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结拜 赵定钧他们就要走了,武重世一路寂寞,刚有人说两句话,有些舍不得,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暗自叹了一口气,向着他们远去的方向追去。 刚走出不到一里路,赵定钧骑着马又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不情愿的韩宝。 武重世急忙迎上去,问道:“赵大哥,您回来一定有所见教。” “见教不敢!”赵定钧跳下战马,走到武重世近前握住他的手道:“赵某突然有一个想法,说出来只怕冒昧。” 北宋人说话怎么也是吞吞吐吐?难怪国人做任何事情都是半抱琵琶半遮面,原来都是从老祖宗那里学来的。 武重世十分好笑,急忙道:“赵大哥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一定洗耳恭听。” “是这样,”赵定钧忽然腼腆起来,像小姑娘似地忸怩着说,“我和韩兄弟一路上商量,难得遇到少侠这般重情义的人物,俺俩个——俺俩个想和少侠结拜为异姓兄弟,俺们知道,这是高攀——高攀,就不知道少侠意下如何……” 不就是这么一点事情么,断断续续说到现在。武重世心里不然。暗自思量,打了你们一顿倒说我重情重义,如果砍掉你们脑袋,在你们心目中我岂不是义薄云天。 想到身上银子即将花尽,有这两个送上门的,到东京城后岂不是不再为银子发愁了?武重世当然愿意,回想着那些影视剧中的情节,不顾泥水,跪倒地上给赵定钧虚叩一个头,然后说道:“大哥在上,受小弟一拜。” 赵定钧很是激动,急忙对着跪下,却是着实给武重世还了一个头,语无伦次说道:“赵某能认少侠这个兄弟,也不枉来人世一遭。”爬起身,回头看着韩宝说道:“我说怎么样,少侠不会拒绝的,你就是不相信,还不过来跟少侠见过。” 韩宝诚惶诚恐,没等武重世跪下,先跪到他面前,叩了一个头道:“少侠今日能看得起俺,从今以后俺韩宝这条性命就是少侠的了。”刚才跪下,武重世带了一些尊敬赵定钧为人的成分,这鲁莽愚笨的韩宝,他可就不愿再客气了。虚抬抬手道:“你比我还大过三岁,不用这么客气。” “你没有我大呀?你刚才不是……” 武重世心说,我并没有骗你,不过那要是千年之后的事情。他怎么能向他说清这些事,微微一笑道:“兄弟是和韩大哥开玩笑的,你倒诚实的可爱。” 赵定钧陪着武重世笑了一会,说道:“俺这兄弟憨直,少侠不要见笑哟!” “赵大哥怎么还少侠少侠的,以后不要再这么叫哟!” “兄弟说的好,”韩宝说道,“以后都是自家兄弟,赵大哥是大哥,我就是二哥——哎,对了,兄弟,你叫什么名字?俺们到如今还不知道呢!” 是呀!我叫什么呢?武重世这个名字当然不能再用。按说自己出生于蔡攸府,应该叫蔡重世,但恍惚记得道济和尚说过,自己并不是蔡攸的儿子,那么自己到底应该叫什么呢? 武重世面露难色,忖度好久,就是不说话。赵定钧以为他有难言之隐才不愿说出姓名,笑着道:“名字本来就是代号,韩兄弟忒仔细了,兄弟不愿说自有他的难处,以后我叫他三弟就是了。” “对,对,”韩宝恍然大悟的样子道,“以为就叫三弟,就叫三弟,这样更亲切些。” 武重世怕他们误会,连忙说道:“不是小弟不愿说,实在是小弟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 “哦!俺明白了,”赵定钧极为动情地说,“兄弟一定是孤儿,长这么大,想来也受了不少苦,以后但有大哥在,一定不再让兄弟受苦。” “大哥说的对,韩宝也在这里发誓,只要韩宝不被辽兵杀死,一定让三弟过上好日子。” 武重世和他们结拜不过是想东京城内寻找翠儿的这些日子,能有人给他提供吃喝住处,没想到二人竟是这么重情重义。心里也十分感动,又重新跪倒地上,叩了三个头道:“谢谢二位哥哥。”这不再是虚应故事,倒是十分真诚。 “都是自家兄弟,还用得着如此客气。”韩宝伸手往起拉他。武重世想跟他再开个玩笑,浑身绷紧接着又是双臂一耸,韩宝往后趔趄数步,刚要往泥地上坐,却被人一把拉住。 武重世拉住韩宝道:“二哥,你的底盘不太稳哟!跟师父习学武艺时,一定偷懒了。” “三弟好眼力,”韩宝伸了伸大拇哥说道,“从小家贫,哪里请得起师父,我这些微末小技都是跟我五叔学的,他老人家在蔡京相公府里当侍卫,一天难得回家一趟,俺从小顽皮,只要他不在家,俺就和小伙伴淘气去了,哪里还能学到真实本领。这次随五叔在边关上,俺也杀了几十个辽兵,自以为本事高强,除了五叔和赵大哥无人能敌,没想到三弟三拳两脚就把俺收拾了,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俺算是服了……” 武重世心中暗道:“惭愧!”