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绿洲的清晨
早餐由羊角面包、煎饼、酸奶、一盘干果和一大盆果蔬色拉组成，不可谓不丰盛。尤其是那一盆色拉，在蔬菜和水果稀缺的混乱戈壁，绝对算是权贵和富商们的专属。 “哇，好多吃的！还有我最喜欢的煎饼！”本来睡眼惺忪的本特一看到满桌的早餐，立刻精神大振，欢呼着跳上椅子，也不用刀叉，而是直接上手，左右开弓，开始大快朵颐。这个年龄的男孩正是长身体的阶段，食欲和食量与日俱增。 本特一边往嘴里塞食物，一边含糊不清地嘟哝：“哥哥回来就是好！哥，你不在的时候，mama可从来不会做这么多好吃的呢！” “净瞎说。”艾丽笑骂，轻轻拍了一下本特的小脑袋：“多学学你哥哥，你看他吃得多斯文有礼。不像你，狼吞虎咽的……哎，小心别噎着。” 刚刚咽下两小块甜瓜的李维闻言停顿了一下，呵呵笑道：“本特正长身体呢，吃相差点没什么，多吃点，但要注意嚼细。” 本特含糊地应了一声，加速消灭面前的食物。 艾丽眯着双眼看着两个儿子，秀美姣好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和满足。若非李维不时催促她动刀叉，她甚至忘记自己是在吃早餐。透过落地窗，早晨的阳光裹着点点尘埃洒进餐厅。一家三口沐浴其中，显得温馨而美满。 “哥哥，这五年来你都在干嘛？”大约吃了个八分饱，本特稍微减缓了咀嚼速度，饶有兴趣地问道。 “不干嘛，每天就是修炼呗。我呆的那个小镇连名字都没有，也没住多少人，毫无任何乐子可找。镇外又不安全，曾经有两个家伙偷跑出去，结果一个被太阳晒成了干尸，另一个被马匪剁掉了脑袋。”李维口吻轻松地说着，随即打了个响指，总结道：“所以，除了修炼，就是修炼。” “马匪！”本特一下来了兴趣，两眼放光地追问：“哥哥你见过马匪吗？那种成群结队在大漠戈壁中游弋的马匪？他们是不是都很厉害？还有，他们……哎呦！” 本特还没说完，后脑勺就被艾丽轻轻拍了一巴掌。艾丽板起脸，严肃地开口告诫：“都和你说了多少次了，别一天到晚地想着马匪！他们可都是亡命之徒，而且穷凶极恶。我的小本特才不会当马匪，更不会以当一名马匪为荣，对吗？” “知道了，mama……”本特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继续闷头吃饭。 李维见状，微微愣了一下，才开口问道：“怎么，本特你想当马匪？” “是的，哥哥。”“才没有，别听他胡说。”本特和艾丽的回答同时响起。艾丽立刻瞪了小儿子一眼，本特瘪了瘪嘴，不吭声了，小脸上却明显写着不乐意。 李维放下手中的刀叉，认真想了一会儿，突然说道：“我这次回来的路上，一共遭遇了五批马匪。其中有一次危险之极，我差点就死在一个马匪手上。最后，我杀了他。” 李维的声音很平静，脸色也看不出任何异样，就好像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然而，说话的内容却令艾丽一声惊呼，本特也惊奇地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哥哥。 李维对母亲露出一个宽慰的微笑，然后继续说道：“我和他们素不相识，而且无怨无仇。他们来杀我，可能有某些特殊的原因，也可能毫无理由。是的，毫无理由，只为杀人而杀人。” 李维停顿了一下，问道：“本特，你想当马匪，是因为向往那种无拘无束，驰骋大漠的生活吗？” “这……”自己的哥哥差点被马匪杀死，本特讷讷地不敢回答这个问题，眼神也开始躲闪。 “没关系的，本特。”李维微笑，语气却很认真：“你看着我，认真回答这个问题。汉克斯家族的男人，难道连勇敢地承认自己心中所想都做不到吗？” “当然做得到！”本特立刻挺起胸膛，大声说道：“是的，我的确想像马匪一样，骑着马在戈壁上奔驰，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就像……就像群狼一样！” 李维听了弟弟有些稚嫩的豪言壮语，淡淡一笑：“群狼？呵呵，很有趣的比喻。不过很遗憾，不够准确。要我说的话，马匪不像群狼，而像鬃狗。” “鬃狗？”本特一怔。艾丽则静静听着，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她知道，这是李维在用自己的方式，为弟弟竖立一个正确的观念。 “是的，鬃狗。”李维点头，神色沉静而认真，肃然说道：“抢夺他人的猎物，吞食荒原的腐rou。他们劫掠商队，攻击城镇，所过之处，不留俘虏，男人被虐杀，女人则被凌辱。他们看似潇洒，却并不自由，只不过是一群被杀戮而欲望蒙蔽双眼的可怜虫，仅此而已。” 本特仰头看着哥哥，嘴巴开阖了几下，却没有说出任何话语，最后陷入了沉默。 艾丽见到本特深受打击的模样，不由心里一软。她正要柔声安慰几句，李维不急不缓的声音再次响起：“如果你真的想要群狼的生活，那么，就努力修习枪术吧。成为一名强大的骑士，拥有自己的军队，到那时，你才能带领你的骑兵团，在这片土地上驰骋。就像你说的，‘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李维的口吻并不高昂，却听得本特两眼放光。这个十二岁的小家伙低头沉思了片刻，随后重新抬头问道：“那么，军队和马匪，到底有什么区别呢？” “军队拥有纪律，而纪律则源自原则和信仰。不同于马匪，每一支合格的军队，都有其灵魂。” 本特点点头，又问：“那军队的灵魂又是什么呢？” “责任，守护，自由……”李维耸了耸肩，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抑或是，征服！” 本特眼中闪着异样的神采，认真点了点头。而艾丽惊异地看着五年不见的儿子，就好像重新认识他一般。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连串清脆的鼓掌声，一个悠悠的女人声音传了进来：“说得很精彩！不过，汉克斯先生，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城主大人教授你拳斗术的日子呢……” 房门被轻轻打开，莉娜曼妙的身影出现在三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