帝王的才干上。更严重后果的是大臣对君王没了忠诚,而君王不再信任大臣,于是便倚仗宦官来制约大臣。君权相权的斗争结果却便宜了那帮阉竖,可惜、可叹、可悲、可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