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凤难求在线阅读 - 94|93.92.91.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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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娘娘远房表弟被恒王斩杀一事依旧闹得沸沸扬扬,谢允成不死心地一而再再而三进宫哭诉,正元帝虽每次都会见他,奈何照旧是不痛不痒地口头上安慰几句,并无任何实质性的动作。【】

    这一日依旧如此。

    再次达不到目的的谢允成从御书房离开后不久,正元帝将手中奏折合上,瞥了一眼身边的总管太监后问:“他又千方百计想往凤坤宫见皇后去了”

    “皇上英明。”老太监笑呵呵地道。

    正元帝嗤笑一声:“这些乱七八糟之事无需让皇后知道,她早前病了一场,身子还有些弱,安心调养方是正理。后宫那些嫔妃,你替朕敲打敲打,若是有胆敢不要命的在皇后跟前嚼舌根,朕绝不轻饶”

    老太监连忙躬身领旨而去,退到门外时,又忍不住偷偷望了一眼低下头认真批阅奏章的正元帝,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都说少年夫妻老来伴,又道糟糠之妻不下堂,这两句话在帝后身上得到了充分验证,无论后宫那些千娇百媚的嫔妃如何得宠,但一旦涉及皇后,皇上根本是毫不犹豫便将她们抛弃。

    论恩宠,后宫当中,皇后并不是最多的,前有邓妃,后有梁嫔,哪个当初不是时常承恩露,风光无限的。可如今呢都被禁足宫中成了过眼烟云reads;不死战神。皇上是个贪鲜的,却也不是忘旧的,只是他心中的旧,唯皇后一人而已。

    宫里的嫔妃,若是看不清这点,迟早会淹没在这起伏沉浮不断的后宫当中,被人彻底遗忘在不知何处的角落里。

    又过不久,恒王在江闽就地罢了数名官员之事又传回了京中,一时间,朝中又如炸开了锅一般。义正词严地指责恒王种种不是的御史更是越来越多,弹劾他的奏折也堆了一叠在御案前。

    而在朝臣当中,以燕侯燕伯成及大理寺右寺丞徐良庆为赵瀚霆据理力争得最为厉害,尤其是徐良庆,引经据典,唇枪舌箭,硬是以一已之身,将那几位御史驳得哑口无言,几欲羞愤自尽。

    如此口才了得之人物,便是正元帝也不禁刮目相看,回到龙乾宫后还专门着吏部尚书调出他的档案细阅了一番,这一看倒让他心中惊喜,倒想不到朝中竟还有如此勤勤恳恳一声不吭办实事的人才。

    朝中闹得沸沸扬扬,连带着身为恒王妃的乔英淇出席各式宴会时,也不免被人多打量几眼,仿佛要透过她去看看传闻中冷漠不近人情的恒王殿下,到底狠厉到什么程度。

    对外头的一切,乔英淇只当不知,每日除了进宫请安,便是老老实实呆在府中,照料着府内大小诸事。倒是乔晋延乔晋远兄弟二人,像是把这里当成了逃难所,三头两日赖在府中硬是不肯离开,一直到家中长辈亲自前来抓人,这才耷拉着脑袋哼都不敢多哼一声地跟在长辈身后回府了。

    这日,见园子里的菊花盛放得喜人,想起偶在书中看到的一道关于制作花茶的方子,乔英淇来了兴致,遂带着流萤及两名侍女往园子里采菊,以便到时学着制花茶。

    “王妃,殿下有信函来”主仆四人再采得兴起,便见绿茵拿着一封信函欢喜地走了过来。

    乔英淇先是一怔,继而一喜,当即将手中那朵如巴掌大的扔给流萤,又陶出帕子擦了擦手,这才朝绿茵快步走过去,接过她手中的信封,迫不及待地拆了开来,将里头的信取出

    英淇吾妻。

    首先映入眼内的四个苍劲有力的字,让她又是一愣。与他相识这么多年,好像这还是她头一回接到他写给自己的信,更是头一回见他如此称呼自己。

    她轻咬了咬下唇,将心里那阵怪异的感觉抛开,细细地阅读起信中内容。

    赵瀚霆先是询问了她在家中之事,然后再简略地说了自离家后发生的事,当中对斩杀远房表舅、罢免当地一批官员之事只是一笔提过,只道一切无碍,让她不必担忧云云。末了还言辞真挚地表达了一番相思之意,更附上一首情意绵绵的诗,直看得乔英淇霞飞双颊,让一旁的侍女们掩嘴偷笑不止。

