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八百元的电脑
“吁……咳咳！木头，二叔我就送你到这了，哎！走出这大山不容易啊，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有什么困难就记得给村支部来电话！我回去了……驾啊……” 秦木从离开家的那一刻起，一句话都没有说，直到面前这个从小就对自己特别照顾的叔叔，赶着那辆破旧的骡子车消失在绵延的不绝的山路中…… 一个身形高大，却有些孱弱的青年在他那坚毅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没有多愁善感的表情，只是嘴角抽动了两下，然后蓦然转身大步离去…渐渐的与天地融为一体……此时的路已不再是那来时路、不再是那过膝杂草都没有的荒山，一座城镇的轮廓渐渐的出现在视线中…… 华清大学地处ZG首都华清市，实力在ZG名列前茅，着实是一所众多学子向往的名校之一。而此时正值华清大学一年一度的新生入学时间，因此这个校园内比平时更加的热闹起来了。当然这热闹场面不仅仅是将兴奋与激动，写在脸上的那些新面孔上造成的。其实更多的是，那些迎接自己的学弟学妹的学长们，当然那些混杂在其中装作接待，实则推销而打算小赚一笔新生财的假学长们也是不少。 秦木快吐了，对是快吐了！即使是下了那汽车之后都几个小时了…… 秦木出生于一个十分偏远的山区，所谓的穷山恶水之地。在那片穷山恶水每次要走出小村子到山外都要坐着二叔的骡子车颠颠簸簸个三四天左右。 收到华清大学录取通知书的结果，虽然是在秦木预想之内的事情，但是过程远远超出他的预料，可谓是一波三折。他所就读的那座山外的小镇学校校长，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校长就做出了决断，打算亲自带队要将通知书交到秦木手里，以及送上一份学校的临时特设的助学金，以资鼓励这个在他们学校历史上第一个高材生…… “呕！！”秦木到了学校门口实在是受不了了，走到了花坛前干呕了起来。呕了半天却啥也没呕出来！喝了口走时候校长送的矿泉水，对着瓶子无奈的笑了笑，想必当初那个校长和老师们在山里绕来绕去的感觉，就和自己今天坐公交车一样的感觉吧！想到这，不由得用力握了握贴身内衣里宽大的口袋，那里面是通知书和校长那所同样并不富裕地方，全校凑齐的整整四万块钱…… 忽然，秦木转过了身机警的看了一眼，却迎来了一道善意的目光，一个穿着标准学生装的年轻人出现在视线内。 “呵呵你好我不是坏人！我是华清大学来迎接学弟学妹的学长，我姓刘！怎么不舒服吗学弟？” 听到了对方报出了身份，秦木才放下心来，想必刚才背后打量自己的就是这位吧。 “你好学长，秦木，计算机信息技术与科学系！简称计算机系”确定了身份后秦木友善的伸出了一只粗糙的大手。 看到秦木的动作刘学长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也笑了笑伸出一只手，一白一黑两只手就这样握在了一起… 不过…… “额！秦木师弟……”刘学长龇牙咧嘴的喊了一下秦木的名字 “咳咳，第一次和学长握手没掌握好力度……”看到刘学长龇牙咧嘴的样子，秦木有些诧：自己也没用多大劲啊，尴尬笑了笑便带过。 “呵呵，没事！我也是第一次呢，也不懂力度大小！刚才还怕弄疼你呢！不过秦木师弟，你的力气可真是不小啊，师弟你是在农村来吧！我奶奶家就在农村，哎已经几年没去了！好想奶奶啊！” “嗯！”一听到老家一词，顿时勾起了秦木刚离家的别愁，虽然他隐忍能力很强但是毕竟还年轻…虽然明知道，当自己给自己定下要改变全村人的命运，坚决离开的时候，就注定不要流泪、不要让情绪左右自己。可是孤身一人到了这离乡背井、遥远而陌生的首都，而且周围全是父母送自己孩子来报名的场景，此情此景触动之下还是忍不住的眼角抽了抽，悲伤情绪涌了上来…… “瞧我这蠢货！