然后向赵定钧道:“大哥你们不是还要前往东京城送信,我们一块出发吧。” “和三弟结拜兄弟,愚兄高兴得把大事都忘记了。”按他的安排,武重世和他同乘一匹马。韩宝不同意,说道:“三弟和我是不打不相识啊!你怎么跟俺抢,说好喽,三弟必定要和我同乘一匹马。” 赵定钧不愿和他做这些无谓争执,笑笑算是默认。 现在有马骑,少去多少跋涉之苦,武重世暗自高兴。即便如此,他们一天也仅仅走出去二十来里路。因为他们是军队信差,身上带着宣抚使司押的关防印信,晚上自然可以找驿馆安歇。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赵定钧心想,今天无论如何也难到东京。就对身后的韩宝道:“天色已黑,我们就是能够忍受,只怕战马也累了,还是早点下路打尖安歇吧。” “大哥怎么到此时才说,俺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韩宝不等赵定钧吩咐,一提马缰绳,驰下驿道。不远处,一座院落,数间茅草房,院前敞厅两侧灯笼高挂,照耀着门楣上面匾额十分清晰“汴河驿”。一笔颜体书法,很是精神。 武重世对书法一知半解,赵定钧跳下战马,直愣愣看了好久。武重世走到他身边问:“大哥,你好像对书法很感性趣,肯定毛笔字写得很好。不像我连硬笔字都没练好,别说软笔字了。” 赵定钧扭头奇怪问道:“什么软笔硬笔的,你平常写字都用很硬的毛笔吗?” “我自小失诂,连学都没上过,哪里还懂得写字。”武重世言语支吾,想到自己到现在连亲生父亲是谁还不知道,这样说也不算撒谎。只是堂堂省城大学生说连字都不识,自感有些对不起赵定钧。
但看赵定钧的脸色,并没有生疑,他紧紧抓住武重世的手说道:“兄弟以前受苦了,有大哥和你二哥在,以后不再会。” 兄弟二人正说着话突然听到院内一声高过一声的争吵,其中一个是韩宝的声音。 “韩兄弟一天不惹祸一天都不会安生的。”赵定钧向武重世歉意一笑,拉开大步向院内走去,武重世毫不犹豫跟了上去。他心中暗想,如果有谁胆敢向二位哥哥动手,他一定不劳他们出手。 大院的左偏房,门前也挂着一盏灯笼,不过比大门前的灯光昏暗许多。争吵声就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 常住驿站,赵定钧清楚这是驿站负责人驿丞登记前来公干客人的地方(相当于后世的登记处)。 房间太小,赵定钧进去后,武重世只能在外面站着了。只听赵定钧问道:“韩兄弟,你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干吗要和驿丞老爷争执。 驿丞等来个帮腔的,声音更大起来:“本老爷干老了的,别说你小小一个队将,就是兵部天官到此,也得按规矩办。这是什么地方?这是皇上派来接待官员的地方,往大了说,这和皇宫也差不离儿,等着你们来胡闹?一条绳子捆了你们……” 韩宝受到如此腌臜气,赵定钧又在身边,也只能忍气吞声,问道:“驿丞老爷,您说我兄弟不是勘合上的,不能提供吃饭住处,那俺问你,刚才抬进上房正屋的那个娘们是谁?她一个女子,难道也是吃朝廷俸禄的?” 到现在武重世赵定钧二人才听明白,韩宝找驿丞登记吃饭住处,驿丞看比公文上多出一个人,自然不同意。 赵定钧躬身施礼,陪着笑脸道:“驿丞老爷,天雨道路难行,这黑更半夜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俺那兄弟实在找不到住处,就请您老高抬贵手,行行好吧。” 驿丞抬头看看赵定钧,见他不过也是一身普通士兵打扮,翻了一下白多黑少的眼珠,“嘿嘿”冷笑道:“你当这是舍粥棚,这是朝廷重地。小米饭白菜汤大通铺,你两个要住就住在这里,如果不想住,跟着那穷小子,该滚哪去就滚哪去。和你们这些战场上死不了的囚徒唠叨半天,老爷饿了,恕不奉陪。”他站起身挤过韩宝赵定钧身边,往外走去。 刚出了房门,突然一只手抓住他的脖子,如同钢钳子一般,他拼命叫喊,从喉咙传出的却是“嘎嘎嘎……”鸭子似的叫声。 “谁是穷小子,哪个又是死不了的囚徒,动一动大爷把你掐死。”武重世命令道,“让正房内那些人滚出来,让给我们兄弟,如果不愿意,你的大限今日就算到了。” 武重世松开手,驿丞弯着腰,呕吐好一会,才算缓过劲来。猛地就向正房的方向跑,“郭统领郭老爷,有强盗,有强盗哪!……” 原来这小子是去搬救兵的。武重世少年心性,只想把事情越搞越大,才有热闹玩。运动内力,双掌劈空向驿丞推了过去。时无时有的功力这次好像特别大,驿丞猛地往前一扑,摔个狗啃泥。