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接风宴

    当王远神清气爽地重新走进大厅时，大厅内的众人显然已经等候多时了。看得出来，他们几个人也梳洗过了，米歇尔、安德鲁和安德烈斯还都换了件宽大的长袍。

    餐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菜肴。厨师的手艺显然非常不错，各色菜肴香气扑鼻，让人闻着就胃口大开。不过用来盛装食物的器皿就显得十分寒碜了，不要说金银器或是瓷器，就连铜器都没有一件，全部都是陶器，只有酒杯才是青铜的。不用说，肯定又是勤俭节约的结果。

    王远到了之后，宴会就正式开始了。他一个人高踞上座，左手边是老太监、亚伯拉罕和安德鲁船长，右手边则是米歇尔和安德烈斯，就只有这几个人而已，称为宴会其实有点勉强。

    说了些毫无意义的废话，饮下几杯葡萄酒之后，王远才忽然发现财务官亚伯拉罕喝的不是葡萄酒，而是蜂蜜水。本以为他身体有什么不适，结果一问才知道，原来他是犹太人，信奉犹太教，不喝酒。

    “公子，我建议您也不要饮酒。”亚伯拉罕劝告王远道，“主在《圣经》里说……”

    “切，你们的主还叫你不要吃rou呢，”安德鲁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也没见你哪次比别人吃得少啊。”（注：早期的犹太教是提倡素食的，《圣经－旧约》中有多处经文谈到上帝认为杀生、吃rou、喝酒是有罪的、可憎的。《圣经－箴言》还明确要求信徒不要与吃rou、喝酒的人往来。）

    先前在城外的时候，好像也是安德鲁站出来指责亚伯拉罕的错误，这两个人不会是有什么恩怨吧？王远看着一脸鄙夷神色的安德鲁，以及气愤（亦或是羞愧）得满面通红的亚伯拉罕，不禁暗自猜测道。

    不过身为主公……呃，好吧，暂时还是未来的主公，虽然绝对不能让部下们团结成亲密战友，但也必须把他们之间的矛盾调合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比如现在就绝不能让他们俩掐起来。

    “咳咳，那个，亚伯拉罕先生，”王远马上出言岔开话题道，“先前我还忘记问了，小麦收割之后还可以种一季大麦，那大麦的产量能达到多少呢？另外，那五百多亩山地，是用来种植果树的吧？”

    “公子明见，山地正是用来种植果树的。”亚伯拉罕忙暂时放下和安德鲁的私人恩怨，回答道，“目前我们种有红枣二百亩，柿子和苹果各一百亩，其余的一百多亩种植桃、杏、梨、石榴和核桃等，果林中的空地还可以种植一些蔬菜或黄豆，收益十分可观。至于大麦嘛，正常情况下，亩产基本上在九百磅多一点。另外，种植大麦的时候还可以间种点黄豆，每亩也能收个一百来磅，算起来也有一千磅出头了。”

    对于没有一丁点农业知识的王远来说，间作这种农业技术的意义他是不明白的，反而还觉得很不理解，为什么小麦这一种作物的亩产都有一千四百磅，而大麦和黄豆两种作物加起来的亩产才一千磅出头。

    大麦和小麦有可比性吗！财务官先生感觉十分无语，为什么会遇到这样一位对农事毫无常识的公子。但不管他怎么腹诽，问题还是要回答的。然后王远才知道，原来大麦这种作物本来产量就不高不说，单说种小麦，表面看是春季开始耕种，其实准备工作从头一年的秋季就开始了。先要进行秋耕，施上底肥，冬季还要冒着严寒往田里灌水防止春旱。而种大麦呢？小麦收割之后把地匆匆犁一遍，然后就得抓紧时间播种了，若不是田间管理做得好，连现在这个产量也别想达到。

    虽然问题是得到了解答，但王远感觉自己好像被鄙视了，这让他心里头很是不舒服。不行，一定要想个办法在这些人心目中塑立起自己的高大形象，否则一旦让这些家伙形成了思维定势，对自己建立威信是十分不利的。不过，有什么合适的办法呢。

    啊，有了！慢慢喝下一杯葡萄酒之后，王远想到了一件好东西。

    “照这么说，收割小麦期间应该很忙咯？”王远略显兴奋地问道。

    “那可不是嘛，”这回答话的是米歇尔，在酒精的作用下，他似乎也不像平时那么木讷了，“本来抢收小麦时间就很紧张，偏偏那时候牧草也要及时刈割，因此那段时间整个西斯克堡简直可以说是男女老少齐上阵啊，就连咱们这些当兵的，也要轮番上去帮忙。”