    她强压下心中的不自在,清咳了咳,故作淡定地将信折好,再塞回信封里,若无其事地吩咐众人继续摘花,她则是揣着信迈着轻快的脚步回了正院。

    呯的一下,她用力将房门关上,背脊紧紧贴着合上的房门,双手捂着脸蛋,只盼着能降一降脸上的温度。直到感觉热度稍褪,她才缓步来到梳妆台前坐下,怔怔地望着铜镜中仍泛着片片云霞的女子出神。

    镜内的女子,眼眸中水光盈盈,两颊边绽着浅浅的桃粉,似娇似羞,却让她甚觉陌生。

    心跳越来越急促,呯呯呯的一下又一下,像是要从胸口里跳出来一般。她轻抬右手覆在心口处,感觉那失序的跳动。

    若不是认得出信中字迹确是赵瀚霆的无疑,她几乎要怀疑信中内容是不是别人所代笔,那样的缠绵悱恻的语气,饱含着缱绻情意的一字一句她根本不敢想像会出自赵瀚霆之手,倒像是戏里常演的多情公子。

    冷漠不近人情的恒王殿下与多情公子这相距甚远的两种形象慢慢重叠一起,她终忍不桩噗嗤一下笑出声来reads;食足酒美。

    良久,她起身往床榻走去,除去绣鞋歪在床头上,手中仍是紧紧地抓着那封,脸上漾着浅浅笑意。不知不觉间,他竟离开了将过四个月,虽不知这四个月来他经历过什么样的风浪,但他既在信中说一切无碍,那便说明如今的一切确是于他无碍。这一点,她还是深信不疑的。

    夜深人静,月色朦胧。

    远离京城的江淮城一座三进宅院,沐浴在柔和的月光下,偶尔有几声细细的虫鸣声,更显得院内空旷而幽静。

    位于东面的书房中,赵瀚霆正提笔疾书,烛光投到那棱角分明的坚毅脸庞上,给他抹上几分柔和的朦胧之感,将那冷厉的气息中和了些许。

    不过半晌的功夫,他便落了笔,将刚写好的奏折拿起,朝未干的墨迹上吹了吹,再折好交给静候一旁的葛昆手中,沉声吩咐道:“着人快马加鞭送往京城。”

    葛昆应了声,双手接过,这才躬身退了出去安排。

    吱呀的关门声在屋内响起,赵瀚霆揉了揉酸痛的肩,数月来他几乎没能安心歇息一晚,先是隐藏身份潜入江闽,暗中调查丈量田地之事,途中更是几度遭人暗算,直到让他查出,江闽一带不少官员利用手中职权,私底下瞒报、虚报数据,硬将有主之田变成无主,这当中更是残害了几户无辜百姓,手段之残忍,骇人听闻。

    而他那位“远房表舅”,便是这伙人的。

    他真是做梦也没想到,母后良善慈和,母仪天下,在遥远的江闽,竟有人凭借着与她母族那点亲戚关系,目无法纪、杀人霸地,犯下种种无可饶恕的罪恶。

    江闽是中原的粮仓,他又怎会允许此处成为污淖之地,大齐将士浴血沙场半生换来的天下,绝不能让这些蠹虫蚕食哪怕半分

    感觉肩膀上的酸痛稍解,他想了想,又再摊开裁得整整齐齐的白纸,提笔蘸墨,脑子里渐渐浮现出那道刻入骨髓的倩影,眼中缓缓溢满相思柔情。

    经过他一番雷厉风行的整治,该杀的杀,该抓的抓,局势已经渐渐稳定下来,相信再过不了多久,他便可以回京复命了。

    唇畔笑意缱绻,手腕微动,雪白的纸上已落下一行字

    “英淇吾妻,见字如吾,数月未见,思卿入骨”

    一字一句,饱含的是他刻骨的相思,待他落下最后一笔,回头重读一遍时,薄唇紧紧地抿成一道。他想了想,便要伸手将信撕掉重想,指尖触及纸张时却又停了下来。

    方才情思涌起,他根本也不知道自己笔下写了什么,只是顺着心意,将自己的爱恋、牵念一一道出,可当他回头再看时,却发觉此信着实过于rou麻婆妈,通篇竟是连一件有用之事都没有,全是道不尽的绵绵相思。

    浓眉皱得更紧,这样的一封唧唧歪歪毫无重点的信,着实不是他的风格,他赵瀚霆从来便是个讲求精练、讲求效率之人,如此写法,简直有损他往日形象

    只是

    这字里行间又的的确确是他心中所想,是他心中牵挂,如此情真意切,就此毁去确是不美。

    英明神武的恒王殿下,难得的开始为难起来,一时竟抓不定主意,到底是否该这情意绵绵的家信送出去。最后,他还是一咬牙关,眼不见为净地唰唰唰几下将信折好,胡乱塞进了信封里,再封得严严实实命人送到京中恒王府,亲自交到王妃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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