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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风雨欲来

    江淮镇上最豪华的悦来客栈里顶楼天字房内,江幸右手端夜光杯慢慢品尝着杯中的琼浆玉液,站在窗前静静观看着下方的人来人往的车马人流,眉头紧锁,面容上带着淡淡的忧伤,眉眼间露出深深的思索。

    江幸左手搭放在窗沿上,中指带着某种韵味的节奏,有力的敲击着窗框。透过窗户,江幸淡淡的看着距悦来客栈隔着两条繁华街道的一座豪门府邸,府邸大门上挂着张朱红大匾。

    “李府”,门匾上那两个苍劲峻逸的镀金大字,无不显示着这家府邸主人的雄厚财力。只是此时府内有些怪异,上上下下戴着面巾将口鼻遮的严严实实,四处奔走忙碌着,似乎有意无意的避开着西院的那座屋子。

    这家府邸的主人叫李荣,也是江幸的四个目标内的一个乡绅。是一个外表看起来黑黑瘦瘦精明汉子,一道如蚯蚓的疤痕从额头斜斜划过眉毛到眼角,让这张脸显得格外凶狠狰狞。

    此时,这家主人身着睡服,盖着被子躺在床上,露出在外的双手、脖颈、脸上长着不少暗红色疙瘩,布满血丝的双眼深陷眼眶,神情憔悴。

    床前看站五位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口鼻皆用毛巾捂住的大夫,都摇头叹息,表示无能为力。

    这几位都是附近最好的大夫,从开始症状只是浑身无力、酸痛、失眠,以为只是未休息好便开了副安神药。可是几个月过后,始终没好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这下李荣慌了,将方圆几十里的所有名医都请来了,可没一个能治好的。

    病情拖延到现在,李荣全身长满红肿疙瘩越来越严重,那暗红疙瘩趋向腐烂的方向发展,像极了灾区的瘟疫,五位给自已看病的名医更是夸张的将自己裹成木乃伊,每次给自己把脉时都能感觉他们的手在抖。

    江幸从怀中掏出针囊对着铜镜在脸上扎了数针,脸型变刀削额骨宽大凸出。将准备好的一件皮袄穿在身上,在外面披了件道服,脚下换上一双加高了几分的鞋子。江幸从铜镜中看到一个陌生粗犷的年轻男子的脸映在镜子中,满意的露出笑容,随即出了门,往李府走去。

    李府门口,江幸对守门小厮道:“去禀报你家老爷,说有位清虚道长前来给他治病!治不好不要一分钱!”

    守门小厮转身去禀报了,过了一会儿一个中年男子,身穿青衣管家模样的人,过来请江幸进去。

    江幸跟着管家,穿过长长的走廊,路过冒着寒气弥漫的鱼池,整个鱼池面透出几分漂渺缭绕的雾气,有几分仙境之气氛。

    青衣管家将江幸带到西侧一间装饰别致精美屋子前,推开门向江幸弯腰双手往屋内摆,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江幸一脸镇定,手掐道印,一模得道高人的样子从容走进屋内。江幸一进屋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药味,药味中更是夹杂着一股腥臭味。

    一名脸色憔悴身形,干瘦的疤脸汉子躺在床上,身上露出的皮肤,长着不少铜钱大小暗红疙瘩。床边站着五个大夫正交头窃耳的小声谈论着。

    “道长请坐!”李荣躺在床上,有些虚弱的向江幸一摆手道。

    江幸走到客桌前坐在红木椅,打量着屋内的几个大夫。

    “上茶!”李荣一招手,走出一个小厮给江幸倒了一杯茶,恭敬的递给江幸后退下了。

    “道长能来给我治病,在下深深感激,下人说道长能治在下重疾,不知在下犯了何种病?在下请了不少名医,竟无人能看出在下所犯何病?在下之病还有救吗?”

    李荣听到江幸能治好他,不由兴奋激动的从床上坐立起来,迫切的希望江幸能告诉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江幸走到李荣床边,给李荣把了把脉,那自学的蹩脚的把脉手法,让在场五个大夫嘴角露出了讥笑之色,从把脉他们就知道江幸是外行,其中一名年龄最大的更是直接轻声骂道“江湖骗子!”之类的话。

    江幸不理会五位大夫的鄙视眼神,收回把脉的手,向管家要了一个装八分满清水的碗。装模作样的从怀中掏出张符纸,手执符纸做着不断掐法决的手势,口中唠叨着连江幸都不明白的咒语。

