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噩耗

    眼见曾公亮不愿意往后撤撤，余靖只得退而求其次，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帅，那我们要不要派人回束州城知会明都指挥使一声让他派兵前来支援？”

    可曾公亮还是否决了这个提议，余靖心里不安的预感也越来越强烈了。

    张海带来的三千骑兵虽然勇猛，但相比起宋军来说还是有些不够看的。真正让人担心的是，后面还会不会有叛军出现。

    而事实也印证了余靖的担心，不知不觉间从黑暗中突然冒出无数的叛军，向着宋军蜂拥而去。

    曾公亮和余靖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借着火光隐隐看见无数的叛军放佛从黑暗里钻出来似得，一个接一个，黑压压的一片望不到头。

    曾公亮脸色还好只是有些苍白而已，余靖的脸色就比较有意思了，难堪、惊惧等等神色不一而足。

    “大帅，敌军势大，再不撤就晚了。”片刻余靖终于忍不住开口焦急的劝说道。

    曾公亮没有立马回答，脸色虽然苍白，但目光却是越来越亮，片刻又陷入黯淡中，涩声道：“晚了，晚了，任何人都能撤唯有我不能撤。就算撤，要怎么撤？前方还有二万多将士怎么办？难不成就这样放弃他们？再说，我乃一军之主，若是连我都跑了，这两万将士更是无力抵抗。”

    曾公亮扭过头深深望了一眼，声音有些低沉而又坚定的道：“余指挥使，你领着剩余的两百多战车速速离去吧，其他步兵死了招容易，而战车兵就不一样了，每一个何止是宝贝疙瘩来形容。顺便通知束州明指挥使让他紧守城池，哎，罢了罢了，也就这么多，余指挥使速速离去吧！”

    曾公亮说完目视着前方，驾驶者战车行入战场中，以此为中心不断的下令变换着阵型，最后隐约形成了一个半圆形。曾公亮居于中央调控指挥，叛军一时半会倒也冲不过来。

    却说余靖在曾公亮说完后，站在原地看着远去的曾公亮不由得使劲抽下坐下的马背，大声下令道：“走！”身后两百多辆战车跟着咕隆隆的离去。

    这一夜注定了无数人会为之失眠，这一战注定了无数人会为之而丧命，这一夜注定了会有无数人为之祈祷。

    明稿在束州接应了一批又一批俘虏后，以为前方已经胜利，急忙领着千余宋军准备赶去接应，在半路上遇到恰巧赶来的余靖才得知叛军援军人数众多，曾公亮也明确命令束州紧守城池，这才打消了派兵去接应曾公亮的念头。

    叛军能派出大量援兵，难保不会绕路来袭击束州，两人领着宋军回到束州后只得再次加强城防，两人站在束州城的城门楼上，看着喊杀声所在的方向，久久不语，心里都明白曾公亮最后所说的意思。

    束州的宋军同样一夜未睡，城墙上的宋军仔细的查看着城下，时不时的向着远处望去，眼中隐隐饱含期待，城墙下还有不少宋军严阵以待。

    一夜间喊杀声几乎从未断绝过，直到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喊杀声才渐渐变小，直到喊杀声消失。

    每隔半个时辰都会有斥候来报，消息也是一个比一个差，同时也得知叛军的援兵数量，大概不下于十万，这是个什么概念不用想也知道，所以两人也就彻底的打消了出兵支援的念头。

    明稿和余靖两人站在城门楼上不停的度着步，听得远方都没音了，更是心急如焚。

    虽然早就有所准备曾公亮所率的宋军战败的几率很高，但就是忍不住想到事情能有回转的余地。

    不过两人所不知道的是，叛军的援兵根本就没有这么多，顶多有个四五万就不错了，如果两人真的敢豁出去领着城内所有宋军前去支援说不定还能反败为胜，可惜两人根本不知道。

    而曾公亮在察觉到叛军具体人数后，想要派人回去求援借此反败为胜，可惜想法很好，但却因为被叛军团团围住，消息根本无从传出。本来有反败为胜的机会，就因为斥候探查错误从而错失了这次良机。

    另一边明稿、余靖两人等的耐心都快磨完了，终于派出去的斥候前来汇报，哭丧着脸道：“报，都指挥，大帅，大帅他们全军覆没...”

    两人听到后都是一脸震惊的样子，明稿更是三两步走到斥候身前，红着眼揪着斥候的衣领大声道：“大胆，你竟然敢谎报军情，该当何罪！”

    这明稿虽然也是文人，但是常年身居军旅中，身体素质比起一般的文人来说要强上不少，再加上从小就习文练武，虽然武艺不行，但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提起一个人倒也是轻松有余。

    斥候被明稿揪着衣领勒的话都说不出来，一旁的余靖赶紧上前救下斥候，厉声说道：“快快把打探来的消息如实说来，若是不实，后果就不消再说了吧！”

    斥候顿时一脸的后怕，缓了口气倒豆子般把探到的消息一口气全都说了出来，两人挥退了这斥候，又派人去探查一番，几经确认，曾公亮全军覆没，而叛军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为了确定叛军是不是撤退了，还特意跑到叛军大营附近查看，发现叛军大营早已人去营空，这才赶紧回来汇报。

    明稿和余靖听完后不由得面面相觑，一时间也没了个主意。曾公亮全军覆没的消息一旦传回去，引发的后果那是难以想象的，和郭遵、阮小二不同，曾公亮出生名门，虽然不是大儒但是其儒学造诣同样不低。

    不仅在宋朝，在其他各国都是赫赫有名的儒家大家，可谓是声名远赫。可如今就这么战死了，可以想象得到，消息一旦传出去，所引发的后果那是相当恐怖的。

    而且曾公亮全军覆没更是代表着真王手下将陷入无兵可派的地步，各地除了基本的守备外，基本上都被调过来了，可如今在一场场战争中死亡殆尽，倘若叛军还有余力恐怕整个河间除了田虎掌控的数地，其余都将陷入烽火之中，而且还没有丝毫的抵抗能力。

    单单凭借着束州内两万宋军根本就不可能拦住叛军，以前有着曾公亮所率的大军叛军不敢乱动，可现在大军没了，叛军想要攻略其他地方，只要派遣部分人马把束州一围，束州的这道防御阵线顷刻变成一块死地。

    但最让人疑问的就在于这一点，叛军居然没有趁着大胜攻过来，反而退军了！这实在是太奇怪了，虽然之前叛军十多万大军死亡殆尽但根据斥候说的又来了不小于十万的援兵，也就是说兵力充沛，根本就无需退兵。

    要知道等到叛军下次再来，难度就呈直线上升了，而且在这期间真王还能动员出更多的兵员出来，再不济朝廷也会派遣大军前来支援。

    两人想了半天都没想明白，叛军为什么会白白浪费这个大好机会？

    两人之所以想不明白就因为一直以来都认为叛军援军有十万之多，可两人不知道的是叛军的援兵也就四五万，虽然全歼了曾公亮所率的宋军，但自身也几乎被打残了，因此趁着宋军还没反应过来赶紧退兵，以待日后卷土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