    “归根结底，还是咱们领地的人口太少了啊。”安德烈斯也跟着帮腔道，“就说这西斯克堡吧，那么多低山，至少可以再开垦五百亩山地出来，可没有足够的人手，也只能望山兴叹了。这次主公去那个什么身毒，也不知道能够买回来多少奴隶。唉，现在奴隶的价格真是贵得越来越离谱了。”

    对这个问题，安德鲁也有自己的看法，“是啊，这次又要准备扩军……”他说道。

    当一直在王远身旁服侍的张福似乎也准备就这个问题阐述一下他的观点时，王远终于忍耐不住了。

    “咳，咳，”见这个话题不但引发了热烈的讨论，还有了歪楼的迹象，王远连忙咳嗽了两声，可不能让这帮歪楼党继续发挥下去了。

    听到了王远的暗示，大家一致看向他，静待他发表意见。

    “要是有一种专门用于收割作物的机具，用两匹马拉着走，就可以把农作物收割下来，效率比人工收割快好几倍，你们觉得是否能够对领地目前这种人力匮乏的情况有所缓解？”王远缓缓地问道。

    说完这番话后，王远预料中欢欣鼓舞的情景却并没有出现。几个属下既没有激动，更没有欢呼，反倒是个个都流露出一副怀疑的神色，就连张福都是一副半信半疑地样子。只有老太监和王远接触的时间比较长，对他稍有些信心，但也似乎是信心不足地答道：“这样的机具，自然是有用的。不过，需要用两匹马拉着走，这个似乎有点……。虽然咱们这儿购买马匹很便宜，可是养马的耗费却是不低的，若是单为收割庄稼就养上大批的马匹，这样做法很不合算啊。”

    “而且领地估计也没有那么大的地方来养这些马匹。”亚伯拉罕跟着又补充道。

    王远大为不解地道：“不需要为此专门养马啊，临时抽调卫队的军马不就行了吗。反正也就是几天的时间，就算是战马，干几天活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吧。”

    “公子，咱们卫队都是步兵，没有骑兵，用不着马匹的。”米歇尔连忙说明道。

    “我当然知道你们都是步兵，”王远还是很不理解，“可是你还有后勤辎重啊，不配备车马，离了海岸线，你让士兵们扛着帐篷和粮食行军吗。”

    米歇尔被问得目瞪口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怎么也想不明白，士兵们为啥需要扛着帐篷和粮食行军。

    其余几人却是面面相觑，不过总算明白自家公子的问题出在哪里了。

    “公子，领地的卫队，”还是老太监给王远解释道，“既然名字是卫队，它的任务就是守卫领地，不用外出征战的，所以也就无需行军了。”

    “对对对，就是这样。”经老太监一说，米歇尔这才恍然大悟，忙嚷嚷道。就是嘛，卫队除了换防期间，其他时候最多就是在城堡附近转悠一下，哪有什么辎重、行军的问题。

    太阳！看样子这次又要被鄙视了。王远十分沮丧，本以为可以利用自己掌握的高科技来震慑一下这些人，结果居然又搞出一个军队没有马匹的乌龙事件。

    然而事情的发展似乎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糟糕，就在王远考虑是否找个借口结束宴会的时候，老太监却又问道：“不过公子，这种收割机具难道只能用马拉，用牛或者驴来拉就不可以吗？如果用牛或驴也可以的话，这种机具对领地的作用就真的是太大了。”

    老太监此言一出，大厅内的所有人，包括在旁边伺候的奴隶，全都眼前一亮。没错啊，如果世上真的有这种所谓的收割机，它的用处绝对是非常大的。领地内虽然几乎没有什么马匹，但耕牛和驴却是不少的。而且牛和驴既然同样可以像马一样拉车，那么没理由就不能用来拉那种什么收割机啊。

    “驴的力气太小了，恐怕不行。”王远有些迟疑道，“不过牛嘛，也许可以试一试。不过这样的话，肯定就要对收割机的外形结构做少许改动了，这个可没有现成的图样，领地的工匠做得出来吗？”

    不知道有没有哪位穿越者前辈把马拉收割机改为牛拉收割机的先例，虽然王远也觉得，按理来说应该是可以的，但经过前面的教训，他也不敢乱打包票了。

    “这一点公子尽可放心，”老太监微笑道，“领地的工匠还是很能干的，技术上绝对不存在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