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舌战阚泽(上)
张木跟丁冲、张世在军营中厮混了将近一个月,还和普通的军士在一起吹牛打屁,这些事情自然满不过有心人的眼睛。 虽然张木和孙权的记忆加在一起,也没有阚泽这个人的印象,但张木却不敢低估阚泽的智力,更不敢失礼。立刻站了起来,弯腰行礼道:“张木见过表兄!” 谁知阚泽竟然避开不受,反而连连摆手,说道:“在下不过一介草民,不敢当公子大礼。” 丁冲和石头将军两人对望了一眼,心中均是一跳。 阚泽一直在皖城,就算一直对木公子的身份有怀疑,但没有确切消息,怎么会冒然称呼张木为“公子”?莫非张木的身份已经泄漏? 石头将军本要上前询问阚泽,见张木对他摇了摇手,又停了下来。 张木歉意的对丁冲、张世二人说道:“请两位大哥暂且回避,可好?” 丁冲、张世两人点了点头,一前一后离开了军帐,也没走远,就站在军帐外,以防有人撞进军帐,听了帐内两人的谈话。 “在下孙翊,字叔弼,见过德润(阚泽的字)兄。先前有所隐瞒,还请德润兄见谅!” 张木自报名号后,阚泽并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回了一礼。两人各自坐了下来。 “公子随我兄弟二人到庐江已有一个月了,不知为何还不离去,可是等那庐江太守前来迎接么?”阚泽面无表情的说道。 等庐江太守李术来迎接,那不是找死么?看来,阚泽心中对张木的意见还不是一般的大啊! 张木笑了,开口道:“敢请德润兄指教,莫非其中有什么不妥?” 这下,阚泽的脸色就不是太好看了,好半响才冷声道:“公子若是不来这皖城还好,既然到了这里,莫非还想象愚弄我兄弟二人一样,愚弄整个皖城的人么?” 张木坐直了自己的身体,表情也正经起来,声音低沉,道:“德润兄,以前的事并非在下有意愚弄,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还请德润兄多多包涵。至于庐江太守李术,只听说他收留并款待从江东逃出的士族,对于我孙氏子弟嘛,显然不是很欢迎。德润兄,说李术迎接在下,那是说笑了!” 阚泽板着脸,说道:“那公子是否知道,江东来信,要李术遣返逃窜而来的所有士族,但李术却断然拒绝了江东的命令?” 听了阚泽这番话,张木沉思起来。如今已是六月份,自己离开江东已经有一个多月了,自然不可能给李术发什么命令。那么,现在是谁在江东发号施令?长史张昭?中护军周瑜?还是那个真正的孙翊? 张木心中有些慌了。自得知自己继承的这具身体是孙权之后,他心中一直想着的就是如何做好“孙权”,回到江东后不让人看出破绽。而阚泽这个消息,让他突然意识到,即便是真正的孙权,在这种情况下,能不能坐回江东之主的位子还得两说啊! 尽管心中慌乱,张木凭着他那位“地主”爷爷的言传身教,面上表情依然平静,向阚泽问道:“哦?违抗江东的命令!依德润兄看来,这李术是要反出江东了?那么,他是想依附曹cao,还是据庐江自立啊?” 自进了军帐,阚泽一直都在观察着张木,见此刻张木还能面不改色、侃侃而谈,心中不禁有些佩服,说话语气也就平和了些。 “公子身为孙氏子弟,莫非不担心庐江形势?又或者是胜券在握?不过,依在下看来,就算公子现在返回江东,统率三军将士前来,只怕庐江的归属还是个未知之数啊!” 张木点了点头,道:“德润兄所言不错。想必雷薄将军已经与李术结盟,李术有此强援,又有江东逃出来的一群人的支持,只怕那李术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叛江东。 在这个时候,江东如果率军猛攻庐江,未必能讨得好去。