当着新生说这话”刘学长说着拍了自己一巴掌 看到秦木的样子刘学长立即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虽然不知道秦木什么情况，但是看到他孤身一人前来，应该是想家里什么的人了。而又当看到秦木一身土里土气的着装时候，同时也对自己此次的目标有所动摇。但是一想到囊中的羞涩困窘，那一丝同情心立刻的立刻打消了不少。 “不，和刘学长你说的话没关系……”看到刘学长的样子秦木很是不好意思，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娘娘腔了！这种趋势要打住，收敛一下心神正要再说话却被刘学长打断了 “哈哈，瞧咱俩个大男人像什么样子！走秦师弟！现在带你去寝室安顿一下，然后再带你去逛逛这华清大学，华清大学里让人疯狂的东西太多了！艺术系的美女如云，各种社团激情澎湃……大学生活真是美好啊！”刘学长似乎没有礼貌的打断了秦木说的话，用力拍了拍比自己这一米八身高还高一点的秦木肩膀，笑笑说道 看到此刻的刘学长，秦木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是这样的动作更加拉近了两个人的关系。之后秦木就跟着这个刘学长晃晃搭搭的走向校园深处…… “哎！我说秦木啊，你还真不信我说的话啊！这么远的路还非要走过来，这风景不是有的时间给你欣赏？不知道你是为了省那一块钱还咋滴！看咱俩这累的和狗似的，再看人家坐着校车一辆辆的经过咱俩身边像是检阅咱俩似的……”刘姓学长嘟嘟囔囔一坐在了秦木床位下的凳子上 秦木眯了眯眼睛的很有意味的看了一眼刘学长没有回答，坐在了旁边的凳子扯着衣领扇着风…… “不是吧！难道你还真的是为省那一块钱？”看到秦木的眼神，刘姓学长更加郁闷， “哈哈这你都知道啊！俺家那地方穷，一块钱要砸八半花的！该省的则省！不过能告诉我，你以一个有钱人的心态是怎么一下子想到的？” 这回刘学长倒是得到秦木的回答了，不过明明知道是玩笑却也听的他想吐血， “乱猜的！”刘学长气呼呼的没好气回到，身为一个学长尊严尽失啊！ “呵呵，乱猜都能猜中！哎，不过我也是想像你那样不那么斤斤计较花钱！可是你想想我那穷地方，一年到头种地刚好够吃的根本没有多余的粮食卖钱的！一块钱？一分钱我们都舍不得乱花，钱要用在刀刃上！哎，要不是这回我们校长资助学费，我们全村凑起来的钱刚好够来到这里的路费而已……”秦木一连叹了几口气，要是你不看他的眼神，听到这番话就是像是在听他讲述旁人的一件事情，看来此刻秦木已经基本恢复刚出大山时候的心态 听到秦木的话，再看到秦木眼神，刘学长内心又一次动摇，而且这次比刚才那次更加的强烈了：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太残忍了，人家那么全村凑出的一点辛苦钱就这么被自己用一台世人眼中废材电脑糊弄了！要不算了吧？ 一时间矛盾的心情涌上了刘学长心头，使他心绪大乱，假装出去接电话躲在楼梯口狠狠吸了口烟盒里剩下唯一一支烟，拿出手机苦笑了的看了下，只见屏幕上显示：尊敬的用户，您的手机费用余额不足1.01元请及时续交话费…… “不对啊！”突然刘学长用力的拍了拍头叫道，把刚要上楼梯的来人吓了一跳，狐疑的看了他两眼才走开 “想说我是精神病吧！哼，要是你知道我以前……”看到那走去的背影刘学长小声嘟囔了一句不再理会，低下头内心泛起嘀咕来： 难道那小子还属于演技派的？对了，这是绝对！刘姓学长想到这，再联想到那一个村子把所有人的钱加起来，才够一个人的路费这世间少有的事情，更加肯定了此刻的想法，就算你家从美国来也不要几万块啊，再说了一个村几百人一个人十块钱还拿不出吗？