    执符的右手往下一挥,符纸落入碗中,符纸上的红色符文迅速消退,碗中清水越来越红。

    “喝一半,留一半!”江幸闭目装模作样的运气,口中呼出一口长气,平举在胸口的双手放下来,作出运功结束的样子。

    李荣似乎被江幸的表演很不信任,犹豫着要不要喝。江幸见李荣不肯喝,直接将碗中的符纸拿起,在李荣额头上长暗红疙瘩的地方擦拭起来,一股清凉的感觉,蔓延到李荣心里说不出的舒服轻松。

    江幸将符纸扔回碗中,对管家说道:“在他长红疙瘩的地方都擦一遍,节约点用,剩下半碗用来给他喝的。”李荣看着管家点了点头,示意管家照江幸的做。

    管家拿着己经捏成一坨的符纸,在脱的只剩裤衩的李荣身上擦起来,当管家擦完时,发现李荣额头上的暗红疙瘩破了,流出混浊的浓液,暗红疙瘩己经消下去了,只留下一个暗红斑块,身上越来越多的暗红疙痞流出了浓液。

    此时李荣感到全身清爽,身上流出的另人恶心的浓液却让李荣开心极了,身上不再像以往那般刺痛麻痒,遍体的清爽。李荣知道病情能治好了,一种新生愉悦心情充满整个心窝。

    李荣转头看到五个目瞪口呆的名医,心里说不出的一股厌恶。

    “把他们都赶出去!”李荣指着五个己经被刺激的回不过神的名医喝道。几名家丁进屋将五位名医推搡着出去了。

    “多谢道长救命之恩……”

    “先把剩下半碗喝完,那才算治好了。”江幸打算了李荣的说话,依然是那副得道高人模样。

    李荣看着那碗黑油油的半碗水,里面的符纸早己被泡成糊状,犹如一碗发臭变质的黑米粥,水面更是漂着一根弯曲的体毛。

    李荣狠狠瞪了一眼青衣管家,恼怒青衣管家将药弄得如此恶心。青衣管家见李荣瞪着自己,头一低,不敢抬头。

    自从生病以来,皮肤上疙瘩一经水洗擦拭就会sao痒肿涨,洗澡已成奢望,要喝这碗用来擦拭过全身的符水,光想想,肚子就一阵翻江倒海。

    “道长,能换一碗吗?这……在下实在咽不下去……”李荣脸色像吞了只苍蝇般恶心难受。

    “此病名为罪业,多做善事,此病自然不会找上门来,刚给你施的法名为宽恕,世人仅有一次机会被宽怒,所以仅此一碗。前面让你喝你不喝,只能让你看到效果再让你喝。”江幸辛苦之极强忍着笑。

    看着李荣捏着鼻子,闭上眼晴,如赴刑场般痛苦的一口喝下,忽然李荣脸色变得煞白,急忙拿过碗,肚子传来一阵咕噜咕噜的响,“哇”的一下全吐在碗里。

    江幸脸色变了变,拍了拍李荣肩膀,道:“天下仅此一碗,你,努力!”

    江幸看了一眼那一碗比原先多了不少痰与呕吐液的符水,腹中翻腾不己,急忙转身出了门外,等待着李荣喝完出来。

    半响,穿着睡衣,脸色苍白,手紧紧捂住嘴,极度虚弱的李荣走了出来。

    “喝完了?”江幸有点佩服此人的胃口。

    李荣一听“喝完”猛的脸色熬白,蹲在地上,肚子传来一阵咕噜咕噜翻滚的声响,喉咙一阵蠕动,一股液体从肚中涌向口腔,将腮帮子涨的通圆。

    李荣右手紧紧捂住嘴,又硬生生咽了回去,拼命忍住呕吐,左手死命朝江幸摆,示意不要再说了。

    半响,江幸看了看渐渐恢愎过来的李荣,道:“现在该谈谈诊金的事了,我要的不多,只要在你宝库任选一样东西就可以了。你也别打其他坏主意,我自有保护我安危的方法。”

    “道长放心,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怎会如此忘恩负义,我这就带道长去!”

    一个隐密的地下室前,李荣用钥匙打开门带着蒙上眼眼江幸走了进去。

    “可以解下眼罩了。这里是在下一生积蓄所以不得不小心谨慎,还请海涵。”

    江幸解开眼罩,看着这个面积约十几立方米的宝库,三箱金砖,一箱金银手饰,一箱奇珍异宝,一个盛放着二十件古懂瓷器的壁柜,四面墙上挂着六幅书画,及一箱药材。

    江幸直接走向药材的举动让李荣放心不少,如果拿了一些不该拿的东西李荣都在怀疑自己会不会让他再也出不去了,当然他还是记得,江幸救自己的那种高深手段,不敢轻举妄动。

    江幸从中挑了一根人形人参,此参至少有三干年份。李荣见此脸上青筋外暴,脑中无数念头瞬间闪过,最后似乎接受了,这参是李荣几件最珍贵的收藏之一,虽然没触及到李荣的禁区但也着实让李荣rou痛不已!