何况,孙权新上位,江东的文臣武将这时未必齐心,也给了李术一个可趁之机。” 这位孙公子竟然什么都明白!这让阚泽开始怀疑,当初这家伙是不是故意让他兄弟俩劫到庐江来的?当从张木口中听到“孙权”二字时,阚泽眼底更是光芒闪动。 阚泽接下来的言论,就意有所指了。 “在下昨日跟随雷薄将军拜访李太守,酒席之上,听了一位江东来的名士谈论。那人说,半个月前,公子在吴郡议事堂大发雷霆,对二兄孙权装病偷懒、不理军政的行为大是不满,还引起了很多文臣武将的响应,更有人当场叫嚷着要让公子来做江东之主,却让公子拒绝了。 在下有所疑惑,酒宴之后又拜访了这位名士。听这位名士说,江东孙氏一族有一口宝剑,割金切玉,吹毛断发,乃是世代相传的奇物。孙策死后,此剑传给了孙权。 不知公子能否告诉在下,此剑的剑名叫什么?” 阚泽一番话说完,还似笑非笑的盯着张木腰间的龙渊剑看了一眼。 张木心中一凉,额头上开始冒起汗来,坏事了!阚泽这家伙知道了这具rou身的身份!阚泽如今是雷薄的人,而雷薄又和李术结盟了,自己这回可真是掉进狼窝了!怎么办? “哈~哈~哈!”张木大笑起来,不过心中发虚,笑了几声就停了下来,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就拍起马屁来:“德润兄真是见闻广博、才智高绝,在下佩服万分哪!”
阚泽看了张木几眼,眼神之中有些古怪,却淡然的开口说道:“公子谬赞,在下不敢当。” 阚泽这么一搭话,张木缓过劲来了,思维开始急速旋转起来:阚泽既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如果想拿孙权做礼物送人,来的时候就应该带雷薄一起来。现在还在跟自己废话,显然有其他的考虑。 “德润兄太谦虚了。以德润兄的大才,想必雷薄将军是十分器重的。不知德润兄现在担任什么职务?” 阚泽淡淡说道:“在下不才,暂时在雷薄将军府中担任客卿。” 古时的客卿,虽然很受主人尊重,其实相当于现在的“临时工”。主人不满意可以随时辞退,客卿当然也可以随时“跳槽”。 不过,看阚泽说话时的样子,他对自己的处境并没有什么不满。 张木想不明白,雷薄是一名统兵多年的将军,见过无数战场血腥,意志力自然不会差。与阚泽认识才几天,就被阚泽说动改变了主意,那他应该很欣赏阚泽才对,怎么只让阚泽做个客卿? “不知德润兄能否告诉在下,是如何说服雷薄将军出山的?” 阚泽又看了张木几眼,漫不经心的答道:“雷薄将军征战沙场多年,不得片刻安稳,近年又经历袁术叛逆称帝之事,身心略感疲惫,因而暂时在潜龙谷修养。 在下恰逢其会,闲谈间提到天下大乱,我等男儿立于天地之间,竟然多半无法保全自己的家室一事,雷薄将军听了,顿起爱民之心,决定要守卫一方平安。哪里需要在下多嘴?” 虽然阚泽说话绕来绕去的,其中的意思,张木还是听明白了。雷薄这回出山,只是想保护好自己的家族,并没有什么大志向。如此一来,阚泽只做个客卿,对双方来说都是明智的。 到了这时,张木已经回过味来:自己一味回避身份的话题,东拉西扯,阚泽竟然也不恼,反而有问必答,显然是在等着自己坦白啊! 知道张木的身份是一回事,要张木自己承认是孙权又是另一回事。 如果张木轻易的屈服了,阚泽肯定会看轻他。这其中的道理,跟刑讯逼供差不多,用刑的人极想看到对方服软,但是用刑者最佩服的却往往是那些死扛到底的家伙。作为公安局长的儿子,张木是很清楚这一点的。 “德润兄大才,在下钦佩!不知德润兄怎么看这天下形势,对各方诸侯又有什么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