何况自己只是救急而已，用那台其实也还能将就用的电脑，只不过暂时换点资金用下，等自己以后能碰电脑了，钱还不是多得是！倒是大不了在换个方式还他就是了！呸呸呸，自己今天怎么大发慈悲了！想当年我也是一号人物啊，哎洛佩凤凰不如鸡啊……嗯，今天想法有点多！ 刘学长使劲的享受完最后一口烟，甩了甩头，丢掉了烟头决然的走向秦木的寝室…… “呵呵，出去接了个电话抽了根烟！嘿，你小子行啊！趁这功夫床都铺好了……现在年轻人勤快的不多了！嗯都弄好了，走师兄带你去逛逛去……”刘姓学长一进屋发现秦木把床铺好了，自己的桌子擦的干干净净，地也拖的干干净净了，着实感叹了一番， 秦木也没多说什么，刘学长说完点了点头便跟着他出去了。正好自己也想先熟悉熟悉未来四年将要生活的环境，有个熟人带路确实不错…… “你看这花好看不？你看这树怎么样？你看看这华清大学历史就是悠久连这么古色古香的房子都留下来了！这对后人都是宝贵的遗产啊！” 在刘学长的引领下秦木走着走着就感觉又走回了自己的村里，其实他是想先熟悉下学校的各个教学楼路线，坐车他可舍不得那钱！其次也应该是图书馆吧！人说唯一一个能从“看”上去反映学校实力的地方不是你楼盖的多高，而是你图书馆藏书有多厚！可现在呢！啥玩意花花草草的，怎么都是没人整理的野草野花呢，所谓的树也不过是起到固定泥土作用，最为普通不过的灌木丛罢了！让秦木最古怪的就是他口里所谓的古色古香建筑，那东西秦木倒是没看到，倒是看到墙体裂了几道大口子摇摇欲坠的砖瓦平房…… “我说……” “呵呵，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刚才不好意思说，其实……其实我想顺道回来拿钱包而已，落在了家里……我一个老大哥也不能让你请客吃饭吧！” 听到刘学长这么说秦木点了点头，倒是没说什么豪气云天而自己大包大揽请客的话，这地方消费他还真承受不起，兜里剩的钱两手指头数得清而那个内衣里钱肯定不能动的。理智的他清楚知道这点。虽说自己不说话可能给人造成小气的感觉，但是对于目前也是没办法。何况真是能成为朋友的人怎么能不在乎别人的真正情况，这么想来秦木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因为在问话之前他确实在怀疑人家动机，想到这秦木有些自责，看己确实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刘学长这话一说秦木不再怀疑什么，别人对自己真诚的交待自己再瞎怀疑就太对不起来接待自己的学长了。也没再说什么就跟着刘学长走了他那古色古香的小屋中。 “进去之后自己先坐坐，我去拿两瓶水去……”刘学长开了门热情的给秦木让了进去，自己却回身也不知道去那买水去了…… “如果我当时看过哪怕一部稍微有点血腥恐怖的电影的话，我都会肯定无疑的认为你那里藏有腐烂的尸体，虽然后己也曾有过那一段时间，知道那是各种地摊货牌臭袜子、饮料罐子、吃剩的泡面、乱七八糟的速食品废物袋混合，所产生的一种叫做无毒的化学气体……” ——据某娱记爆料出在木杨大厦99层采访某重要人物期间，偶然间听到的一段某些大人物对话…… 秦木一走进屋子的时候忽然感觉一股熟悉的味道传来，准确说来不是味道而是味道氛围！因为这味道和他家耕牛坏肚子拉稀时候牛圈的味道是不一样的，但总算是春兰秋菊各有千秋！秦木暗自想到还好是自己这样以前有过清理过牛圈、掏过牛粪得人，换一个来不说生命面临严峻考验吧，最起码这嗅觉从此都会被玷污，即使玫瑰花也能闻出牛粪味道来！哦，是不明气体味道…… “我回来了！哦？你还活着” “嗯，还好！我家牛拉稀时候都是我去清理的，怎么这么长时间啊！” “呵呵，那等有机会去你家牛圈欣赏下！嗯，来瓶农夫山泉水！奶奶的侃了半天价钱，好说歹说的两块钱拿下！刚才出去的时候竟还忘记带钱包了，也不知道咋的了！”说着刘学长走到屋子一个角落拿起了一个布满灰尘的钱包晃了晃 “这东西真是重要啊！