    江幸拿着装着人参的锦盒,再次蒙眼跟着李荣走出宝库来。临别前,江幸拍了拍李荣肩膀告别李荣后快速离开,消失在人来人往的市集里。

    江幸七拐八拐确定没人跟来就回到了悦来客栈,江幸从袖口扔出个沾满灰尘的小袋子,拍了拍鞋子上的毫不起眼的灰尘,卸下易容装束,恢愎本来面目。

    这种灰尘其实是江幸做的药粉,这种药粉会吸引一种蛾子前来。江幸在宝库门口偷偷洒了不少这种与泥土无异的灰尘药粉。只在李府观察到哪有这种蛾子自然就知道宝库在哪。

    至于那张符,不过是江幸将那红色解药磨成粉加点水做成红墨水样写在符纸上,当然也在里面新加了一种毒药,而江幸走的时候拍李荣肩膀,其实在掌心夹了根沾上解药的针在给他解毒。

    戌时,一道身着黑色斗篷的黑影在夜色的笼罩下,不时从一座屋顶快速跃到另一座屋顶。每当有行人路过就隐匿在屋檐等黑暗之中,等行人一过,又快速穿梭过街道直往李府奔来,片刻就到了李府院墙外。黑影轻轻一跃上了李府屋顶,往黑暗处一闪,眨眼间消失无影无踪。

    此时的李府热闹非凡,前来贺喜李老爷病愈的宾客络绎不绝。此时李荣身上的暗红斑块,己经消退到只留下一块鲜红印记,正满脸笑容对着一个个前来贺喜客人作揖,招呼着客人入坐喝茶。

    李荣看着宽敞的客厅中门庭若市的情景,那凶恶刀疤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可在众宾客眼中却是让人心惊的狰笑。

    “今天,我大病初愈,喜得新生,心中甚欢,各位朋友远道而来看望李某,实在看的起李某,李某在此多谢各位朋友的关怀,为此特意请来了凤吟楼的头牌姑娘小蝶给我们起舞助兴!来人啊,上酒菜!”

    此时的江幸正在李府最高的观景楼顶上,四处观察着,十几只飞蛾围绕着一座假们飞舞,江幸一喜,手中捡起几片树叶往空中一扔,树叶如蝴蝶般随风飘落。

    “风向西南!”江幸快速往前腾空而起,悄无声焦的落在了一个花园里的大树上,从怀空取出一纸包粉末,四周看了下没人,取出火折子将纸包与粉未一起点燃。

    一股浓烟在黑夜的掩藏下完美隐形空气中,在风的牵引下,经过一座怪石峰峋的巨石假山,将不知为何聚在此处,围绕着假山飞舞的蛾子笼罩。这些蛾子被药烟一熏纷纷逃似的飞离开了。

    江幸嘿嘿一笑,足尖一点树干,如只大鸟般飞起,在屋顶的几个跳跃消失在黑夜中不见了。

    当然,江幸这么做,只是为了日后能找到宝库,驱散飞蛾是怕有心人看出破绽。

    这三个人病了半年,人贩交易应该停了半年,人贩子组织严密,这三人必定每次交货都是亲自前往。这半年来,周围不断消失的小孩应该是被关押在某处。

    养这批小孩半年也是笔巨大消耗,现在他们病好了,应该急着找人贩组织交易。只要盯住他们就能找到人贩组织,就能找到贩卖人口组织,此事应是一件大案,上报到国师府,希望可以在国师府混个差事,也许有一线仙缘,即使很渺茫。

    这三人同时得一种病,必定觉的蹊跷,自已这装神弄鬼的给他们治病,其实也是迷惑他们,取让其rou痛的宝物也算是降低他们的警惕心。

    只要他们病好了,钱财没有丢失,那么过阵子缠在他们心里的蹊跷,会随着他们病愈的喜悦所冲散,也到了他们联络人贩组织的时侯。

    几天后,江幸用同样的手法救了剩下三人。只是江幸多了一幅不明兽皮卷轴,其火烧不烂,刀割不坏。像极了清水村祭祀咒语卷轴。另两件东西是,一柄削铁如泥的玄铁剑,一朵两千年灵芝。

    这阵子,江幸一边易容买下大量配置毒药的药材,按照毒经配置了十余副不同功能的毒药。一边秘密盯住三人,在与三人接触过的人中寻找人贩组织来人,终于发现了一丝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