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小道消息
自从日军陆续占领了中国的海港和制海权之后，中国国内抗战的历程就进入了消耗战之后，及时的物资补给成了决定一场战役胜负的关键。从国民政府迁都重庆，中国方面就一直是通过缅甸的仰光港运输战略物资进入中国，尤其是那些旅居海外的华侨们，更是大撒金钱购进各种物资送到仰光，然后在雇佣汽车送进中国支持抗战。 在这样的大方向下，连接中国和缅甸的滇缅公路就连带着促进了缅甸和中国交通业的繁荣。昆明的西南运输处有团一级的运输大队10多个，拥有汽车将近一万辆，他们主要运输军用物资，如：武器弹药、车辆机械、汽油和、军用被服等等，他们是滇缅公路上主要的运输力量。在这条抗战生命线上日夜奔忙的还有政府单位的数千辆卡车，以及私立运输公司甚至还两三家人合伙购买一辆卡车跑运输的。 昆明西南800公里外的小镇畹町是滇缅公路进入中国的第一站，畹町桥位于畹町一侧，乃中国西南之门户，滇湎公路之锁钥，中印公路之纽带。它北抵昆明，南下缅甸腊戍通仰光，逆西北上可达印度，可谓一桥锁关，四方莫开矣，因天设其险，史造其雄而名扬中外，世人瞩目畹町河对岸是缅甸的九谷镇，两国鸡犬之声相闻，边民自由往来，友好互市。许多边民就有联姻的习俗，很多的缅甸人还到畹町经商，他们说缅语、卖缅货、使用两国货市，有的连招牌也用缅文书写。另外还有一些东南亚国家的商人也云集畹町。 南来北往堆积如山的各种物资让畹町变的热闹异常，畹町镇的北市茶铺更是一个热闹的地方，来来往往与畹町的商贩熙熙攘攘，接踵摩肩，北市又是畹町镇里自由交易的场所，所以北市茶楼就成了商贩们交换消息的场所。镇子里那些物资集散地虽说场地很大，可那里也是整个镇子里治安最差的地方，人多嘴杂，难免就会起一点小冲突，但大家都不敢杀人，但是打架斗殴的事情到是很常见。 而相比起来，镇子里就数北市茶楼的治安最好，十几个茶楼掌柜招募来的护卫在茶楼外来回巡逻，瞪着一双双铜铃般的眼睛，要是发现一点点不太平的状况就会奔过去。这些护卫都是掌柜从缅甸深山里招募来的土人，腰间把闪着寒光的缅刀可不是吃素的，也正是因为这样严密的把守，倒反让这北市茶楼成为了镇子里最安全的安全区。 作为物资集散地的畹町不止人来人往的，而且在这里摆摊的人也多，过来看热闹选东西的人更多。人只要一多，交流的事情势必也会很多，交流的事情一多，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八卦就会漫天飞。当然了，在集市上这样的交流实在是太散了，而在茶铺里就要系统的多，所以治安一向很好的北市茶楼就成了畹町镇上小道消息的集散地。 竹木搭建的北市茶楼其实就只是一个普通的茶寮，100多平米的大厅里零零散散的散布着30几张茶桌，坐在茶铺北侧角落里有一群刚从缅甸过来的司机，7、8个人占了三张桌子，两个同样司机打扮的黑脸汉子坐在了角落里的那张桌子。每人一碗的牛rou面被他们吃得呼噜呼噜的，看起来好像是饿了很多年的样子，虽然他们的衣服不算干净，可是面孔和手指却是极为干净的，就算从小二手里接过牛rou面的时候，小二发现，他们那短短的指甲里面连一点污垢都没有，小二还挺纳闷的，从没有见过司机的手绘这样的干净。 “哎，听说没有，今儿个从那边来了个车队，听说是英军护送来的，车上拉的都是黄头发绿眼睛的洋婆子” “黄三，你他娘的尽是瞎扯淡，人家那卡车上都放着篷布呢，你那眼睛能隔着帆布看人呀” “去你的，我们的车从曼德勒出来就一直走在他们后面，他们停车休息的时候，我亲眼看见从车厢里下来的洋婆子” “真的假的，黄三，你小子莫不是动了心思要娶个洋婆子回家，小心你老娘敲断你的腿” “那我可不敢”说话的人砸了砸嘴巴，又小心翼翼的四处看了看，才又将目光投向了跟他说话的人，将声音又压低了几分，道：“你还别说，那洋婆子长的还真是好看，可就是那个头实在是太高了，我看着比我还要高一个头”他一边说着一边摇着头。 “哇，不是吧，砸就还要比你还要高？”搭话的人失声惊呼出来，可是面上的表情却没有表现出来什么惊讶，反倒目光中还闪烁着一些意味不明的兴奋，只要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的事情，其实也不过是一场或大或小的闲聊罢了。 “可不是嘛，洋婆子的个头就是高些” “那些洋婆子都送来中国干什么呀？莫不是就要打仗了？” “谁知道啊……” “这个我知道我知道”这时又有另一个人凑到了他们的桌上，开始嘀嘀咕咕的说：“我有个哥们，他是曼德勒英军军营里的厨子，听他说，日本人现在已经开始攻打越南了，而且那个什么德国已经在英国就是他们的老家登陆了，英国人的日子现在不是很好过了，他们应该是先把自己的家小先送来咱们着避难来了，怕是在防着日本人攻打缅甸吧” “也是啊，这日本人的势头正猛，打完了越南可不就该着缅甸了吗” “开什么玩笑，根本不可能，英军在缅甸的部队老鼻子去了，人家还有大炮和坦克，再说了，缅甸都是山林，日本人一时半会怕是打不过来，你们几个就是瞎cao心” “我觉得，倒是可能性比较大，我听我那朋友说，前些日子有几支英军的巡逻队外出遭到了袭击，这些人的尸体上全部都是穿得好好，就只武器装备什么的都不见了，你们想想看，要是袭击他们的是山里的野人，那尸体上的衣服怎么还能留着，野人又不会使枪，我朋友说袭击那些英军的很有可能就是渗透进缅甸的日军小分队” “按照你的意思是……”那人声音压得越发的低了，他的手在空中比画了一个手势，不过却并没有说出来，看来这些人对当下的形势还是很忌讳，就连现在也有点谈虎色变的感觉。 “谁知道啊，都是瞎猜的”先前说话的那人摇摇手，一幅这话题我绝对不涉及的表情，只是随后又叹了一口气，压低了嗓子小声说道：“你们今后再跑车的时候也要小心了，我那朋友说了，日本人很可能就是冲着滇缅公路来的，他们不想看着这么多的战略物资运进中国” “可不是嘛……” 一群人说着说着将话题又扯得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静静的坐在角落里的那两个人还是大口大口的吃着牛rou面，看起来似乎一点都没有受到周围所有人的影响。可是，自从他们进了这家店子，他们的耳朵就没有闲着，认真而仔细的听着这些流言蜚语，虽然这些小道消息有时候并不是百分百的真实，但是，话又说回来。无风不起浪，一定是有点什么由头才能这种流言传出来的。 本来他们还想耐着性子听听这些人讨论的事情，可是，不想这些人说来说去就是说不到点子上，最后甚至开始越扯越远，他们也就没有了这个心情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耳边还是响着这个茶铺里面的小道消息和八卦，叶空缓缓的呼出了一口气，转过头对着就在他身边上菜的小二说：“小二，麻烦收下钱” 叶空的声音很好听，而且在德国待的时间长了，汉语口语中总是带着一股子说不清楚的味道，引得周围几个人都回头看。似乎是很不习惯这样的注视，叶空把头上扣着的鸭舌帽拉低了些，急忙给了钱快步的走了出去，同样吃饱喝足的莫伦也慌忙跟了上去。 “他们刚才说的不会是真的吧？”走出老远，莫伦悄声问着叶空，第一批被英军护送过畹町桥进入中国的只是不到1万犹太人和一部分物资，大批的犹太人和赵志他们还滞留在仰光，如果真是像刚才那些人说的那样，一旦日军截断了滇缅公路，还堆积在仰光港的那些物资可怎么办？还有那些千辛万苦带回来的坦克和军械咋办？ “直觉告诉我，他们刚才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日军就是要对缅甸下手了，滇缅公路的断绝只是时间问题”望着人来人往的畹町集市，叶空眯了眼睛：“咱们出发之前，先生就找我谈过了，大志哥早就带着人在昆明那边占地了，只要这批犹太人和设备到了，咱们的坦克工厂就开始建设，等到日军截断滇缅公路的时候，坦克工厂早就开始生产了”叶空的目光中透出一丝冷意，“到时候咱们就看看是咱们的坦克厉害还是日军的坦克厉害” 莫伦虽然步伐挺快，但是还是将叶空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德国人的虎式坦克是个什么战力，莫伦自然是知道，只是赵志只不过带回来20辆而已，莫伦的心中并没有叶空那样稳固。造坦克可不是造枪造炮那样简单，工程师他们是不缺，可是配套的电厂和钢铁不是还没有着落吗？而且还有坦克继续的油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