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一波风息一波又（4）
“一别多年，屠兄更为意气风发了。”石惊烈对着屠净说道。 “石兄说笑了，屠某一辈子都是在给人鞍前马后，如何的意气风发，也比不上石兄这独占一岛，开宗立派自在。”屠净不喜反忧道。 “鞍前马后？未必吧。”石惊烈冷笑道。 “我一向对石兄的刀道非常敬佩。低调内敛，不显山不露水，只为寻那一击致命的时机。”屠净道。 “这不正合屠兄的口味吗。”石惊烈哼笑道。 “哈哈哈……”屠净狂傲大笑。 “屠兄，你难得来一次魔岛，今日暂且不谈正事，我且为屠兄接风洗尘如何。”石惊烈道。 “好，客随主便，就依石兄安排。”屠净点点头。 …… 二十五年前，石惊烈单刀赴会武当山，和武当掌门“金蟾子”王道宗大战于金顶。一番苦战之后，王道宗还是胜了石惊烈的魔刀。在这之后，石惊烈远走海外，在渤海的一座岛上开宗立派。至此，也就有了魔岛和魔刀宗。 魔刀宗实力之强，和中原六大门派不分上下。其门下弟子过千，这当中当以四大金刚最为出名。 “关刀”姜维毅，一把大关刀行走天下，横刀立马，堪为虎贲狼将。 “金刀”伏起原，手持紫金大朴刀，杀尽东南匪流屁滚流。 “飞刀”文明，一刀飞出，百步穿杨，准同神射，吓破群雄。 “鬼刀”戚凌，亦正亦邪，黑甲面谱经日戴，无人可见真面容。 此四人都是石惊烈的得意门生，现如今都各自在江湖中闯出一片天下。 魔岛虽孤悬海外，却也不缺热闹。有可爱怜人的动物，有美丽的山水相依，更不乏奇花异草。魔刀宗选址于此，也是极佳。现在比起曾经，更是秀丽。屋舍俨然，华丽的庭院宫宇，盛大磅礴，气派仪逦。 夜晚，洗刀阁。 “石兄的魔岛堪比凌天城，我可是艳羡不已啊。”屠净笑道。 “魔岛乃海外孤岛，怎可比得上中原大陆的豪华，天鹏王的凌天城不是此处所能比及的。”石惊烈摇了摇头。 “石兄谦虚了。”屠净不以为然。 二人煮酒谈论，大有青梅煮酒之意。 “石兄逍遥无极，我心向往不已，我敬石兄一杯。”屠净举杯说道。 “屠兄也是可以的。”对饮过后，石惊烈道。 “哎！我屠净没那个命啊！”屠净摆了摆手。 “哼，是不想吧。”石惊烈腹诽甚甚。嘴上却说着：“屠兄身为天鹏王的左膀右臂，自然是大忙的。” 屠净“哎”了一声，再次举起酒杯，道：“来，咱们再干一杯。” 石惊烈也举杯而道：“干。” “哈”的畅快一呼气，屠净豪迈说道：“煮酒论英雄，当世唯有你我和秦赵。” “英雄？只怕有人并不是英雄，而是枭雄。”石惊烈紧紧盯向屠净，如果目光可以盯死人，那现在的屠净已经是死人了。 屠净脸色一尴，随后放声大笑：“哈哈哈哈！英雄？枭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石惊烈表情僵硬一瞬，而后无奈笑道：“屠兄还是屠兄，无论实力变化如何，依旧不变。” 屠净嘿嘿说道：“石兄不也一点没变吗。” 随后又叹道：“不过说实话，我倒是挺羡慕石兄有四大金刚这四个得意弟子。不像我，哎……” 石惊烈却是突然抱拳：“让屠兄见笑了。日后还请屠兄对我那四个不成器的弟子多多关照。” 屠净呵呵一笑：“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石兄的徒弟，也便是我的徒弟，都是自家人，应该的。” 石惊烈再度举杯：“那就谢过屠兄了。来，我再敬屠兄一杯。” …… 晨曦照海，光辉流耀。 哗……哗……哗…… 早晨是潮涨的时候，疾驰奔腾的浪水一波一波地冲打着岸边。 金光普洒，碧海泛花。 好一副波澜壮阔的海天景色！ 这是大自然的声音。 这是大自然的语言。 石惊烈和屠净默视这一切，他们两个人，尽情感受大海的翻腾不息。 倏然，石惊烈以手作刀，往去大海一劈，一道紫金刀气扑向大海。拥抱大海，那就不对了。紫金刀气凶煞无情，将百丈之长的海水劈成两半。 海水被石惊烈的刀气分断开来，这断裂的大海深度竟有二十多丈，被一分为二的海水根本不能有一滴水的连贯相通。 没见过这种情景的人是无法想象的，人居然可以中隔海水，难道会是神灵附体降下神仙法术吗。 “李太白说抽刀断水水更流，石兄这是抽刀断水水难流。呵呵呵，以手为刀，仍旧霸道非凡。石兄可把这一招‘抽刀断水’练至到出神入化之境，叹服，叹服。“屠净鼓掌乐道。 “我日日在海中练刀，悟刀，时时刻刻无不和大海斗争。别看现下大海温柔，可说到底，大海是无情的，一旦海啸袭来，那就是霸道滔天。而我也在与大海的搏斗中学会了刚柔并济，故而清楚我的刀劲如何在阴阳之间找到平衡。”石惊烈道。 “很多人借助大海之力练功，只是追求那股霸道的内力。岂不知他们这是丢了西瓜拣芝麻。他们一味的追求霸道刚猛，又怎能够体会得到大海阴柔的一面？所以他们的境界注定被桎梏。而石兄突破了这一桎梏，当真是可喜可贺。”屠净道。 说完，两手摊出，蓝黑色的阴鬼真气闪现手上。屠净阴恻恻一声，两手交叉一推，真气幻变鬼刃，奔向被中断的海水。 “砰”的巨响，海水恢复流转，石惊烈的无上刀意被轻而易举的破掉了。 石惊烈眼睛紧骤一顿，瞳孔瞬间变大，心里不想相信。可还是只能叹气道：“没想到屠兄的魇火气刃功这般之强了。想必屠兄的内功霸世焱魔诀臻至到了‘魔无不天’之地。只怕现在的屠兄可以去挑战王老道了吧。” 看来石惊烈对当年败给王道宗还是耿耿于怀的。当年的石惊烈正是执着于刚猛而不知以柔克刚之道，所以才输下阵来。 屠净微微摇头，如实说道：“王老道的太极钓蟾功不是盖的。他占据神榜第三的位置已是数十年，我如今虽然破关精进，步入先天境界，可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石惊烈觉得这是屠净的谦语，所以并不相信屠净的话：“那倒未必。” 屠净蓦然笑道：“石兄，你我二人合力，天下无人可敌。” 石惊烈心起波澜，沉色道：“屠兄此话何意？” 屠净道：“近期天鹏会发生的事，想必石兄已经听说了吧。” 石惊烈沉默不语。 屠净道：“如今的天鹏会危机四伏，已是到了破灭败亡的境地，所以我以为天鹏会必须做出改变。一个江湖帮派就应该干江湖帮派该干的事，与朝廷勾勾搭搭，实在愚蠢。” 石惊烈心里扑咚一声，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屠兄，莫非你想……”石惊烈不太敢相信。 “石兄，这里四下无人，咱们也别藏着掖着了。你我都是魔宗的后人，苟活于世，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重建魔宗。”屠净阴冷道。 “魔宗……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往事随风去，不必再提，不必再提。”石惊烈露出一眨眼之短的失落神色，便恢复平静道。 “哼！过去的事？石惊烈，你先祖乃魔宗左护法，我先祖乃魔乙尊者。他们可都是死在那些江湖白道的手上。这先人之仇，我们身为后人，岂能不报！”屠净扬起双手，高声训斥。 “报仇？真是好笑！都过了几百年了，还有何意义？屠兄，你心里头是何鬼主意，别当我不知道！你来找我，不就是因为现在时机正好吗！”石惊烈冷嘲热讽。 “哈哈哈……”屠净放肆地笑起来，道，“石兄，别口是心非了。你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住我。你再如何悟出自己的刀，仍还是以你先祖的魔刀为基础。你创立宗派，为何取名魔岛，为何取名魔刀宗，还不是因为你根本忘不掉你是魔宗后人的身份！不错，我来找你就是为了共谋大事，重建魔宗的统治。你我论渊源，论交情，没有不同心协力的理由。” “就凭我们？”石惊烈哂笑不已，“你我都不是那两位的对手，我可不想陪着你去送死。” “呵呵，这个还请石兄放心。智者当以智取胜，我会运筹一番，你完全不必担心。”屠净笑道。 石惊烈没有回话，这也在屠净的意料之中。屠净道：“石兄，有这样一个机会摆在你面前，可不要错过啊。中原大陆何其美丽，我想你也不愿一辈子都甘居于这小岛之上吧。” “这……屠兄，兹事体大，我还需考虑考虑才是。这样，屠兄不妨在这里好吃好喝，住上那么三日，三日之后，我必定给屠兄一个满意的答复。”石惊烈有些许意动了，可还是犹豫了会道。 “好，那我就在这住上三日，等候石兄的答复。”屠净也不着急。 …… 三日后。 石惊烈和屠净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石兄，我相信这会是你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我一有行动必会提前通知你。”屠净道。 “好！我的魔刀的确是要再开鞘了，不然现在这些年轻人都快要忘记我们这些老人了。”石惊烈道。 屠净带着悦色离开魔岛。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他笑道：“哼，我才是胜利者！” 我才是胜利者！ 屠净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