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定策（二）

    听了梦楚的发言，王远很是满意地暗自点了点头。看来这位大闲者阁下不仅是一个内政型的人才，军事方面的眼光也是不错的。确实，如果萨尔玛提亚人不再继续提供武力支持了，他们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渡过海峡进行反攻的，赛特雷斯的确有可能像梦楚所说的那样，先集中自己的海军力量打掉王远这个唯一的水上威胁。

    甚至如果赛特雷斯的胆子大一点、对海军的战斗力有信心的话，即使萨尔玛提亚人仍然一如既往地也为鲁卡斯的妻儿继续提供武力支持，他仍然可以打一个时间差，先采取行动消灭王远的海上力量。毕竟对方就算要进行反攻，也是需要一段时间来准备的。何况鲁卡斯才刚死，先不说对方必然面临内部调整的问题，就算只为他办丧事，也需要几天时间嘛。

    另外，考虑到黑海的气候条件，王远更倾向于认为，赛特雷斯一定会采取这样的行动。

    黑海秋冬季节盛行凛冽的北风，尤其是北部、西北部海域，更是经常会出现汹涛巨浪。后世的钢铁巨/轮在这种风浪下遇险甚至失事的也所在多有，这个时代的船只就更不可能抗拒了。

    现在已经是九月，再过一个多月最多两个月的时间，赛特雷斯就算是想对付王远也没有办法了，必须等到明年春季才能出动他的海军。而从现在到明年的春季，差不多有将近半年的时间。

    这么长的时间，如果王远一方不惜重金，不管是从外面购买还是自行制造，要再搞出几艘战船来，并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情。而这时候的海军也并不是什么难以培养的技术兵种，对于博斯普鲁斯王国这种海洋国家，合适的海军士兵数量绝对是大把的。何况就算是技术兵种，还可以从罗马等地招募外援嘛。唯一能够制约王远他们的，显然就只有他们的财力而已。

    可就算王远他们这一方地瘠民贫，财力比较有限，但估计要扩充几艘战船还是拿得出钱来的。即使这种快速催生出来的军队战斗力有限，但是到时候王远他们的海军一旦膨胀起来，对于赛特雷斯的威胁比起现在来，也绝对不可同日而语了。

    所以，虽然赛特雷斯确实比较愚蠢，但只要他身边的人不全都是蠢货，就一定会有人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茂卿先生所言不错，咱们领地海岸线漫长，单纯防守起来确是比较困难。”王远先赞同了一句，然后对众人说道，“所以，既然防不住，那就干脆不要防了。我的想法是，咱们抢先一步动手。先把赛特雷斯的海军打掉，到时候就该换成他们担心应该如何防守咱们的问题了。”

    什么，主动出击？梦楚先是大吃一惊，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尽管这种做法十分冒险，可这也许是唯一死中求活的办法，倒是未尝不可以考虑。只是他确实不太能够理解，为什么王远的这个明显十分冒险的方法提出来之后，在场的人却全都是一副欢欣鼓舞的架势，居然没有一个人表现出担心的样子。

    “太好了！”在所有人之中，身为海军校尉的奥斯提亚无疑是最兴奋的那一个，他立即站起身来表态道，“请主公放心，我们海军将士绝不会辜负主公的期望。您就下命令吧，属下保证一定直捣王都，把那帮家伙的老窝连根端掉。”

    前两天老太监他们连夜从王都潘吉卡裴杀出来，不仅把一帮海军士兵打得落荒而逃，还一把火烧了他们的几艘运输船，随后又和王国海军的两艘战船在海上斗法的这一系列事情，奥斯提亚都已经从参与这次行动的几个手下那里知道了。

    得知老太监他们此次大展神威的壮举之后，奥斯提亚是既高兴又遗憾。高兴自然就不消说了，遗憾的却是自己未能躬逢其盛。要是自己当时在家，被派去执行这次任务的二把手、指挥海上行动的指挥官这个好差事，怎么也不可能落到安东尼头上啊。

    安东尼那个笨蛋驾驶商船还可以，但是他哪懂得应该怎么进行海战啊，指挥得太糟糕了嘛。当时听几个手下讲述他们如何在海上和敌人的战船躲猫猫，奥斯提亚就十分的不以为然，简直太保守了嘛。要是换了自己来指挥，就算不使用传说中的大杀器火炮——上次试射火炮的时候他已经出差了，所以没有见过火炮的威力——单凭着强弩和他们所说的那种不怕水的神奇燃油，自己就有把握让敌人狠狠地吃上一个大亏。

    可是万万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听到王远说要主动出击，消灭对方的海军，奥斯提亚绝对是恨不得能够举双手双脚赞成这个计划。等王远刚一说完，他立即就站起来请战，仿佛生怕有人会提出反对似的。

    对于奥斯提亚主动求战的精神，王远是十分满意的，不过他那个直捣王都的想法，就不符合王远的战略意图了。当然这也是因为他没有参加过上次那个确定浑水摸鱼方针的会议，不知道王远意图抢劫费奥多西亚的缘故。

    “不，王都那边先不要去管它，这次我们的目标是费奥多西亚。”不出所料，王远的目标果然还是费奥多西亚。

    可是，虽然费奥多西亚是王国最大的港口城市和商贸重镇，是仅次于王都潘吉卡裴的第二大城市，还是国王的冬宫所在地，但那里却并不是海军的大本营啊。平时那里就只有一艘战船驻守而已，而海军的绝对战力无疑就是那四艘战船。进攻费奥多西亚的话，怎么能够消灭王国的海军主力呢？不仅是奥斯托亚对此很是不解，与会的绝大部分人也和他一样持有相同的疑问。

    “正是因为费奥多西亚只有一艘战船驻守，所以才要先打那里啊。”对于自己手下大部分人的眼光和见识，王元是彻底地不报希望了。但既然这么多人都有疑问，所以他还是耐心解释道，“首先来说，虽然咱们如果直捣王都，与王国海军进行主力决战，最后获胜的肯定也是咱们。但正所谓杀敌三千、自损八百，要是一仗打下来伤亡太大的话，那就很不划算了。费奥多西亚只有一艘战船，那不是很好吗，正好方便咱们以多打少，先把它收拾了再说嘛。有一句俗话说得好，柿子要拣软的捏啊。”

    待众人笑过之后，王远接着解释道：“而且大家不要孤立地看待一个问题。那四艘战船确实是王国海军最主要的战力不假，但并不是像大家想的那样，只要把那几艘战船消灭了，王国的海军也就跟着完了。”

    “为什么呢？因为战船没有了还可以再造，而且对方也有充足的时间再造。大家都清楚，每年的秋冬季节，北部海域都会生起巨大的风浪，而且冬季海峡那边还会有浮冰，基本不能行船。这种情况最迟再过两个月就会出现，差不多要持续到来年的三月份。大家可以算一算，即使咱们这次消灭了王国海军的主力，可是如果王国的造船能力还在，有这将近半年的时间，他们能不能够重建一支海军。”

    “所以，”王远总结道，“消灭王国海军的战船很重要，但消灭王国的造船能力也同样重要，甚至更重要。因为这不仅是削弱对方，同时还可以强化咱们自己。如果把他们的造船厂搬到咱们领地里来，等到明年春季的时候，说不定咱们的战船数量已经比对方还要多了。大家想一想，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而王国最大的造船厂在哪里呢？费奥多西亚嘛。最容易得手的造船厂又在哪里呢？还是费奥多西亚嘛。所以说，咱们有什么理由不先打费奥多西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