以后可不能在忘记……”说着说着感觉到不对了，刘忽然快速而不经意的把钱包塞进了兜里，然后低下头慢慢的走到了秦木身边，坐了下来用拿钱包那只手轻轻的拍了一下秦木的肩膀。声音换做深沉的样子道： “哎……其实还真是不舍得用生活了大学四年的生活啊！年轻真好啊！” 刚好好的还生龙活虎的样子，却忽然间象是变脸一样露出一副老者不胜悲伤喟叹样子，一时间秦木甚至真想问问他是怎么做到的，难道以前学过变脸？真是想笑又不能笑，外一人家是真兴致来了抒下子情被自己打断了可不好，只好静静的等他的下文 “你说吧，这四年留恋的东西还真是多！不过作为我们学计算机陪伴我们最多的就是计算机了！哎，离别处哪堪冷落清秋节，你看看就是这个大家伙！从大一开始就陪伴我到现在，而我此时要走了却要抛弃它……”刘学长深情并茂说着甚至都有些呜咽了，站了起来走到他口中大家伙跟前，轻轻的抚摸起来，即使上面有着厚厚肮脏的灰尘也丝毫不在乎……心中却是暗道这灰来的真及时……还偷偷瞄了下秦木的神情…… “……是那台吗！那是够大的，得有七八十斤八！不过怎么和我概念中的不一样呢”秦木看了一下刘学长疑问道，指了指进屋时候就看到的那个不明所以的家伙 “哦，是这样的！”刘学长深吸了口气，正戏终于来了，整理下思路说道 “我估计你对电脑了解也没有多少，事实上这台是当初我花八千块钱从外国邮寄购买来的！这台机器刚买来的时候，我也曾经懊恼过很长时间！但是后来慢慢的发现虽然它的配置不是很高但是胜在性能稳定！甚至这个个人电脑的稳定性丝毫不下于那种大型服务器！当然以它这个配置来说根本是做不了服务器的，但是对于我们学生来说，用来学习研究是肯定可以满足的了！”刘学长一口气的说了一大串也不管秦木听没听懂，面色平静看看秦木的反应，内心却是有些忐忑：自己虚虚实实的说了一大堆不知道会不会被发现漏洞 “哦！八千这么贵啊！”秦木看着那台大家伙看起来有些淡漠的说道 秦木的表现让刘学长失望了，这家伙除了对那八千块字眼感冒之外其余的一律无视，不过转而看了看秦木瞄向电脑的眼神后，心中才有了点数继续说道 “哎，其实怎么说呢！当时是那个价钱，现在除了配置落后之外体积也显得大了些，虽然对它有感情可是我要在外地工作去了实在不方便带着它，所以有人肯出七八百块钱我就忍痛割爱了！！” 刘学长装作一副割rou的表情出来，稍后还明知故问了句秦木有没有电脑，还不露声色的提醒了大一就最好有台电脑以便更好的打好基础。 刘学长这么一番声情并茂下来秦木反应还是很淡漠，当然除了那八千块钱时候其他机器方面一概没问过！但他哪知道秦木其实还是一直对他变脸忍着想笑！要是知道这点估计要郁闷的当场吐血，自己的演技难道这么差吗？不过饿的更是想吐血，兜里剩的三块钱早上买了个包子剩下的刚才还买了两瓶矿泉水了……哎！真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了！ 正待刘学长要放弃自己的一番苦心的时候，秦木的忽然冒出的一句话让他眼睛一亮： “刘学长这电脑能不能便宜点，我手里的一点几年先来的压岁钱就只有六百块钱……”观察了那电脑半天此刻秦木才下定决心，咬了咬牙心痛的想要吐血，这六百五十块钱哪能是他的压岁钱啊！这是他家那头还未成年的小牛犊子卖来的钱啊！拼了！拼了！拼着挨饿也要先把电脑买回来，不为别的只为了能不比别人差，想必这城里的报考计算机系肯定都是人手一台电脑了吧！ 最后不知道秦木和他怎么谈的，给秦木打了八折640块钱……秦木这本来想出来逛逛的心思都没了，先要把这台自己将近二十年来的第一次买的贵重的物品扛回寝室安顿好再说，下午还要去交学费的 有了钱的刘学长那个钱包又发挥了作用，热情的请秦木吃了个饭，之后秦木也没麻烦人家，自己手拿肩扛着这台电脑向着寝室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